第30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吼聲之後,便是一頓“噼裡啪啦”響聲持續不斷的傳來,最後則是在陸夫人的驚呼聲中越發混亂起來。

暗歎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改”的宋如沐,原本有些急促的步伐,隨着這些吵鬧聲緩緩停了下來,擔憂地打量下身邊的宋念之,見小傢伙不但神色自如,還滿臉好奇的伸長脖子向前探望着,並沒有絲毫受到什麼驚嚇的跡象,安心不少的宋如沐,隨即便有些感激起陸翊軒來。

因爲正是陸翊軒的不時發瘋,才讓原本性子確實有些偏軟的宋念之大爲改觀,直至如今這般遇事也不慌亂。這種爲人處世上的磨練,是任由宋翰與宋如沐兩人,對宋念之講再多大道理也不會達到的效果,所以宋如沐打心裡由衷感激那隻“霸王熊”。

“姐姐,快走啊……”好奇心被激發的宋念之,拉拉站在原地發呆的姐姐催促道。

莞爾一笑的宋如沐,將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宋念之安靜。

心領神會的宋念之,有模有樣的學着,在對宋如沐“噓”聲後,還不忘對宋如沐身後的茶語亦同樣的“噓”聲。

本來稍微有些驚嚇到的茶語,被宋念之的模樣給逗樂,遂收起驚懼之心,跟隨宋如沐姐弟兩人一起站在牆外靜聽。

只聽在吵雜聲結束後,陸夫人帶着些許心疼的語氣道:“唉,就算是娘求你了,日後你有氣就朝別處發去,可千萬別再弄傷自個了。”

“哼……原先我求着回去,你們不許我回,現在我剛過順心了,你們就催着我回去,我又不是猴子,你們愛牽哪兒去就牽哪兒去,反正一句話,我不回去!我要在這裡過年,我要跟老師學兵法,我還要……,反正我不管!”。

心疼寶貝兒子的陸夫人,又苦苦勸說了半晌,陸翊軒才總算鬆口道:“回去也行,不過日後我去哪兒,你們都得由着我。”

陸夫人與陸翊軒之間的對話,讓牆外的宋念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仰起失去笑容的小臉望着姐姐宋如沐,問道:“姐姐,軒哥哥要走了嗎?”

那種從未有過的語氣,讓宋如沐立時低首去仔細打量宋念之,發現他的一張小臉上竟然全是不捨之情,眸中是那隱約流動的淚花。

心頭不由一顫的宋如沐,明白宋念之此時的心情,其實她自己也實在捨不得陸翊軒就這麼走了,但作爲姐姐的她,只能讓臉上的笑容儘量放鬆下來,對宋念之安慰道:“別難過,咱們的軒哥哥只是回自己家過年,等過完年就會回來的。”

“真的嗎?可軒哥哥爲什麼又發脾氣了?他不喜歡我們了嗎?”初次認識到離別的宋念之,難過的心裡只剩下陸翊軒的好,再也記不起陸翊軒昔日的半分過錯。

“不是這樣的,軒哥哥的家在京城,離我們這裡很遠很遠,他在那裡的家人想軒哥哥了,所以纔想讓他回去,而軒哥哥卻因爲捨不得我們,所以纔會發脾氣。”宋如沐在繞口的說了一大堆話之後,也不知道宋念之能聽懂多少,只有藉助着微笑的力量,儘量緩解着宋念之記憶中的第一次離別。

稍後宋念之的話卻讓宋如沐再次感慨,天才就是天才,不可用平常尺度去衡量,那種發散思維的速度讓人咂舌的同時,還有些哭笑不得。

只見宋念之思考一會之後,便慎重的點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若是有人要念之離開姐姐,念之也會生氣的!姐姐……那我們要用醬油涼拌嗎?”

宋如沐暗道幸虧這話源自於她,要不別人還真不明白宋念之的想法,如此“噗”笑出聲的宋如沐,在用自己的頭輕撞幾下宋念之的小腦袋後,輕笑道:“嗯,用米醋也可以!”

姐弟兩人之間那種特有的交流方式,讓身旁的茶語一頭霧水,無聊之下只好繼續聽屋內的陸夫人說道:“好好好……等咱回京後,娘就與你祖父說說看。娘知道你捨不得小沐兒和小念之,所以這兩日軒兒還是可以住在這裡,等娘收拾妥當了,就來接你回汾水老家去祭祖,祭拜完之後纔可回京去,所以你也不要難受,畢竟怎麼說還得有幾日呢。”

“嗯……”在陸翊軒終於同意後,陸夫人才姍姍出得門來,到前衙去向宋翰說明具體情況及日程安排。

跟隨陸夫人來到門口的陸翊軒,看到蹲在地上,交頭接耳說笑着的宋氏姐弟,臉上的鬱悶之情立刻幻化成爲憤怒之火,心想憑什麼他那麼難受,這倆只竟然還在那裡有說有笑?難道他們就笨蛋到聽不出他要走了嗎?

