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二層小樓,門匾上掛“秋月樓”三字,雖說是青樓,但走進樓裡卻是歌舞昇平、詞曲對唱的清淨場景,遠沒有楚千侯腦中坦胸露ru的鶯鶯燕燕的情景,更沒有觥籌交錯大聲喧譁的豪客酒徒,全沒有電視上演繹的聲色犬馬豔景昭然的青樓模樣。
“難道此青樓非彼青樓?”楚千侯大感驚奇。
這時,一個身穿青色長衫的小廝滿臉堆笑地湊了上來,笑道:“這位爺,生客生客,請進,您是在一樓欣賞舞技還是去二樓包廂聽點小曲呢?”
楚千侯擺擺手示意小廝先不要不說,雙眼如炬掃視了一樓吃酒看舞的食客,並無那小賊的蹤影。楚千侯接着眼睛掃過二樓,耳根微動,隔着十幾米楚千侯聽到一陣垂簾晃動的聲音,似是剛剛掀起,楚千侯將包袱向**一丟,快步跑上樓去。
一個好的大竊賊,必須懂得如何使用聽力,楚千侯十二歲就會開全世界所有的鎖,開鎖不止靠手法和巧勁,有些鎖還需要靠聽力,上一世的楚千侯的聽力能在百米之外清楚聽到子彈從彈出到槍管的剎那破空聲,就靠如此耳聽八方的變態聽力才讓他數次化險爲夷。
踏上二樓,垂簾也停止了晃動,再次沒了線索。楚千侯看這二樓之上呈半圓分列有數個廂房,每個廂房都掛有帷幕和垂簾,除了這個樓梯再無出路,那小賊必在這幾間廂房之中。
楚千侯放緩腳步,漫步走向第一間廂房,耳根抖動,未貼及帷幕便聽到一陣低沉的喘息和呻吟。
楚千侯臉色微紅趕忙快步走過去,接連數個廂房內都是這種聲音,只不過頻率不一樣而已,時急時緩,音調陡高陡低,楚千侯趕忙晃晃腦袋,媽的,我在追人怎麼研究起這個來了。
同時,楚千侯停止了腳步,這間廂房只有輕微的喘息聲卻無女子叫聲(具體原因你們懂得),楚千侯貼近房門鼻尖輕輕一聞,徐徐清風,脂粉氣比其他廂房味道稍淡,還有點水面清新之氣,證明裡面正開着小窗。
在青樓中找女人“瀟灑”時還打開着衝向街口的小窗,從古到今應該很少人有這種嗜好纔對,只有急促跑步時,肺震動頻率巨大不能適應廂房中的脂粉氣需要新鮮空氣時纔會打開窗子,那麼,裡面的人必是剛剛跑進去的那個小賊。
楚千侯一把分開垂簾和帷幕,一腳踹開廂房禁閉的房門,走進廂房中,看到房內除了一個少年外再無人。少年約有十五六歲,穿着一身洗的發白的舊衣,頭山戴着一個小破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小臉一側有一道明顯的疤痕,給這張臉增添了幾分猙獰之氣,楚千侯雙眼精光一閃緊緊地盯着這位少年。
“你怎麼追進來的!”少年一聲驚呼泄露出了身份,正是那個小賊。
楚千侯伸手堵在門口,一臉邪笑地望着小賊,道:“敢偷你大爺的包袱,走,跟我去見官。”
小賊聽到要見官,一步跨出向着窗戶跑去。
不好,他要越窗逃跑。
楚千侯趕忙快速跨過去,雙手橫抱向小賊,小賊身體陡然一撤,躲過楚千侯的雙手,接着以一個陀螺形懸空扭轉,猛撞向小窗,“砰!”以單薄的肉身撞碎了一扇小窗跳了下去。
“媽的,這廢柴身體!”
楚千侯狠拍了一下胸膛罵了一句,剛剛那小賊的速度雖快但在楚千侯眼中卻並沒快到無法阻止的地步,只怪這具新身體體質太差,跟不上自己的思維活動,這才讓小賊越窗逃跑。
“救命啊,救命。”
一聲呼救聲從窗外徐徐傳來。
楚千侯聽是小賊的聲音立刻扒着窗戶看去,只見樓下散着一張漁網,小賊被包裹其中猶如一個糉子似的不能動彈。
原來青樓之後住着一位打漁爲生的漁家,正晾曬着自己家的漁網,小賊越窗而出正好跳進了漁網中,這漁網韌性足,又大,結果小賊越纏越緊,最後和百般掙脫不開,只得喊救命。
“哈哈,看你還怎麼跑?”
楚千侯哈哈一笑,立刻跑出青樓去,繞道來到小賊旁邊,居高臨下一臉幸災樂禍地看着小賊在漁網內掙扎,就是袖手旁觀不去搭救。
小賊在漁網內掙扎半天,終於累的氣喘吁吁停止了掙扎,道:“你想送官就送官吧,今日我栽在你手裡算我倒黴。”
楚千侯見小賊身手敏捷心中也有了愛才之心,笑道:“誰說我要送你去官府了,剛剛只是開個玩笑嘛。”
小賊怒道:“那你還玩命的追我,我又沒偷到你任何東西,只是劃破你的包裹而已,大不了陪你幾個大子就是。”
楚千侯曲腿蹲在小賊臉前,正經說道:“那幾個大子我不缺,我缺的是大錢,看你身手不錯,刀工也好,只是遇到了我這才失手,我問你,你可會開鎖?”
