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正處於“發明”牙刷而無用的沮喪之中,那個族長陳宗德又過來了。他一看張旭在那兒似乎無所事事,便又說話了:“小後生啊,你現在住在別人家裡,別人家裡的事,也得幫襯着點是不是?比如說,幫着打點柴。要不然,做爲一個男人,自己也不好意思,是不是?”
張旭還能說啥?只好連連點頭道:“是,是,是。是該幫襯一點。”
陳宗德一拍手,說道:“正好,你現在沒事,我那兩個小子,也要去山上打柴,你就跟着一起去吧。”
他那兩個小子,當然便是陳志強,陳志雄兩兄弟了。倆人雖然和張旭有過沖突,倒也不記仇,何況張旭是幫他們大姆沈素貞家,打柴便帶着張旭一齊去了。上了山上時張旭才發現,這方圓幾裡範圍內,除了一些特意留起來的樹,地上都是光禿禿的,沒有草,草都被割走當成柴禾,煮飯的時候燒掉了。由此可見,一千戶人家,五千人口,對柴禾的要求是相當多的。張旭三個人走了一段相當遠的路,方纔來到一片地上有柴草的地方。
張旭打了一擔柴禾,挑回來之後,出一身臭汗,累得要死,感覺滿心不爽。心想,在這古代,弄點柴禾就這麼累死累活,而且能打到柴禾的地方也越來越遠了,那以後日子還怎麼改善,難道以後真的就在這兒當個農民算球?不行,得想法兒先改善燃料來源。該怎麼改善呢?現代廚房裡主要是用電和煤氣。這兩樣在這個時代自然是不可能的,有沒有什麼可代替的?想到這裡,張旭靈光一閃,沼氣,沼氣應該可以造出來。這東西技術難度不大。
張旭以前沒搞過沼氣池,但是基本原理還是懂的。於是去找沈素貞借筆紙,準備畫設計圖。那陳雅也在幫她母親賣中藥,聞言諷刺道:“喲,你借筆紙啊。我說你讀過書嗎?你寫得那手字,歪歪扭扭,跌跌撞撞的,看起來像是喝醉了酒。要拿一根柺杖拄着啊。”
張旭抓狂,有這麼打擊人的嗎?我雖然寫不好毛筆字,也不是大學生,但確實讀過十二年書的,好不好?
但古人顯然是無法理解讀過十二年的書之後,還寫不好毛筆字的。張旭只好自嘲道:“你不覺我的字體是一種特別的書法字體麼?這是我獨家所有的一種書法字體,名叫……嗯,名叫醉仙體書法。”
陳雅驚訝道:“醉仙體書法?”
張旭點頭道:“對頭。醉仙體書法。武有醉拳,文有醉書。所謂醉書,就是我這種醉仙體書法。”
陳雅哈哈大笑:“今兒個可真是長見識了。可算見過醉仙體書法了。”
沈素貞在一旁也忍不住莞爾。
張旭借來筆紙,用醉仙體書法進行了一番紙上作業和設計之後,便請來了一個師傅幫他挖坑。那王師傅名叫王大美,是這裡最有名的一個泥瓦匠,除了泥瓦活之外,他甚至還會燒陶,總之,泥巴活玩得非常的溜。不過張旭見到他之後,只見他頭大大的,從沒見過有人的頭可以這麼大,臉也圓圓的,四肢也極爲粗壯。再聽說他名字居然叫王大美,張旭差點笑噴。不過那王大美倒是脾氣相當好,也許被人取笑慣了,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跟着一齊笑。笑過之後,還叫張旭以後可以叫他王大頭,說大家都這麼叫他的。然後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證挖的坑讓張旭滿意。
請來王師傅之後,張旭就帶着他來到陳雅家廚房後面,那裡剛好有一塊平地,於是就在這兒挖了一個四四方方的,十立方米的大坑,又在大坑邊上挖了一個垂直的小坑,再將兩個坑底部挖通,使兩個坑成爲“凹”字形,再挖一條小水溝通到外面雞籠河裡,就算初步完成了。
