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府是楚千侯穿越回南唐的第一座城市,其內庭宇樓閣比比皆是,商鋪大夏比鄰而居,人流穿梭,耳能聞街別賣唱小曲,眼能望燈紅酒綠富豪人家,一派歌舞昇平的繁華景象。
而僅隔兩千裡地的昭陵縣卻與江寧府有天壤之別,入目可視的皆是破舊的院牆,低矮的石房,狹窄的街道,灰色的佈局。商鋪僅有那麼幾家,街上攤位也零零散散幾座,路上行人皆是穿着破舊的麻衣,雙目無神一臉菜色,此番諸項讓楚千侯差點以爲自己來到了貧民窟中。
此情此景徹底顛覆了昭陵縣在楚千侯心中的形象,本來還想當一名既撈錢又青史留名的清官,如今看來,能不能吃飽還是個問題呢。
“府臺大人啊府臺大人,我十萬兩金銀就買了這麼一座鳥不拉屎的小縣城?而且還面臨着成爲第四人任死於非命的縣令的威脅,你可是害苦了我嘍。”楚千侯此時都有點想回去宰了李浦的衝動。
辛鬼領着楚千侯轉了幾條街,一直走到一處低矮的農舍前停下了腳步,農舍門口栽了兩顆歪脖子槐樹,樹葉鬱鬱蔥蔥遮擋住半片院牆,顯得小農舍格外寧靜。
辛鬼笑道:“侯爺,到我家了,稍等,我去叫門。”
辛鬼上前幾步輕輕拍拍門框,高聲喊道:“娘子,娘子,俺回來了,快點開門,開門啊。”
門內傳出一聲女聲回道:“當家的回來了啊,稍等,我這就來開門。”
不多時,木門被拉開,走出一位美貌少婦,楚千侯只掃了幾眼不覺嘆道:真是好漂亮的女人。
但見少婦年約二十六七左右,未施胭脂臉若桃花,頭頂輕盤一發髻,端莊秀美,身材秀美雖只穿一身粗布麻衣,卻另有一番田園少婦的美感。
見到少婦辛鬼粗狂的表情立刻盡數收斂,光頭大臉滿臉堆笑地湊上去道:“娘子,這幾日不在家可有人欺負你啊,你且說來看我將他生撕活劈嘍。”
少婦不理辛鬼眉眼一掃看到了辛鬼身後楚千侯,顰顰一笑,問道:“這位俏美的公子哥是誰?以前怎從沒見過他呢?”
楚千侯也很好奇地望向這位少婦,不知她有什麼手段居然能拿捏的辛鬼如此老實。
辛鬼拉過楚千侯,介紹道:“娘子好眼力,這個侯爺確實不是我們昭陵縣人,剛從江寧府而來就任縣令職位的,我今天打劫的就是他。”
少婦驚愕道:“當家的,你莫非傻了成,你既然打劫他爲何還要將他請回家?”
辛鬼摸着後腦勺尷尬笑道:“娘子不是說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嘛,俺打劫他是因爲俺的工作是強盜,現在俺倆成了朋友,自然要邀請他來家做客纔是道理嘛。”
楚千侯點頭笑道:“正是,正是,辛大哥盜亦有道,人品端正,品行淳樸,一路行來我倆化干戈爲玉帛已成爲好友,路上一直聽聞辛大哥誇獎嫂嫂賢良淑德,這纔來打攪一下,還望嫂嫂海涵。”又向少婦拱手一禮通了姓名:“在下姓楚,名千侯,字川嶽,見過嫂嫂。”
楚千侯這一聲嫂嫂叫的少婦臉龐微微發紅,委身一拜道:“民婦姓杜,家中稱我杜娘子,沒想到楚兄弟年僅弱冠之齡居然便能考取了官職,真是好生厲害,來來,快些進來吃些茶水吧,房舍寒酸了些,可莫要見怪啊。”
辛鬼反手將肩上黑狗屍體遞給了杜娘子,一拉楚千侯笑道:“走,侯爺,咱先去喝茶,再讓你嚐嚐你家嫂嫂的手藝,絕對不比江寧府中的大廚差上多少。”
杜娘子趕忙伸手接過黑狗屍體,楚千侯雙眼一亮,這黑狗足有百十斤的重量,尋常女子兩隻手才堪堪抱起,而這杜娘子居然隻手提起宛如無物,莫非這杜娘子同這辛鬼一樣也是爲高手不成?
