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稀稀拉拉下了幾滴,夜空重新放晴。
楚千侯揹着虞若在街上轉了幾圈,尋找着下一間合適的客棧。
雖然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人總得睡覺吧,再說楚千侯還想着跟虞若“一起起牀”呢,總得有個房間有張牀吧,這大街上可不是幹“一起起牀”這種事的地方。
連轉了幾條大街,楚千侯在沿河一家上檔次的錦鯉客棧內開了一間廂房。
爲避免再次發生今夜的“慘案”,楚千侯出去“逛”了一圈,抱回來滿滿一口袋大唐通寶,直接全部寄存在了錢櫃上,在客棧內又要了一大桌酒菜,看虞若好似小豬仔般哼哼搶食,楚千侯這才安心。
填飽了肚子,虞若重新變成了一個不識愁滋味的小丫頭,四仰八叉地躺在小牀上,咧着小嘴巴直衝楚千侯嘿嘿傻笑。
這小丫頭不會被一巴掌打傻了吧?
楚千侯有些不放心地摸摸她的額頭,體溫挺正常的,又診了診脈,半天擡起手搖搖頭。
虞若大眼睛撲閃撲閃地望着楚千侯,悄聲道:“怎麼了?難道我生病了?”
楚千侯臉色黑黑地搖搖頭,乾澀笑道:“這個,我不懂。”
“……”
此時兩人真正獨處一房了,楚千侯卻沒了睡意,單獨坐在藤椅上,望着虞若鑽進了被窩中甜兮兮地睡去。
小屋寂靜,只聽到蠟燭燃燒發出噼啪微聲,還有虞若平緩的呼吸聲。
什麼一起起牀一起睡覺的,都比不上此時靜靜地守護她睡去更讓人感到安心。
原來,咱以前還是一個下本身思考的動物,楚千侯自嘲一笑,笑意間卻帶着幸福。
此時此刻,楚千侯忽然有點明白愛情的真諦了。
月色正中,潔白色的光暈慢慢透過窗紙斜照過楚千侯的身體,好似蒙上了一層潔白色的白紗。不知不覺,楚千侯心中的怒氣也逐漸歸爲了平靜。
“不知我的到來究竟是對是錯。”楚千侯忽然一嘆。
剛剛虞若兩眼無助的眼神還留在楚千侯的心中,揮之不去。
楚千侯突然發現,現在的自己已不是上一世無所眷戀的大竊賊楚千侯了,現在的自己,身邊有了虞若,有了一個親人,有了一個保護他人的責任!
可是,這是亂世啊,自己一個人尚且不保,何來能力在保護她呢?
楚千侯很清楚,這是羣雄爭霸皇權至上的封建王朝,沒有了現代的法律法規作爲背後依靠,就憑自己是一個大竊賊,自己也根本誰也保護不了,千軍萬馬攻來,任何大竊賊也不是對手,甚至,連自己也會慘死在這亂世中。
咱真的會死嗎?
楚千侯默默的在問自己。
生死之事,一直是楚千侯千侯兩世以來一直避忌不談的事情。
可如今,自己的生死卻是關係着兩人的性命,甚至,楚千侯還想到了自己以後的孩子。
楚千侯忽然發現,自己死不起啊,真的死不起了。
前世咱一直孤單一人,死就死吧,就當爲黃土添加了一捧土,但是咱有愛的人了,咱有親人了,咱也有未來了,咱能死,他們能死嗎?
楚千侯悽慘一笑,這根本是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
經過這一小小的觸動,楚千侯終於正式正視自己的方向,一個絕世大竊賊逐漸開始向另一個職業轉變。
—————————————————錦鯉客棧門口對過就是一條大河,此時夜已正中,河上依舊飄着數十艘大小燈船,穿上紅綢帷幔燈火通明,相隔甚遠都能聽到穿船上優美的曲聲和歡笑聲,後半夜天正黑,氣質和氣勢迥然不同的楚千侯站在河堤邊,一夜未睡望着夜景想着心事。
自己想要組建的竊賊班底刻不容緩,而今日在劉宅中行竊的竊賊身手敏捷、手法高超,是一個值得拉攏的助手,楚千侯本來只想擒住竊賊所爲能見到千古美女小周後的方式,然後賺取一筆賞錢呢,現在,楚千侯已經決定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籠絡這個竊賊到自己的麾下。
亂世中,有個一夜之間就能賺取數千兩金銀的幫手,無疑是對自己勢力發展的一大助力!
“神偷,此次我楚千侯可玩真的了,縱使你藏在河底,老子也一定把你揪出來爲我所用不可!”楚千侯攥着拳頭默默地說道。
隱藏在某個角落的某人,忽然冷不丁地打了個冷戰,納悶道:“怎麼回事,我怎麼突然感覺全身冷颼颼的,好像有種被小賊惦記地錯覺,奇怪,真是奇怪。”
“喂,這位公子,是否也是夏夜無聊無一派遣啊,可否來奴家這間小船來,奴家正好有一首新曲徘徊與胸,需覓一知音傾聽,公子可否願意?”忽然一聲嬌嫩的女生自河下柳樹枝中冒出來,打斷了楚千侯的思緒,女子的聲音婉轉動聽,勾起了楚千侯心絃跳動幾分。
“難道是豔遇?”
