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傻了一會兒,弱弱地問:“那你想怎麼樣?你剛纔不是說絕不嫁給我了麼?”
蒲壽敏理所當然地說道:“我當然不能嫁給你。我現在有手有腳的,一個人逍遙快活的,爲什麼進你家,讓你家老的小的兩個女人管束欺負?但我嫁不嫁給你,是我的事,你竟敢發誓不娶我?良心被狗吃了?”
張旭問道:“那你究竟什麼意思?”
蒲壽敏說道:“不用你管。”
張旭說道:“你這個樣子,我怎能不管?再說了,我馬上要出遠門出去臨安了。不把你安排好,我實在不放心啊。我剛纔說娶你進門,實在是因爲不放心你啊。”
蒲壽敏驚訝地說道:“你要出遠門?要去臨安?不去行麼?”
張旭搖頭道:“不行。我已經答應了兩位執政官,不能不去。”
蒲壽敏不由得用力,把張旭抱得更近:“你們那個什麼大雞公國,什麼執政官根本就是一笑話,別當一回事。”
張旭搖頭道:“就算是別人都認爲是笑話,我們自己也必須認真對待。就算自己都認爲是笑話,也必須認真地把笑話講完。有的時候,男人必須有所擔當。就算沒有這些所謂的笑話,臨安我也必須去。”
蒲壽敏失落地撫摸着自己的大肚子,說道:“我的孩子都快要出生了,你卻要去遠方,不在身邊。孩子出生,都不能見到你。”
張旭說道:“所以我纔不放心,想盡快娶你進門,把你安置好。我才能放心。不然我怎麼能夠走得放心?”
蒲壽敏堅決搖頭道:“不行,我不嫁進你家門。”
張旭問道:“爲什麼?”
蒲壽敏說道:“我剛纔已經說了,我不想讓自己頭上有兩個女人來管着。我不想在你家裡整日和陳雅爭風吃醋。”
張旭無奈,只她請了一個老媽子,兩個丫環來照顧她。又給她留了一筆錢,交待她照顧好自己。對於這些,蒲壽敏倒也沒有矯情拒絕。只是纏着他,讓他再多陪她兩天。
對此,張旭心裡滴咕道:這是男人可以合法三妻四妾,合法擁有很多女人的時代啊,我這怎麼還弄得跟現代那些款爺們一樣,要在外面包二奶?這算是在外面包二奶吧?
……
張旭安排家裡的其他的事,三月初十,帶着大雞公國的國書和自己的護衛楊波和其他幾個護衛,乘船出海,向南宋行在臨安進發。三月十五這天,終於在明州(寧波)登陸,開始正式地出使生涯。
對於外交工作,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十三世紀的張旭一向都是草根,自然不可能接觸過。最多也只是在新聞聯播裡面,匆匆看過現代世界各國首腦和外交官們打交道。對這古代進行外交工作,實在是心中一片迷糊,不知道怎麼進行,甚至不知道中國古代這些王朝們負責外交工作的是那個部門。
心中無底的張旭,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當初在雞籠時,怎麼沒先弄清楚這南宋朝是哪個部門負責外交呢?不過想想雞籠那裡的那些人,也都是草根泥腿子一個,幾代人都已經沒有和宋朝官員們打交道了,自然也不可能有這些見識,不由得漢了口氣。
在三月十五這天,船隻終於在明州靠岸了。靠岸的張旭卻不用煩惱了。因爲張旭這艘船隻一經檢查,既沒有關防也沒有斟合,馬上就引起了宋朝市舶司的警惕,就欲連船連人一起扣下。這時張旭只好拿出那封國書。
那些明州市舶司的人員打開一看,那封國書上用紅紅綠綠的顏色,畫了一個又一個的公雞和公雞頭。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漢字,口語般地大白話,寫着國書的內容。大意就是流球大雞公國派遺大使張旭,帶着禮物,向大宋皇帝朝覲獻禮,求爲藩屬等等。
那些市舶司的人員一見對方居然一國大使,自己只是幹活的小蝦米,自然不敢怠慢得罪,清點完禮物,拉出清單,連忙上報給明州知府大人,交給知府大人處理去。
知府大人姓關,單名一個嶽字,今年才二十七歲。正兒八經地一個進士出身,六七年間便升到了一個繁華大州的知府,前途一片光明。他拿着那封國書,強忍着噁心,看完了那封國書之後,把張旭叫進去。
那位關知府大人坐在公堂公案後面的一張椅子上,抖着那封國書,問張旭道:“你們那個什麼大雞公國在什麼地方?是怎麼回事?就用如此粗劣的字和噁心的大白話來寫國書?你等是要藐視我大宋天朝上國麼?”
