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知府跳至相當於副中丞位置的御史大夫,這在皇甫天朝百年曆史上,也只有現在的富陽公陸霸天享受過這種待遇了。
不過陸霸天當年憑得是真刀實槍、鐵血戰功上位,那些文官即使看不慣,也懼於武官對陸霸天的擁戴而不敢過分造次。宋翰不同,宋翰是憑着許久以前的籌備糧草之功,加之以自身才華與獨特政見獲得皇上賞識。
然而這兩點,卻恰恰都是最惹人眼紅的。
一,富庶之地籌備糧草,殊不知別人就任的話,就不能籌齊糧草?二,什麼政見能獲得皇上如此賞識?若不是什麼擎天國策,那就定是拍中了皇上的馬屁,誰人不知好話到哪裡都吃香,而歷史上還沒有哪個皇上不愛聽好話的!
帶着文武百官對宋翰就任御史大夫一職的質問與不甘,宋如沐她們在剛入京前兩年,日子過的委實有些費神。
好在朝廷裡兩個領頭的BOS級人物,只有宰相楚國丈在剛開始時曾上書皇上,言道“宋翰資歷尚淺,應再磨礪兩年方可堪大任”,不過卻在皇上當夜召其入宮詳談過後,便不再言語。
富陽公陸霸天則是從頭至尾都保持着沉默,只在某天下朝時,用略帶責怪的語氣與宋翰打趣說,爲何宋翰入京了也不去找他,不兌現兩人當年於杭州西湖定下的“大醉三日”之承諾。
宋翰當場汗顏,經過數年病痛折磨,以及入京後的種種事情,那個西湖承諾在他有心無心下,早就給忘記的一乾二淨了。
朝堂之事,無非是大BOSS不表態,衆官皆默站旁處做看客,背後指點一二三四。一旦大BOSS表態,小官也就開始粉墨登場,皆道當年就曾聽說宋翰治理江南有功。還道自傢什麼親戚在江南爲官,多有受宋翰照顧,欲請宋翰飲酒以達謝意。
諸如此類的話更是讓宋翰黑線不已,他除了在就任富陽縣令時,提拔過捕頭莫知遙做過總捕頭之後,便再也不曾提拔過任何人。在他手下的那些官員幾乎可說是江南最苦的官員。全憑自己功績升遷,沒有一點私人好惡摻雜其中,何來照顧之說?
於是每每碰到這種扯皮的情況,宋翰大多都是雙手一拱,淺笑了事。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了宋翰地脾氣。那就是如果你沒有犯大奸大惡之罪。宋翰是不會輕易與任何人撕破臉滴。畢竟前頭兩年之中。宋翰只參過揚州知府謝成賢與東宮太子皇甫天佑等寥寥幾人。與他們當初所想地“大權在握。胡亂參奏”。有着本質上地區別。
就說那揚州知府謝成賢吧。那是純粹自找死路。連天也擋不住!在皇上接納宋翰對流民地“就地安置論”後。在一衆新科士子輪圓膀子準備以宋翰爲目標好好幹時。他竟然還敢貪污朝廷爲安置流民所撥發地款子。而且一貪還是大貪。並且用貪來地鉅款將所有閒置土地買下。迫使流落揚州地流民一股腦全往杭州涌去。害得現任杭州知府。楚國丈地嫡系人馬楚成才捉襟見肘、叫苦連天。
至於那東宮太子皇甫天佑。身爲楚皇后地嫡生子。楚國丈地親外孫。自小生地是一個俊秀無雙。每每閃亮登場之時。總能將一甘如花公主都比將下去。學業在衆皇子中那更是脫穎而出。脾氣又溫和。故而可謂是真正地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哪知就是這樣一位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地太子。卻在四歲去國丈府小住數日返回皇宮後。便大病一場。小命差點沒保住。
外間傳聞。就在所有御醫抱着不日將與自己腦袋分手地惶恐心思時。深居簡出地國師蕭楚生出現。一通布壇施法。太子竟然神奇般地恢復健康。只是後遺症是很明顯滴。那就是曾經人見人愛地可愛小太子皇甫天佑。變成了現在人見人怕、花見花閉地邪惡太子。什麼火燒太傅鬍鬚、飛踹國丈寶貝孫女楚新柔、領着一般玩黨縱橫京城。所做之事怕是數都要數上幾天幾夜。
對於東宮太子皇甫天佑地性情大變。京城百姓流傳着很多版本。但國師布壇施法這個版本卻是被流傳最廣地。畢竟在平民百姓眼裡。有國師地璀璨光環照着。什麼不可能也變得有可能了。不過這次國師可算是虧大了。耗費無數心血救活太子。卻被衆人埋怨好好一個太子被他給治成這番模樣了。真是庸國師啊!
