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問他一句若是納蘭容鈺不願意的話,他將會如何處置她。只因答案顯而易見,若是她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那麼他肯定會殺了她的。畢竟,於宇文飄雪而言,明道遠纔是他的朋友,纔是他要保護的人。而她,卻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於他而言什麼都不是的陌生人。看着眼前這個曾給過她家一般溫暖感覺的男子,白霓裳的心裡不是沒有一絲難過的。原來,真的是她錯了。這個世界如此殘酷無情,容不得一絲的心軟和善念,她又如何能奢求一個僅僅才認識兩天的人會對她付出真情呢?
想通了之後,她便收拾起心傷,神色平靜地任由宇文飄雪挾持着自己往外走,迎面碰上了匆忙奔來的明道遠,他停下腳步詫異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解道:“阿雪,你這是幹什麼?你怎麼能用劍指着白姑娘呢?快把劍放下。”
目光輕輕一碰,隨即很快移開,白霓裳不由得暗自冷笑。這些人,真真是一個比一個會演戲。聰明如明道遠居然會問出那麼可笑的一個問題。宇文飄雪爲何會用劍指着她?如此一唱一合,唱作俱佳,真是讓人想爲他們鼓掌叫好呢。
“明公子,爲何如此你不是應該很清楚的纔是嗎?”眉色沉靜,說出來的話卻是辛辣涼薄。
眼神驟緊,焦急之色立現,明道遠上前一步解釋道:“白姑娘,你誤會了。不是我讓阿雪這麼做的。”說着他惱怒地瞪了宇文飄雪一眼,斥責道:“阿雪,快把劍放下。這一個不小心,若是傷着了白姑娘可怎麼是好。”
見他作勢要上來奪劍,宇文飄雪拉着白霓裳後退幾步,眼神堅毅而冷冽,冷冷道:“混小子,若非如此,我又怎能護你周全?須知你與納蘭容鈺結怨已久,此番你若落入他的手中,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這一點,我清楚,你心中應該比我更加清楚纔是。”
“即便如此,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我也不能犧牲一個弱女子來保全
自己的性命。阿雪,我再說一次,放了白姑娘。否則……你我的交情便到此爲止。。”
沉默中,白霓裳冷眼看着明道遠與宇文飄雪的目光拉鋸。風翻衣袂嘩嘩作響,明道遠的眼神堅定如磐石,磊落坦蕩,毫無轉圜的餘地,看樣子他似乎真的對此事毫不知情。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他麼?
時間於指縫間悄然流逝,宇文飄雪握劍的手越收越緊,呼吸聲越來越粗重。銀光倏忽一閃,眼眸微眯,擱置在白霓裳脖頸間的劍已然回鞘。宇文飄雪眉色淡淡的,直接從明道遠身邊擦肩而過,足尖輕點,白衣翩鴻,轉瞬沒入深沉的夜幕中,他竟然就這個樣子一聲不吭地走掉了。灑脫得有些無情。
“阿雪……”遙望着宇文飄雪消失的方向,明道遠低喃着,英俊的臉龐上似有幾分失落。
“明公子……對不住。因爲我,教你和醫仙弄成了這樣。”白霓裳低頭歉然道,身子忽地虛軟往下滑,眼看要摔倒在地的時候,她忙抓住了門把,氣喘吁吁。
笑意剛起復又消減了下去,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了面色蒼白的白霓裳,關切道:“白姑娘,你怎麼樣了?我扶你進屋去坐一會兒吧。”
白霓裳衝他感激一笑,虛弱地點了點頭,整個人幾乎是半倚在明道遠的懷裡。如此姿勢,曖昧得引人遐想。
嘴角微揚,明道遠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摟着白霓裳的手驀然收緊,正要回屋的步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感覺到他的異樣,白霓裳輕聲問道:“明公子,你怎麼了?”
笑意幽深,他俯身貼近她的耳畔低語道:“他們來了。”
明道遠環着白霓裳瀟灑轉身,笑靨悠長,眼底似有挑釁。
霞光破曉而出,竹風搖影,映照得竹屋前橫刀立馬的紅衣男子俊魅邪異,墨瞳深處竄着兩簇火花,他目光如炬地盯着明道遠環着白霓裳的手,幾分思索,幾
分憤怒,那道烈焰燃燃的傻人目光似是恨不得能在明道遠身上剜出一個大洞來。
而環目四顧,竹屋此時已然被一大羣身披鐵甲的侍衛給包圍了起來,白晃晃的劍身,肅殺而森然。
明道遠不甚在意地扯脣一笑,故意擁緊了白霓裳道:“不知鈺王大駕光臨,實在是有失遠迎了呀。”
納蘭容鈺薄脣緊抿,目光凌厲如劍,氣氛陡然間緊張起來。
夾在兩個男人的目光較量中間,白霓裳只覺得後背涼嗖嗖的,渾身不自在。她下意識地想要掙開明道遠,卻被他暗中使力越攬越緊。身上綿軟無力推不開他,白霓裳心下微惱,薄怒道:“明公子,你先放開我。”
緊扣在她腰間的手驀然一僵,而後緩緩鬆開,他傷感而不甘地問道:“這一次,你還是選擇的他嗎?”
淡淡的內疚隨即涌上心頭,白霓裳扶住門把不讓自己摔倒,擡頭無奈道:“對不住。我只能做此抉擇。”
明道遠的手頹然垂下,再不言語。
晨曦緩緩灑落大地,春暖人間。駿馬之上,紅衣男子墨發飛揚,俊美冷魅,星目中閃耀着燦若星辰的光彩,勾脣淺笑,隱有柔情。
再見納蘭容鈺,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麼樣的命運呢?白霓裳不由得有些迷惘和憂懼,略定了定心神,她望着納蘭容鈺淡淡道:“王爺,我隨你回去。可是請求王爺不要爲難明公子。”
笑靨微僵,似有冷意,他挑眉反問道:“哦,放過他?若是本王不允你呢?你又當如何?如上次那般再給本王當胸一劍麼?白霓裳,本王待你一片真心,爲何你卻一再地爲了別的男子而傷害本王的心?”
那一刻,白霓裳的心口狠狠地揪疼了一下,凝睇着納蘭容鈺的水眸裡漸有淚意。
“白姑娘……你,你不必對我如此好的……”明道遠猛一擡頭望向白霓裳,似乎十分感動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