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浩二跑過來了,看見小胖抱着我,對小胖說:“別這樣對待知識分子!”
小胖說:“可是這個知識分子一點兒都不老實”
我怒不可揭,說:“不老實你個頭,鬆開”
小胖鬆開了我,浩二突然把頭靠近我,說:“多有得罪,請勿見怪,剛纔只是不確定大膽是不是真的要唱戲,所以我前去打探,讓小胖在這裡攔截你”
我也悄悄地問:“大膽要在那裡唱戲?”
小胖插話說:“那會我和他吃完飯,路過金老師住的地方,大膽忽然對我說‘你先回去吧,我要唱戲’,我一聽就樂了,我說‘我喜歡看戲’,大膽就惱了,踢了我一腳,說‘滾回去,有些戲還是不要看爲妙,看了會出人命的’,我嚇了一條,一路跑着回來,正好碰上了浩二哥,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沒想到浩二哥說‘我知道他要唱什麼戲’,之後,他要我一看見你出來就死死抱住,他沒回來,絕不鬆開”
浩二在小胖頭上打了一下,說:“你把老子要說的都說了”
小胖憨厚一笑,說:“我們看戲去”
浩二說:“看戲可以,但必須要小聲,聽到了嗎?”
小胖點點頭,浩二又看着我,我說:“老子聽到了”
浩二打了一個手勢,說:“出發”
宿管大媽看着我們三人在宿舍門口神神叨叨的,一手握着電話,另一手拉開窗戶在聽,猛地聽見浩二說‘出發’,放下電話,跑出來看,我們已經消失在黑暗中了。
金老師住的地方是在一棟博士樓裡,共有三層,以前本校的博士生都住在這裡,後來博士宿舍搬到了另一個校區,所以這棟樓暫時空了出來,學校沒有多餘的公寓,就把新來的老師都安排在這裡。
整個樓裡,只有第三層亮着燈,而且拉着窗簾,我們躲在幾棵樹後,看見大膽一個人站在樓下,望着三層亮着燈的窗戶若有所思。
小胖悄悄說:“亮着燈的就是金老師的房間”
我說:“你怎麼知道?莫非你早就來過?”
小胖說:“沒有,我聽大膽說的”
浩二凝神屏氣,悄悄說道:“能閉嘴就儘量少呼吸”
我和小胖互看了一眼,就不說話了。
只見大膽來回走了幾步,忽然捏着鼻子擡頭喊:“金老師,金老師,你睡了嗎?我有個問題要請教你,不然我晚上睡不着覺”
小胖在笑,我捏住了他的鼻子,卻不料,小胖一激動噴出了鼻涕,弄得我滿手都是,我一陣噁心,用面紙擦了,我說:“媽的,這麼大鼻涕,早知道不帶你出來了”
大膽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反應,終於踏出一步,走進了樓裡,我們又躡手躡腳地跟了進去,大膽上樓的時候,上一步退兩步,然後上五步退三步,把我們搞的待在原地不敢動,等了一會兒,聽聽腳步聲,大膽終於上去了,我們鬆了一口氣,三個人背緊緊靠着牆,輕聲輕腳地向上移動,就像是電影裡的警察在圍剿樓上的匪徒一樣,恍惚覺得,我們一定要將大膽繩之以法。
大膽上去了,站在金老師的門口,正要敲門,又放下了手,一陣猶豫,翻頭就要走,我們心裡緊張起來,大膽一過來非要和我們撞個頭對頭,沒想到大膽又扭頭回去了,終於伸出手敲了敲門,輕聲細語地問:“請問金老師在嗎?”
裡面並無迴應,大膽又敲了敲門,當確定沒人後,大膽的聲音變大了,說:“這大晚上的,去了那裡呢?”
大膽想了一會兒,就從兜裡掏出一封信,順着門縫塞了進去。
這時浩二忽然一拉我們倆,說:“風緊,快扯呼!”
可是我們剛到二樓,就聽見大膽跑了下來,無奈之下,我們只好躲在了廁所裡,這個廁所好像好久都無人打掃了,有一股發黴的臭味,我在小聲地罵浩二,浩二在罵小胖,小胖翻過來又罵我,典型的‘三角罵’。
沒想到大膽剛出博士樓門,正好遇見金老師拎着一袋水果回來了,兩個人都很詫異,而金老師的詫異更甚,大膽想躲,可是根本沒地方躲,只要硬着頭皮說:“金老師你好”
金老師眼睛睜得大大的,說:“李鐵,你怎麼在這裡?”
大膽說:“吃完飯閒着溜達,沒想到一溜達就溜達到這裡,聽人說這裡是博士生樓,就進去看看博士生休息的地方”
金老師說:“這裡以前的確是博士生樓”
大膽裝出無知的樣子,說:“金老師,你大晚上跑這裡來幹嘛?”