接下來,又對那個大坑進行反覆夯實加固封實,使之不泄露一點兒水氣。然後張旭找來許多幹草啊,稻草啊,人畜糞便排泄物啊之類的倒進坑裡,用糞叉狠狠攪拌之後,再在上面縱橫架上許多竹梁木樑,上面再蓋上一張草蓆,反覆塗上幾層塗料,直到再不會漏氣方纔作罷。
一個星期以後,張旭又和陳雅去趙鐵匠趙師傅家裡,訂做打造鐵管和火嘴。那趙師傅叫趙庚年,年紀和張旭相仿,滿面黝黑,兩個膀子粗壯,看起來十分有力。家傳手藝,自小便開始打鐵,技術十分熟練。聽完張旭的要求之後說道:“打造一根鐵管子沒有問題,但所謂的火嘴是怎麼樣的,以前從沒有人弄過,要仔細說說,試試看。”張旭聽對方說鐵管子沒問題,不由得十分驚奇。還以要大費周章呢。
只見那年輕的趙師傅先把鐵坯燒紅,然後取出來,卷在一根鋼芯上,用鐵錘不斷地敲打,敲打一會兒,又把鋼芯抽出來,用水冷卻,如此反反覆覆,待到鐵坯完全敲打成一個裹在鋼芯上的鐵皮卷時,抽出鋼芯,就成了一根鐵管子了。張旭在一旁看了,不由得大爲驚歎,沒想到這宋代,我國鐵匠就會用這種方法打造鐵管子了。
管子打造好之後,然後張旭按照煤氣竈火嘴了,畫了圖紙,反覆修改之後,趙鐵匠仿造了一個,雖然還很粗糙,但對方已經盡力,也就只能將就用着了。
張旭拿着這些東西來到陳雅家廚房後面的沼氣池邊上,把管子接到沼氣裡面,通到廚房竈臺的鍋底下,裝好火嘴之後,正要點火,沈素貞趕過來制止,她不好罵張旭,便罵陳雅道:“陳雅,你幹什麼,這火是隨便玩的嗎?這麼大的人了,還整天胡鬧,像什麼樣子?”
陳雅噘起嘴道:“是張旭哥哥說弄了這個以後就不用燒柴了,這關我什麼事麼?又不是我胡鬧。”
張旭笑嘻嘻地接口道:“大姐姐啊,你不要罵這小妹妹嘛。我這可不是玩啊,做正經事呢。要是我做成了,以後咱們這兒人家都不用辛辛苦苦地上山打柴了。我給每家每戶都做一個。”
沈素貞很生氣地說道:“什麼姐姐妹妹的?我跟陳雅是母女關係,有你這樣亂叫的嗎?你這人懂不懂輩份規矩?你這麼亂輩份的,還算是人嗎?”
張旭不以爲然地說道:“有這麼嚴重嗎?我不過看你很年輕很漂亮的模樣,也比我大不了幾歲,才這樣叫你的。你不高興,我以後叫你老大媽老奶奶好了。”
沈素貞斥道:“你少給我嘻皮笑臉地鬼扯。把這個東西給我拿出去。要是失了火,那可就遲了。你小子現在有什麼,賠得起嗎?”
張旭一想也對,先拿到外面試試也好,要不然萬一失火可就完蛋了。現在這此房子都是竹木結構的,失火非常不容易撲滅的。
於是張旭把管子火嘴拉到外面空曠的地方,然後點火。不料一點火,那火嘴裡就轟地一聲衝出一大股火苗,然後火苗越來越大,張旭嚇了一大跳,急忙去關閥門,想把那沼氣關小點。那閥門卻不怎麼聽話,開始是時大時小絲絲地往外冒氣,接着就只大不小地往外冒氣,那火苗便是越來越大,有點熱浪灼人,怎麼也小不了了。這一通猛燒,直燒了一個時辰,把沼氣池裡的沼氣燒光了,方纔停下來。
這一出不但把沈素貞,陳雅嚇壞,張旭本人也被嚇着,還驚動了許多其他人。但幸運的是沒有造成火災。燒完之後一看,那鐵火嘴壞了,鐵管子了也有點兒變形。事後,張旭反覆檢查琢磨,終於發現,是閥門氣密性不夠纔會如此。而沒有精密機械加工和密封膠,這個問題目前就無法解決。這沼氣雖然好造出來,但卻沒法用上。
張旭不得不沮喪地承認,他穿越後,進行的第二項偉大的發明事業,沼氣項目徹底失敗。而且失敗的後果很嚴重。他導致張旭欠下陳雅一百文錢和十斤糯米,這讓陳雅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面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