張旭大驚,渾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不由自主地說道:“我們哪敢有藐視天朝上國的膽子啊。實在是因爲我們那裡教育水平低下,幾乎還沒有幾個人認得字,也實在沒有人能夠用天朝上國那種漂亮優美的文字來寫國書,就算寫出這樣一封國書,也已經費了好大勁,盡了全力了。”
那個關知府看張旭說的不像是假話,心中惡心之感大去,同情心大起:“可憐,未受聖人教化的蠻荒之地啊。連封國書也寫得不像樣子。至於禮儀什麼的就更的不懂了。”
事實上,張旭的表情動作確實沒有做假,說得那些話更沒有作假,爲寫那封國書,張旭確實盡了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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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旭見對方居然同情自己未受聖人教化,連忙打蛇隨棍上:“是,大人,所以我國決定歸化大宋,請爲天朝上國藩屬。”
關知府把張旭全身上下又看了看,突然指着張旭的頭髮說道:“本官看你全身上下,衣着與我大宋布衣百姓一般無二,怎麼頭上頭髮這麼少的?還有,你在你們那個雞公國官居幾品?”
張旭在對方的氣場壓迫下,汗流滿面地解釋道:“這個,衣服是因爲我們平日也有與上國百姓商人交往經商的,因此,也就學那些商人這麼穿着了。頭髮短,是因爲我們那兒實在太熱,因此把頭髮給剃短。至於官位品級麼,我們那裡還很粗陋,還沒定品級。”
關知府搖搖頭,語重心長地教育張旭道:“你們那兒還真是個蠻荒不化之地。聖人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你豈可因爲天氣熱,就隨意損毀的道理。這可大違聖人之道啊。”
關知府教育完張旭,又很熱心地說道:“這國書畢竟是要呈給天子過目的,如此粗劣不堪,成何體統?不如本官再幫個小忙,就幫你重寫一封吧。你就給本官研研墨吧。”
張旭連忙道:“多謝大人,實在感激不盡。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一定銘記在心,不敢有忘。”
關知府揮揮手道:“不必道謝,這對本官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張旭說道:“那還要謝的。對大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天大的難事。”
關知府說道:“不必多言了。快點研墨吧。”
等關知府幫張旭重新寫完了國書,拿給張旭看,問道:“你能夠看得懂麼?”
張旭仔細一看,上面用漂亮地瘦金體寫着文言文,便說道:“大人,你這上面寫的字,每個我大概都會讀,但是這麼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理解起來就有點兒吃力了。要我寫得這麼漂亮好看,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關知府被他這樣輕輕一拍,心中不由得十分舒坦,嘿嘿笑道:“那是當然。你要是能懂也能寫,豈不是也可以來當這明州知府了?”
張旭作揖說道:“是,大人才華浩蕩,非我等海外遺民所能比擬的。”
那個關知府不再說話,讓人安排張旭和他手下一衆隨從住下,又使飛報臨安之後。張旭忍不住開口道:“關大人,在下有一個問題想問,不知可否?”
關知府很親切地說道:“問吧。本官知無不言。”張旭很不好意思地問道:“我到臨安之後,應該去找哪能個衙門?大宋哪個衙門管這些事的?
關知府,突然想考考張旭,於是便笑咪咪地說道:“大宋中央朝庭主要有六個衙門,禮部,吏部,兵部,戶部,工部,刑部。你猜猜是那個衙門管你這事?”
張旭遲疑地扳着手指說道:“這禮部應該是管禮儀的事的吧,我聽說科舉考試,也是歸禮部管的。吏部管官員考覈任命升遷罷免的吧,兵部管軍事打仗的,戶部管人丁,還外帶收稅的,工部管民工的,刑部管抓人用刑打屁股。這,這好像沒有管這事的啊?”
張旭這話一說,引得關知府和他那邊一衆人等哈哈大笑。張旭被笑得臉上有些發窘,知道說得不太對,只好硬着頭皮請教道:“請教知府大人,這事究竟是哪個衙門在管的?”
那關知府笑了一會兒,說道:“好吧,本官也不取笑你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本官就指點你一下。本官已經把你代表貴國要來朝貢的事飛報臨安的朝庭行在,朝中自會作出安排。本官也會派人帶你上路。到了臨安會有人來接待你的。嗯,你是從東南邊海上來的。到時候朝庭會安排你住在禮部禮賓司鴻盧寺瞻雲館或者懷遠驛。到那時還會有人來教你覲見皇帝的禮儀。到時候你可要把我幫你寫的國書,背熟了。要在皇帝面前說出來的。記好了?這可不能有差錯啊。”
張旭這個時候,才知道這個南宋朝庭有個什麼禮部禮賓司鴻盧寺瞻雲館或者懷遠驛來着,好拗口的名字。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不直接叫做外交部,直覺得好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