金老師一笑,說:“我就住在這裡”
大膽一笑,說:“也只有你金老師配住這種地方”
金老師說:“這不是學校的公寓都住滿了嘛”
他們倆就這樣聊着,浩二早已跑上三樓,從門縫裡硬是把那封信摳了出來,我們三人禁不住好奇,在廁所裡拜讀大膽的信,剛開始寫了幾段英文,請金老師幫忙翻譯一下,我們三人一估摸,肯定是大膽從圖書館碩士生教科書上抄來的,在信的最後,有幾行小字,字寫得特別小,卻引起了我們的關注:“金老師,你好美麗,我是一個英語特別差的學生,可是一看見你,我就喜歡上了英語,我也不知道我是因爲喜歡你而喜歡英語,亦或是因爲喜歡英語而喜歡你”
最後也沒有落款。
我就想到高中飛機寫情書的時候,也沒有落款。
浩二說:“大膽就是個傻子,最重要的東西不寫,就這樣低水準的所謂‘情書’,真是讓人吐血都吐不出來”
金老師已上樓了,樓下已聽不到聲音,大膽估計走了。
我和小胖實在受不了那個味了,急匆匆地就要出去。
浩二說:“再等一會兒,大膽一定是躲在某一個角落裡偷偷地看金老師的反應”
又忍耐了一會兒,浩二說:“金老師沒反應,估計大膽很鬱悶”
出了樓,大膽果然已走了,我們一路興高采烈的往宿舍走,心裡想今晚又有爆笑的料子了,大膽啊大膽,你百密一疏,就等着接招吧。
回到宿舍,一看大家都回來了,大膽坐在牀上抱着枕頭使勁在拍,貓眼三在準備着英語四級考試,四哥在宿舍裡和四嫂在甜言蜜語,大膽看着四哥,不斷提醒說:“注意影響啊,舍規第一條,無論天子還是庶民一律同罪!”
四哥出去通話去了,老狼用溼布在擦拭着吉他。
我們不敢看大膽,一看見他就想笑,浩二終於忍不住了,哈哈大笑,我也跟着笑。
大膽看了我倆一眼,說:“神經病又犯了,肯定出門又忘吃藥了”
貓眼三捂住了耳朵,說:“祈求在我的世間裡沒有海嘯”
老狼說:“把每一個笑點切割成片,定然可以組成一首美麗的‘笑的神曲’”
浩二止住了笑,說:“今天去博士樓看了看,真就看見了一個博士”
大膽說:“你若去孔明山上看,可以看見一堆孔明”
浩二說:“在博士樓,還看見了金老師”
大膽說:“你去孔明山,興許還能看見曹操”
浩二說:“而且這個博士在追金老師”
大膽一下不說話了,就問:“那個博士?”
浩二說:“大膽博士”
大膽一笑,說:“你開什麼玩笑,我那是博士?”
老狼說:“大膽要是博士,豬見了我都得叫大爺”
浩二說:“金老師拎着一袋水果回來了,就碰上了一頭豬,然後真的叫金老師大爺”
老狼一笑,說:“還有這樣的事?”
大膽不說話,心裡估計在想:這頭豬說的是我嗎?
大膽說:“你在講神話故事呢?講的真他媽好聽”
浩二又說:“這頭豬不但會叫大爺,而且還會給金老師寫情書”
貓眼三說:“那這頭豬一定成精了”
老狼停下了擦拭吉他,說:“會寫情書的豬可不是一般的豬啊”
我在心裡笑抽了,心裡想:浩二,你他媽太損了。
浩二說的有模有樣,只聽他又說:“也不知這頭豬是因爲喜歡金老師而喜歡上了英語,亦或是因爲喜歡英語而喜歡上了金老師”
老狼說:“這頭豬還喜歡英語?”
浩二說:“那可不,不但喜歡英語,而且喜歡金老師”
老狼忍不住側頭看着大膽,大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說:“你他媽在說些什麼啊?”
浩二說:“我在講一隻豬的故事,管你什麼事?”
大膽有些火了,說:“就管我的事,怎麼了?”
聽到這話,浩二也有些火大,說:“你他媽原來是豬啊?”
大膽忽然站起來將枕頭砸向了浩二,過來一把抓住浩二就給了一拳,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浩二照着大膽也給了一拳,當我們意識到他們在幹架的時候,他倆早就在地上扭打到一塊兒了。
我們硬生生地將他倆分開,老狼說:“我還以爲鬧着玩呢,原來真打啊”
大膽氣喘吁吁地說:“尼瑪,太過分了”
我把浩二拉到一邊,浩二也氣憤未消,說:“你個狗雜碎,不揍你一頓當真不知道我的厲害”
大膽說:“來呀來呀”說着過來又要打浩二,被老狼一把按住。
浩二也說:“來就來,怕你啊”
我把浩二拉到了外邊,我說:“今天是你不對”
浩二說:“我又沒說他,我那裡不對了?”
我說:“誰都能聽得出來,你說的就是大膽”
浩二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