這是楚千侯的第一個念頭。
楚千侯走下河堤,掀開倒垂遮攔的柳條,一艘小漁船飄蕩在河邊,船頭豎着一盞大紅燈籠,船篷掛着紅色帷幔,一道悅耳的絃音自船篷內傳出來,聽剛剛的女人聲音貌似是從船篷中傳出來的。
楚千侯細看片刻,河邊遠處還有不少這種掛着一盞大紅燈籠的小船,不像是爲非作歹的歹人之類的,一躍跳上了船頭。輕輕在船篷輕叩幾下,問道:“剛剛可是姑娘在喚我?”
裡面出聲道:“正是奴家,公子可掀簾進來。”
佳人相邀楚千侯內心竊喜,掀開帷幔彎腰走了進去。
進入船篷中,裡面燃着一盞紅蠟燭照着裡面紅彤彤的,船艙一側擺着一個紅色柔軟的小牀,牀上坐着一個身穿玲瓏紗裙的女子,手裡抱着一個琵琶。女孩約有雙十年華,輕畫着淡妝,面貌雖不是很漂亮但也很耐看。
“公子請坐,傾聽奴家彈一曲可好?”女子眼神一勾,衝楚千侯輕聲笑道。
楚千侯呵呵一笑,坐在牀頭一側,笑道:“彈奏就不必了,姑娘先說說爲何喚我上船?我可不認爲自己貌比潘安能有豔遇降臨在我身上。”
女子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楚千侯,掩嘴笑道:“難道公子喜歡消遣奴家嗎?不想聽曲尋樂怎麼會踏入我這花船呢?”
“聽曲尋樂?”
楚千侯想到河上飄蕩的數十艘大小燈船,還有穿上傳來的樂曲聲喝姑娘嬉笑聲,忽然一個名字浮上了楚千侯的大腦。
“莫非此地便是秦淮河?”
女子詫異地忘了一眼楚千侯,反問道:“公子難道不知?”
楚千侯心頭輕輕一蕩,如此好地方我豈能不知呢。
秦淮豔名,可在中國流傳已久,十里秦淮河畔畫舫牀不僅涌現出許個才色俱佳的女子,更涌現過像杜牧、唐伯虎等許多文人騷客,杜牧那首“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便是他夜泊秦淮時所作。
秦淮河上畫舫牀,其實便是青樓的另一種形式,不過船上女子大多會些詞曲小調以拉攏客人,還有一些女子上不了大畫舫船或是喜歡自己做老闆或者只受僱與一個老鴇,便會租賃一艘花船來做拉攏一些落單的閒客。
今日夜晚楚千侯獨自站在秦淮河堤,這才讓船上的女子以爲有個落單的閒客出聲邀請,楚千侯不懂這其中道道,還以爲有豔遇上門,這才誤入了花船。
“公子可願意聽奴家奏一曲?”女子出言一聲打斷了楚千侯的思緒。
楚千侯思緒迴轉,隨即想到:反正自己也上船了,索性乾脆就享受一下秦淮河上的“豔遇”吧,反正咱這麼大了還沒逛過青樓,就當第一次嘗試一下吧。
想到此,楚千侯完全放開了身段,從衣袖內一掏,一把透着文雅書生氣的白骨折扇握在手中,一瞬間好似變成了一位放蕩不羈的書生,笑道:“姑娘就輕彈一曲吧,在下洗耳恭聽。”
女子宛然一笑,深深地衝楚千侯看了一眼。
玉面含春,玉指分輕彈,一段清脆悅耳的曲調在女子的蔥指間彈奏出來。
女子的功力當真是高,彈奏出的聲音婉轉動聽,撩撥着內心最後一絲情愫,讓楚千侯內心猶如一條小船在這曲間盪漾漂泊。
聽到興處,就連楚千侯都忍不住打着節拍輕聲附和。
一曲終了。
楚千侯還緩慢睜開雙眼,讚道:“真是好音律,以前我還真爲聽過如此好聽的曲子。”楚千侯這是說的實話,因爲他前世壓根就沒打開電腦靜聽過歌曲,今日,放下心神,安靜聆聽,自然聽着曲子分外的好聽。
女子也笑道:“公子若是喜歡聽曲,那奴家今夜就爲先生哈哈哦演奏一曲吧,公子稍後,等奴家把花船搖到中央再爲公子彈曲。”
楚千侯知道,這花船搖出河堤就代表着客人要留宿在花船上,接下來該是發生應該乾的一些事。
楚千侯可不想自己與青樓女子有纏綿一夜,況且家中還有一個養成中的女人,看女子起身真要去搖船,楚千侯趕忙擺手道:“姑娘先不着急,我有一單大生意,姑娘可否願意……”
話未說完女子雙眼一亮,回過頭來喜道:“難道公子想娶奴家爲妾嗎?”
“啊!”楚千侯自己先嚇了一跳,我就聽了一曲不能就要負責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