可在陸翊軒心中的那把火燒痛了自己,還沒來得及殃及他人時,宋氏姐弟便立即收起了對他的無視,兩人不同的容貌上卻揚起了同樣的笑容,同時對陸翊軒笑道:“大狗熊,我們會想你的!”

陸翊軒只感覺自己的熊熊怒火,剎那間便被這兩隻的笑容給澆滅掉,抿着嘴脣,臉上露出了他平時最爲不屑的委屈之色,悶聲道:“我也會想你們的“,心中卻很鬱悶的對自己道“這倆只平時都是黏人功夫一流,今天怎麼都不黏我了?難道是一看我要走了,就懶得應付我了?唉~果然是沒心沒肺的一對狗姐弟!遇人不淑啊……”

其實陸翊軒哪裡知道,宋如沐姐弟只所以這般,是想讓他能夠了無牽掛的回京罷了,順便商量一下怎麼讓宋翰給他們放假,而並非像陸翊軒說的那般“沒心沒肺”。

稍後在前衙送走陸夫人的宋翰趕回後宅,先是吩咐廚房準備了異常豐富的晚飯,後將幾個悶聲不說話的孩子叫到一起用飯,當宋翰發現三個小傢伙因爲離別在即,皆沒了平日裡的半分頑皮之色,心裡的滋味也是怪怪的,於是在勸解幾句無效之後,宋翰只好嘆道:“天下哪有不散之宴席,焉知今日之離別,不是爲了明日的相聚做準備?想想若是下次你們相聚了,會不會比平時天天在一起時要高興很多?”

陸翊軒與宋念之兩人依然是低首嘟嘴,根本不理會宋翰那文縐縐的勸解,唯有宋如沐對宋翰的說法,點頭表示贊同。

心裡門兒清三人目的的宋翰在誇獎過女兒後,收起笑容換上嚴肅表情,對兩外兩個小傢伙說道:“好了,都別傷心了!明日只上半日課,午後隨便你們去玩,若是現下還不用飯的話,可別怪爲父、爲師收回這話!”。

“真的?”三人同時問出口。

本就如此打算的宋翰,原還想嚇唬嚇唬三人,但出於爲人師表的顧慮,加上心有不忍再去讓三個小傢伙徒添傷悲,最終爽朗笑道:“真的”。

監督三人狼吞虎嚥的吃完飯後,宋翰起身回房,吩咐三人晚上不可玩鬧的太晚。

得令的三人集體衝向陸翊軒所居的客房,發現裡面被陸翊軒砸了個空空蕩蕩,故而三人又折到宋如沐的房間,直玩到深夜才各自回房歇息下。

如此那第二天半天的課程,因爲三人同時起牀太遲而變成了一個時辰。

可就是這一個時辰也讓三人難熬的厲害,其中宋如沐只感覺這一個時辰,比前世星期五下班前那一個小時還要難熬,加上昨夜睡得太晚,所以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三人根本無心聽宋翰去講些什麼,直熬到宋翰被樑師爺派人請到前衙去後,恍惚的宋如沐,聽到陸翊軒問宋念之道:“念之啊,哥哥我要走了,你和你姐姐怎麼一點都不難過?難不成你們都討厭軒哥哥?不喜歡軒哥哥了?”。

半夢半醒的宋如沐心裡咯噔一下,暗想着要是宋念之敢回答“念之喜歡軒哥哥”,那她宋如沐立馬就跳起來殺人滅口,維護住宋念之的清白。

無良宋如沐在那裡盡情隨想,越想越樂。

清純宋念之卻很認真的對陸翊軒道:“不是啊,念之不想軒哥哥走,問姐姐該怎麼辦,姐姐說要用醬油涼拌了你,不過後來又想用米醋,所以念之只好等姐姐決定了。”

陸翊軒“……”。

宋如沐“……”。

“宋如沐……”半晌後,終於有些明白過來的陸翊軒,用他的震天熊吼,將宋如沐震的再也無心睡眠。

於是也就這樣,陸翊軒帶着這對“狗姐弟”的無限憤恨,離開了富陽城,踏上了返回京城的遙遠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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