小賊道:“不會,我只會片工。”
片工,既是刀片作案,比如隔開包袱取物,偷竊錢袋,就是平時的扒手。
“真的不會?”楚千侯滿臉的不相信。
“真的不會!”小賊回答地斬釘截鐵。
楚千侯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我有一票大生意,需要一個會開鎖手法靈敏的人幫忙,你手法靈敏我領教過了,只要你會開鎖我敢保證這一票生意足有數千貫到手,你可願意?”
小賊冷哼一聲扭過臉去:“誰知道你要我做什麼歹事?再說數千貫銀兩哎誰不想賺呢,可我真不會開鎖。”
楚千侯打了個響指,道:“好,既然你不會我也不勉強你。”
“你要放了我?”
“做夢!”
————————————————“砰!砰!”
幾聲清脆的叩門聲,房間內還沒休息的虞若趕忙起身拉開房門,楚千侯肩扛着全身包裹漁網的小賊走了進來,虞若撅着小嘴道:“你怎麼纔回來,餓死了呀餓死了呀,快帶我去吃飯,咦,你抗的什麼進來,是吃的嗎?”
楚千侯將小賊扔在地上,衝虞若喊道:“虞若,先等會兒再吃,先去廚房借把菜刀來。”
虞若不知何意,一聽到吃東西就乖巧多了,快速跑了出去,不多時舉着一把半生鏽的菜刀走進來。
“你要菜刀做什麼?”
“虞若,你要如此……這般……”
楚千侯伏在虞若耳邊悄悄的一番耳語,接着一絲彎彎詭笑勾勒上了虞若的嘴角,虞若再看向小賊的眼神中多了幾分不知名的味道。
小賊身上的漁網已經解開,滿臉恐懼地蹲在地上,瞅着虞若一遍擦着嘴角口水一遍不斷晃動着手中菜刀,小身體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這兩位不會打算吃人吧。
“你知道我是誰不?”耳語完畢後,楚千侯蹲在小賊面前淺笑着和藹地問道。
小賊吞嚥了一口口水,滿臉驚恐地搖搖頭。
“恩,那就好。”楚千侯點點頭,臉上笑意更濃。
小賊心裡咯噔一下,不會真的要分屍吧。
“嘡啷”一聲,楚千侯甩手丟過去一個東西,小賊嚇了一跳,定睛一看,一個銀白色的大鎖丟到自己腳邊。
“三聲內,打開它。”楚千侯說道。
小賊賊忙搖頭說道:“這位大爺,小的真的只會刀工不會開鎖啊。”
楚千侯不耐煩地擺擺手,衝站在自己旁邊的虞若示意一聲,虞若心領神會,“刷”一聲在窗臺摸了一下生鏽的菜刀,大步走到小賊身後,在小賊的頭頂上高高地揚起菜刀。
那閃着冷光的刀面,映照出小賊此時面無一點血色的臉,心中哭道,她要幹什麼,她不會想砍我的頭吧,我的天,她瘋了不成。
楚千侯端坐在太師椅上,衝虞若也是對小賊說道:“我數三聲,如果他不能打開鎖,就砍下他的腦袋,我想我們深更半夜殺死一個入室偷竊的小賊,應該不會受到官府任何處罰吧。”
虞若點點頭;“對,按照大唐律例殺死入室行竊的小賊沒有罪。”
接着虞若滿含歉意的對小賊說道:“這位盜賊大哥,實在對不起,虞若天生柔弱,而這把菜刀也有點生鏽,過一會砍您腦袋時可能要連砍幾刀纔可以,可能會很痛,請您忍一下,虞若在這兒先行道歉了。”
小賊的面頰不自覺地跳了幾下,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漂亮柔弱的少女,拿着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狂砍自己脖子的情景。小賊身體忍不住的直顫抖,小心肝撲通撲通亂跳,心裡哭訴:怪胎,又是一個怪胎。
“一!”
楚千侯滿臉陰險的輕輕地念道。
“嗨!”
虞若也跟着輕喝了一聲,纖瘦的小身體,吃力的,慢吞吞地,舉起手中那把生鏽的菜刀。
“不會吧……”小賊一陣膽寒,滿身顫抖的乞求道:“這位大爺,小的真不會開鎖啊。”
楚千侯也不回話,毫無一點感情地念道:“二!”
“嗨!”
虞若又是一聲輕喝,照着小賊的腦袋比劃了兩下手中菜刀,正在做最後的蓄力準備,不過那菜刀顫顫悠悠的,似乎隨時都要掉下來似地。
此時的小賊面無一點血色,眼淚都快下來了。
“三!”見小賊絲毫不鬆口,楚千侯揮了揮手。
“嘿!”虞若猛一提氣,手中菜刀作勢要砍下去。
“嘡啷。”
一聲清脆,鎖應聲而開。
“哇,神偷啊!”楚千侯一聲驚呼跳起來,一把抓過小賊手裡的一根細細的銅絲驚叫道。
“略通而已,略通而已。”小賊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乾笑道。
楚千侯小臉立刻笑成了一朵菊花,輕輕的將小賊扶到椅子上,滿含敬意地說道:“大師啊,你這說哪兒去了,您大老遠的來到此地真是辛勞啊,坐坐,學生還有許多不懂的地方還想請教大師,還望老師不吝賜教,虞若,看茶,我要和大師秉燭夜談。”
“什麼……大師?”
小賊乾咳一聲,臉上如倒了五味瓶,瞬間變換了數種色彩,眼前這個剛剛還對自己要殺要剮的小惡魔,此時卻彷彿變了一個人,還秉燭夜談?小賊都有抹脖子的衝動了。
這一夜,楚千侯房間裡的蠟燭一直亮到了天亮,期間不時傳出楚千侯爽朗的笑聲和驚呼聲,似乎和這位“大師”談得很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