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胡莫寧的行爲太奇怪了,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不要救護車來,反而要我送他去醫院,他就這麼相信我這個初次見面的人?
他扶着會議桌站了起來,緩緩往門口走,每走一步都很費力的樣子。眼下這個情況,我也來不及多想了,過去替他打開會議室的門,扶着他走出去。
我跟他靠的很近,十分親暱,就像是一對情侶一樣,可實際上,他幾乎所有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我死死咬着牙關,才能堅持往前走。
而跟總裁如此親暱的走在公司裡,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但因爲胡莫寧在,也沒人敢說什麼,但走遠了之後,我似乎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議論聲。我心想糟了,又給自己招惹了麻煩。
我扶着胡莫寧到了地下停車場,他一隻手捂住腹部,血從他的指縫裡冒出來,觸目驚心。我道:“還是叫救護車吧。”
“別廢話,趕緊送我去醫院。”他的臉色很難看,並堅持不要救護車,不想讓人知道,我心中愈發的狐疑,但情況緊急,容不得我多想,只好把他扶上車,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醫院。
胡莫寧被推進了急救室,我在外邊等着,過了二十多分鐘便出來了,醫生說他是之前的傷口裂開了,所以纔會流這麼多血,這會兒血已經止住了,傷口也已經重新縫合,沒有大礙。
我鬆了一口氣,進病房看了胡莫寧。他的金絲眼鏡摘下來放在牀頭上,不戴眼鏡的樣子跟胡興凡更加的像。
“胡總?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我感覺胡莫寧不是很想讓人知道他的事情,但又好奇,所以問的很小心翼翼。
他果然有些慍怒,說:“不是你該問的不要問。”
“哦。”我閉了嘴,他又道:“今天的事情不許讓任何人知道。一旦有第三個,你的職業生涯可能就要到此結束了。”
我撇了撇嘴,“我沒那麼大舌頭到處跟人說,我可以保證,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但是胡總,以後你再受這麼嚴重的傷,還是叫救護車吧,怪嚇人的。”
“不用你管。”他不耐煩的說,“你出去吧,我休息會兒。”
我聳了聳肩膀,離開醫院。我的衣服上沾染了胡莫寧的血,這樣回公司肯定引起懷疑,於是又去附近的服裝店買了套新的衣服換上。
回到公司的時候,還有人在討論,只不過礙於我在公司還是比較有地位的,也不敢當着我的面說,但她們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不過,有個叫金潔的,一直跟我不合,她十分囂張的當着我的面說:“哎喲,我們的大設計師回來了,怎麼這麼快啊?不多陪陪胡總麼,說不定胡總高興了,把你調到總部去呢,你們說是吧?”
沒有人敢回答她,但有一個剛來實習的小姑娘,叫什麼名字我還沒記住,但都說她是靠關係進來的,有點背景。她道:“是啊。一年多的時間裡升職多次,我還以爲她是靠實力呢,看來是我太年輕了。有些人,不過是靠岔開了雙腿上位的。我們啊,就老老實實的工作吧。”
金潔附和:“是啊,你是不知道,她進來我們公司,也是靠關係的。當初天天跟胡總的弟弟膩歪,這會兒又勾搭上了胡總,真是人盡可夫。”
我本不想在公司裡跟她們撕破臉,但她們說的話實在太難聽了,我也不能這樣由着別人欺負我。
我說:“有些人,怕是忘了自己也是靠關係進來的。設計的作品平平無奇,就算努力一輩子,也只是小設計師而已。”
“你!”小姑娘拍案而起,氣的臉色通紅,我微微一笑,進了我的獨立辦公室。
胡興凡又給我打了電話,說知道了他哥哥也住院了,不能去看他,讓我晚上過去陪陪他。說起來這兩兄弟也真是倒黴,受傷都能湊到一塊兒,我看他怪可憐的,就答應了要去醫院陪他。
我給他熬了補血的粥帶過去,胡興凡很高興,他說自從他媽媽過世之後,就再也沒有喝過味道這麼好的粥了。
我笑笑沒說話,他又道:“小酒酒,你做我女人吧?以後每天給我做飯。”
“好好的,又提這個做什麼?”我有些不高興,“以後別再提了,否則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我就要提!”胡興凡很激動,粥也不喝了,放在了牀頭櫃上。
“胡興凡!”我低喝了一聲,想罵他,但又不想鬧得不愉快,最後還是忍住了。他卻更加激動了,“做朋友有什麼意思?我就要你做小爺的女人!”