杜娘子撫摸着黑狗的毛皮笑問道:“當家的,這黑狗從哪兒打來的,毛色比狼皮都好呢,扒下來做一件狗皮褥子冬天可是暖和的很呢。”
辛鬼笑道:“你到不知侯爺好生霸氣,豪紳老爺欲要以此來羞辱他,他手下的少年一刀就把狗頭給割了下來,侯爺直接當衆一口唾在豪紳老爺的拜帖上,生生嚇跑了下拜帖的家丁,哈哈,真是讓人看得好生痛快!”
杜娘子也深深看了一眼楚千侯,微微責備道:“侯爺你可是惹了大禍了,你可知那皇甫炎可是不好惹的。”
楚千侯微微笑道:“大禍敢來我就接之,禍與誰家現在尚不得知,我定當無恙,嫂嫂無念。”
杜娘子輕嘆一聲:“你啊你,和我家弟弟一個脾氣,來吧,快些進來吧。”推開木門讓進楚千侯和逆牙走進來。
小院不大卻收拾的很乾淨,杜娘子將楚千侯請進內屋中,沏好了茶水便去了柴房收拾起了狗肉。楚千侯和辛鬼閒聊之際,柴房中一陣噴香的狗肉順風飄了進來,讓人聞之都嘴生口水。
辛鬼又出去打開了十斤好酒,燒上了慢慢一鍋子黑狗肉,邀請楚千侯和逆牙一同入席,三人就着這一大鍋狗肉將那十斤白酒全都喝進了肚中。
男人相交貴在酒場,這樣一頓酒下來,楚千侯既在辛鬼口中打聽出了昭陵縣的一些風土地貌人情,還和辛鬼套牢了彼此間的關係,前幾日打鬥時的不快早已拋到了九霄之外了,可謂是不打不成交啊。
最後楚千侯邀請辛鬼就任昭陵縣班頭之職,辛鬼更是滿口答應,還應承說會將自己手下的所有強盜嘍囉全都拉進縣衙中當衙役,現在除了手下有三十四名小賊外再無人手的楚千侯更是大喜過望,連敬辛鬼三碗,直接將他灌醉躺在牀上大睡不醒。
酒宴喝完已是天色已晚,杜娘子親自送楚千侯回到了昭陵縣縣衙門口,並沉聲囑咐道:“侯爺這幾日一定要多加小心,這皇甫炎可不是善罷甘休的主,他就像一條毒蛇,瞅準世紀定會咬您一口,一定要切記,切記。”
楚千侯噴着酒氣大笑道:“一個鄉紳,難道他還想暗殺我不成?嫂嫂放心,放心。”
杜娘子又不放心的叮囑幾句這才離開,楚千侯眼睛微微掃過街道轉角一眼,轉身背起已經昏睡過去的逆牙,無奈地苦笑道:“這個小鬼人不大酒量倒不小,你真以爲你也長了一張棗紅臉就真就是關羽啊,人家關羽能溫酒斬華雄,你卻倒好,喝醉了還得我這個主人來揹着你,等你明天醒了,看我怎麼罰你。”
縣衙內的黑色大門虛掩着,楚千侯輕輕一推,大門嘎吱嘎吱自動推開,一股涼風撲面出來,楚千侯陡然一個機靈睜開惺忪的雙眼。
縣衙內並沒掌燈,漆黑一片,只能藉着朦朧的月色依稀能看到地上有一條潔白的石板路通向後堂。楚千侯側耳順風傾聽一會兒,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使勁向上託了託逆牙,躍下了大門口,踏着白石板路,向着後堂走去。
“咻!”
忽然,一個黑影夾雜着一道勁風躍下了側面屋頂,閃光一閃,直奔楚千侯的天靈蓋刺來。
楚千侯身體霎時停步,不躲不避,猛然托起身上的逆牙,逆牙也在同時睜開了雙眼,在漆黑的夜空中晶瑩透亮,手中攥着一道金芒,“咔”!一片火花飛濺,黑影又倒竄出去。
楚千侯轉過身來,雙眼泛着紅芒,輕聲說道:“果然,還真有殺手會來暗殺我,我不知我應該說是你的不幸呢,還是你的不幸呢?”
黑影愣了一下,這丫的喝酒喝多了?說話怎麼都顛三倒四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