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蝶衣聽完白霓裳的故事後,忙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感嘆道:“姐姐,其實我一直感覺很對不住你。”
白霓裳詫異,“蝶衣,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慕容蝶衣低頭,眼淚順着臉頰滑落下來,“其實你離開後的這段時日,我想了許多從前從來不會思考的問題。我甚至在想,如果你沒有比我早出生那麼一刻,不是我姐姐,也許今天這一切的不幸都該落到我的身上,而不是你的身上。你其實是代我在承受這些不幸和痛苦,是我害了你。我想,如果今天我換到了你的位子,也許我根本活不過這十六年,也許我早就不知不覺地死掉了。如今我看着姐姐要生生承受這麼多的打擊和痛苦,我真的好難過。我真恨不得死的人是我,上蒼不要再爲難我的姐姐,不要再讓她難過了。”
白霓裳一把抱住她,心裡感動得無以復加,嗔怒道:“蝶衣,我不許你這麼說。你這樣,會令我覺得更加難過的。其實我一直覺得有愧於你,畢竟千歌他是因了我纔對你……”
慕容蝶衣忙打斷她,“姐姐,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可以強求,惟獨姻緣不能強求。一個喜歡你是否,取決於他自己,而不在外人。雲千歌……他不喜歡我,不是因爲你,是因爲我自己。我離開的那晚,他親口對我說的。即便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也終究替代不了姐姐在他心裡的位置。”
白霓裳的臉色唰的白下來,情知這樣的一句話對於一個癡心喜歡他的女子是多麼大的傷害。
“蝶衣……”
慕容蝶衣笑了笑,眼底卻分明藏着淚,“姐姐,你不要說,你聽我說。其實,雲千歌他說得一點沒錯。雖然我和姐姐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我終究不是姐姐,也及不上姐姐。”
白霓裳寬慰的話已到了嘴邊,卻被慕容蝶衣的一個眼神給生生嚥了下去。
“姐姐與我原是一母同胞而生,就好比兩塊未加雕琢的璞玉,這時的我們自然是沒有多大分別的。可是後來這十六年的歷練,卻使得姐姐與一直養在溫室裡的我有了天差地
別。此時的姐姐已在世事的磨礪下琢成了一塊無瑕美玉。而我,卻仍舊是當初那塊不曾被雕琢過的璞玉。我們二人,自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雲千歌他愛你,並沒有錯。”
“蝶衣……”
她不曾想過要傷害蝶衣,可蝶衣仍是因她而受傷。
慕容蝶衣拭去眼角的一滴淚,宛然一笑,“姐姐,我告訴你,你以後可不能再因了旁的人旁的事離開我了。難道在姐姐眼中,我慕容蝶衣就是那般心胸狹窄的人麼?”
慕容蝶衣的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白霓裳歡喜得連話都說不伶俐了,“蝶衣,你是說……你是說……”
慕容蝶衣狡黠一笑,“不錯,我已決定投靠姐姐和姐夫,日後就在這扶蘇長住了。就不知姐姐可願意收留我?”
“傻丫頭,你肯留下,我心裡是一萬個高興。怎麼還會不肯收留你?只是,你當真能捨下……舍下那人麼?”
慕容蝶衣舒朗一笑,“不錯,我是喜歡雲千歌不假。可他若無心我便休。慕容家的女兒,哪裡會這般不爭氣?拿得起卻放不下。姐姐放心,其實我來之前就下定決心了的。真的不回去了。”
哪怕時隔多年,回首往事之時,慕容蝶衣當時的音容笑貌、神情舉止,白霓裳仍能記得清清楚楚。她多麼希望蝶衣果真能如當時所言那般灑脫,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只是後來的一切卻事與願違……
姐妹兩人又坐着說了些別話,言笑晏晏,兩人的感情看上去竟較許多從小一塊長大的親姐妹還要好上許多。
不一會兒,畫扇和琳心就提着早膳進屋來了。布好菜後,白霓裳忙殷勤地夾了一筷玫瑰棗泥花糕到慕容蝶衣碗裡,含笑道:“這玫瑰棗泥花糕是扶蘇很有名的一道點頭,蝶衣你嚐嚐,看看喜不喜歡。對了,你若是有何想要的、想吃的,只管告訴我,要不告訴畫扇和琳心也是一樣的。”
說着白霓裳一一手指着畫扇和琳心向慕容蝶衣介紹,“這位穿粉色衣衫的是畫扇,這位穿杏黃衣衫的是琳心。她
們二人名義上雖是我的侍女,可卻是情同姐妹的交情。日後你住下來,她們侍奉你也會像侍奉我一樣盡心的。”
畫扇和琳心齊齊欠身,“畫扇(琳心)見過二姑娘,給二姑娘請安問好了。恭喜二姑娘和姑娘姐妹團圓,從此永不分離。日後我二人必定視二姑娘如姑娘一般尊敬,盡心侍奉。”
“兩位快起來。”
見慕容蝶衣眼中似有不解,白霓裳忙笑着解釋,“這兩個丫頭平日裡都管我叫姑娘,如今知道你是我的孿生妹妹,所以就稱呼你一聲‘二姑娘’了。這兩個丫頭可促狹着呢,你日後習慣就好。”
慕容蝶衣掩嘴輕笑,“如此纔好。我平日裡在宮裡頭可見慣了那些口蜜腹劍的諂媚小人,難得今後能有這般靈秀狡黠的侍女爲伴,歡喜還來不及呢。”
白霓裳這才放下心來,笑道:“這我就放心了。不過你也別太縱着這兩個丫頭纔好。她們若有不敬不周之處,你儘可打得罵得。休要和她們客氣。”
畫扇和琳心的小臉皺着一團,驚呼:“姑娘,可沒有你這般欺負人的。二姑娘,你可得替我們作主啊。”
慕容蝶衣面有難色,忙說和道:“你們別將姐姐的話放在心上,她是和你們玩笑的。況且,我也不會那般待你們的,你們儘管放心。”
白霓裳撫掌而笑,拉住慕容蝶衣的手,“蝶衣你別理她們,咱們用膳。那兩個丫頭哪裡就不明白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玩笑了。她們這是最近閒得膩歪了,沒話找話呢。”
畫扇和琳心忍不住笑出聲來,欠了欠身,“是啊,我們都是在說笑呢。二姑娘和姑娘用膳,我們先出去了。”
白霓裳卻道:“出去作什麼?過來一塊兒坐下。咱們之間,幾時拘過這些俗禮了?蝶衣又不是外人,我不介意,她自然也不會介意的。”
慕容蝶衣亦是笑意盈盈地朝她們招手,“就是就是。你們也一起過來坐下吃吧,人多了才熱鬧呢。”
於是四人同桌而坐,皆是芳華正好的少女,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