他這一激動,似乎牽扯到了傷口,疼的五官都扭曲了,我說:“你別激動,傷口還沒好呢。”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掀開了被子,我這纔看到他的病服已經被血染紅了,“怎麼了這是?”
“今天傷口不小心裂開了,剛剛一激動,扯到了傷口。溫酒,我要是失血過多死了,你得對我負責。”他臉上毫無血色,看上去怪嚇人的,我着急道:“你瞎說什麼呢!不會死的,我給你喊醫生過來!”
醫生又給他重新縫合了傷口,說他這傷口撕裂兩次了,千萬不能再撕裂了,病人情緒不宜太激動,讓我多照顧照顧他。
我覺得也是巧的很,他跟他哥哥都受了傷,還是在腹部,且傷口都撕裂過。我把這事兒給胡興凡說了,他道:“這就是親兄弟之間的心有靈犀吧,受傷也湊一塊兒。”
我笑了一下,他又接着說:“這下好了,我哥住院了,他也不必再忙於工作,可以休息一下了。”
“嗯。你也好好休息,早點養好身體,早點出院。”
*
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我看到樓下停了輛賓利,我一眼就認出來是穆沉言的,再擡頭看了一眼我所住的樓層,燈是開着的,我猜穆沉言肯定又我家去了,心裡憋了一團火。
果不其然,我進了家門的時候,看見他坐在沙發上,修長的手指上夾了支菸。他吸菸的習慣,但次數不多,且他吸菸的樣子格外吸引人。
想當初我就是被張瑾的外貌給吸引的,我以爲自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可到頭來,我還是被穆沉言的相貌和氣質給吸引了。他太有魅力了。
以至於,我心裡所有的火氣瞬間都消失。
“房東大人,不知道今晚造訪是爲了什麼啊?”我雙手環胸看着他,語氣極其諷刺。
“你去哪了,這麼晚回來。”他冷聲問我,那深邃的眸光彷彿要將我看穿。
“沒去哪。”我漫不經心的回答。
他走近我,低聲道:“你身上有酒精味,去醫院看胡興凡那小子了。”
沒想到他的鼻子居然這麼靈,我開玩笑似的說:“你是狗鼻子嗎?”
他露出不悅的神色,“你是第二個這麼說的。”
“那誰是第一個人?”我的問題脫口而出。
瞬間,我看見穆沉言的臉色變了,陷入了沉思當中。而我大概也能猜出來,另一個人會是辛枝吧。
“你有什麼事就說吧,沒什麼事可以走了。”我岔開了話題,癱坐在沙發上。
他拿出一份遞給我,“簽了。”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居然是一份合同,署名是我,而公司是穆氏集團。
“幹什麼?你想挖我啊?”我笑出了聲,“真的假的?”
“真的。”他回答的迅速且肯定。
我仔細又閱讀了那份合同,上邊承諾我的年薪,居然是我現在的兩倍,這對我來說絕對是很大的誘惑了,並且福利方面也比現在的公司要很多,最重要的是,他給我安排的職位是穆氏旗下一家非常有名的婚紗品牌,比我現在的這個品牌,地位要高的多。
穆沉言在旁說道:“據我所知,你最擅長的類型就是婚紗設計,也是你最喜歡的。公司能給到的薪酬和福利,都是現在胡氏沒法比的,簽了這份合同是最正確的選擇。”
他說對了,我最喜歡的就是婚紗設計,我設計過最多的作品就是婚紗,也曾想過要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品牌,但能力還不夠,我的那些作品只能放在抽屜裡泛黃。
我開始有些心動了,但現在的公司幫過我很多,我不能輕易離開,於是道:“我考慮一下吧。”
“這還用考慮?”穆沉言很驚訝。
我說:“當然了。我簽了一份三年的合同,到期才能解約,不然是要付違約金的。”
“違約金我會替你解決的。”
“那還是得考慮一下。”我把合同還給他,“我手上還有很多工作沒做完,不是說走就能走的。”
“行,給你三天時間考慮。這對你來說是個不能錯過的機會,你最好仔細想。”他的語氣冰冷,甚至像是威脅一樣。
我其實很奇怪,爲什麼他的公司突然就要挖我過去,並且還是他親自出面。
我總是看不透他這個人心裡在想什麼,這個時候,我迫切想要知道他心裡的想法,什麼都沒想,直接問道:“穆沉言你不會真的暗戀我吧?你挖我到你的公司,是不是存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