而宋翰參奏太子地罪名則是,在去年開春時太子領着一般隨從與玩黨,飛馬踩踏無數良田,另無數百姓欲哭無淚。百姓一哭宋翰動,勵精圖治的皇上亦是心疼不已,於是一怒之下便責罰這個令他又愛又恨的兒子,入宗廟修心一年,君無戲言。事後任憑楚皇后與國丈如何求情,皇上也絕不鬆口饒恕皇甫天佑。
如此當揚州知府謝成賢落馬,謝家一派爭執於朝堂之上時,楚國丈一派挺身而出支持宋翰;而當宋翰參東宮太子皇甫天佑時,謝家一派又挺身而出支持宋翰。
如此幾番平衡過後,宋翰雖然越發顯得孤立於朝堂,但也從當初的如履薄冰,慢慢坐穩了御史大夫,這個用鋼針做成的位子。
三年時光,在宋翰任御史大夫已經滿三年的今天,已經再無人說及宋翰的資歷太淺,也無人再將宋翰當作無任何後臺的文官。因爲大家都心知肚明,能坐穩御史大夫一職三年的人,最大地後臺就是皇上老人家了。
三年時光,雖然爲了能讓宋翰更好的中立,宋如沐幾乎沒有怎麼出過御史府。但在不大的交往圈中,宋如沐倒也識得了幾位御史家的女兒。幾人因各自父親的官職和相似家教,陸續成爲了宋如沐的知心好友。其中最是要好的當屬藍御史的女兒藍晴、孫御史家的女兒孫維晨,以及另外兩位白、韓御史家地孫女白若水與韓夢忻等人。幾個年歲相當地小姑娘,因爲避嫌而不能多與其他官員家屬交往,而顯得有些過於孤單落寞,如此當時有大姐風範、偶有耍賴嫌疑、經常說上幾句體調皮、新鮮話的宋如沐,便成爲她們最喜歡交往的人。
三年時光,讓宋如沐從只有父親與弟弟的世界裡走了出來。也讓宋念之有了諸多好友。不過與宋如沐相同,除了陸翊軒這個昔日大哥哥外,宋念之的好友亦基本都是朝中御史大人們家的少爺。
如此兩撥互相熟知地少男少女,無論是單獨請客吃茶,還是與時下京城那些高官貴族小姐那般聚會賦詩,都是無比的熱鬧與融洽。
炎炎夏季。知了沒命嘶叫地大熱天,卻恰好輪到宋如沐與宋念之兩姐弟請一般好友來府中玩耍,於是御史府比平日顯得要忙碌上許多。宋念之讓暖姬來說他夜間背書過頭,故而趁今日不用去書房,想懶在屋裡睡個回籠覺。
宋如沐暗笑半晌,點頭同意宋念之今日可睡懶覺。稍後她則在茶語與茶香去採摘裝飾鮮花地空擋,與宋嬤嬤一道快速看完閻水吉送來的賬冊。見飯莊開業只半年有餘,便從剛開始地虧損到現在月盈利一千兩,宋如沐感覺很滿足。心想十四歲的閻水吉能做到這般地步,已經足矣證明他的商業才華了。
宋嬤嬤看過賬冊後亦是滿臉笑容,用手錘錘膝蓋。對一身紅衣白衫、肌膚如雪、珠圓玉潤、不笑自笑的宋如沐笑道:“沒想到那水吉還真能幹,小小年紀就可以賺如此多地錢財,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嘿嘿……嬤嬤,這才只是個開始,等他再大上一些,能到遠處走動後,怕是還會再做別的買賣呢。”宋如沐起身來到宋嬤嬤身後,邊爲宋嬤嬤揉肩邊笑道。
“如此等將來大人哪日想要辭官歸隱了,也不用爲銀錢犯愁了。真好!”被宋如沐揉得異常舒服,宋嬤嬤半眯眼感慨道。
“嗯,只可惜綠杉與紅杏她們因爲要幫忙,不能來京城與咱們同住,這三年可苦死莫叔與小四叔了。”想起因爲她的一個念頭,令莫知遙與宋小四兩人有妻子跟沒妻子一個樣,宋如沐便有些過意不去。
哪知宋嬤嬤聞言,卻擡手擰了宋如沐一把,見宋如沐一閃身給躲開了。宋嬤嬤這才白一眼宋如沐,笑怨道:“你個小丫頭家家地,知道些什麼?日後可不準再這般說了。”
知道這裡並無外人,宋嬤嬤自然是不會真心責怪於她,故而宋如沐在閃開之後,笑眯眯回道:“嗯嗯嗯……好嬤嬤饒了沐兒這一回,下次沐兒可不敢了。”
“你呀嬤嬤是捨不得說你半句……”宋嬤嬤還未說下去,門外就有丫頭來報說“小姐,藍御史家的小姐到了。在前廳等着您呢!”
“知道了。你去忙吧,我馬上就過去。”。見丫頭行禮退下,宋如沐便回頭抱住宋嬤嬤,搖晃着身子嬌聲道:“嬤嬤,您與沐兒一起去吧,今個家裡會來很多人哦,肯定很熱鬧的。”
“嬤嬤老了,就喜歡個清淨,你們這年輕人的聚會吵得厲害,嬤嬤就不去摻和了。”宋嬤嬤摸着宋如沐滑如凝滯的小手,再看看自己佈滿青筋的老手,嘆道。
“誰說的,嬤嬤纔不老,嬤嬤是世上最年輕、最漂亮的嬤嬤!”向來說好話不怕閃舌頭的宋如沐,狠狠抱了抱宋嬤嬤一把後嗔道,暗道怎麼哪個時代老人都會嫌年輕人吵鬧啊?
“噗……你個鬼丫頭,快去吧!別等晴丫頭久不見你過去找她,便跑來鬧你。”
聽宋嬤嬤這般一說,宋如沐連忙說聲“好”之後,便不再糾纏於宋嬤嬤,起身理理身上衣裳出得房來。
只是宋如沐沿着迴廊還沒走幾步,便有一陣香氣自身後撲來,雙目一黑地被遮住之後,便再也看不到了任何景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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