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以後,就是每天常規的‘臥談’。
浩二說:“貓眼三,從今天起,我的女人就交給你了,你不能讓她不開心”
貓眼三說:“什麼你的女人?你就是自作多情,人家百曉明明就不喜歡你,大家都看得出來”
浩二有些傷心地說:“連你也這樣說?”
貓眼三說:“明擺着嘛”
老狼說:“不管怎麼說,我們兄弟的情意不能斷”
貓眼三說:“老狼說的對”
浩二也說:“對,兄弟的情意不能斷”
大膽忽然說:“金老師啊金老師,你睡了嗎?”
四哥說:“大膽又在悶騷**”
他說完沒多久,就聽到大膽的呼嚕聲響起。
我突然收到蘇蘇發來的一條短訊:“我睡了,你睡了嗎?”
我給她回了一條:“正在醞釀”
一會兒,我手機一亮,只見蘇蘇又發來一條:“願有一個好夢,晚安”
我給她回了個晚安,後面加了一個調皮的表情。
這一晚,我心裡甜滋滋的,一會兒就睡着了。
對於大膽來說,每一週最開心的事莫過於上金老師的英語課,也不知是他因爲喜歡金老師而喜歡上了英語,還是因爲喜歡英語而喜歡上了金老師,總而言之在大膽的心裡,金老師就是所有女人中的女人,所有極品中的極品,無可替代。
這一年,我們從盛夏進入大學校園,轉眼間,已是秋風蕭瑟,馬路上到處都是風捲殘葉,西北風也從四面八方刮來,這個城市的天空常常起霧,有時候,早上起來,打開窗戶,濛濛的霧氣籠罩着整個校園,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城堡。
自上一次和蘇蘇見過面之後,我就開始在校園裡溜達,可是再也沒有看見過她,她像是突然憑空消失了一般,於是我的心也就像這濛濛的霧氣一樣惆悵。
浩二說:“人生的每一次相逢都是上帝故意安排好的,什麼時候該出場,什麼時候該退場,都不是我們能說了算的”
浩二依舊在思念百曉,經常在本子上畫下百曉的模樣,儘管百曉並不喜歡他,我常常被他的這份深情所感動。
而貓眼三和百曉的關係就更加奇妙,有時候走得很近,有時候又走得很遠,有時候浩二問貓眼三:“既然你喜歡她,她也喜歡你,你們爲什麼不確定關係?”
貓眼三想了想,說:“因爲我不確定”
浩二問:“你不確定什麼?”
貓眼三說:“因爲有時候我恍惚覺得,如果我和她說了那句話以後,我們就徹底沒有關係了”
浩二說:“你什麼意思?”
貓眼三說:“因爲我覺得百曉並不喜歡我,有時候我覺得我們雖然走得很近,可是心離得很遠”
浩二說:“她親口和我說的喜歡你而不喜歡我,這還能有假?”
貓眼三長長嘆了口氣,說:“我開始的時候也這麼想,可是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提到的是你”
浩二一笑,說:“提我什麼啦?是不是又在罵我?”
貓眼三說:“她說你經常和她頂嘴,處處和她作對,耍賴皮,簡直就不是個人”
浩二笑笑,一臉賤意,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麼,見了其他女生,話都懶得說,可是一看見她,就想和她作對,覺得特 過癮,可是作對完就後悔了”
貓眼三鄙視地看了他一眼,說:“你就是個賤人”
浩二笑得差點掉到凳子下面。
不知從什麼時候,我開始戀上了冉小萌廣播的聲音,每個傍晚的時候,我都沏一杯清茶,靜靜地坐在陽臺上,閉上眼睛,聽她那流水般的聲音在校園的上空以及在我的心底流過,宛若天籟,於是我知道周思爲什麼對她那麼迷戀,雖然我 沒有見過她,但覺得她一定是一個溫情的少女。
有一次小胖滿頭大汗,眼淚汪汪地跑到我們宿舍,一開門就說:“這個世間爲什麼這麼殘酷?”
貓眼三給他倒了杯水,說:“說說怎麼個殘酷法,讓我們開開眼界”
小胖說:“我剛給老師幹完活,就看見圖書館樓前有一個長的特別好看的姑娘一隻手裡提着一個沉重的箱子,另一隻手裡也提着一個沉重的箱子”
小胖喝了一口水,說:“我當時特想幫助她,可是後來想了想,還是沒幫助她,就從她的身邊走過”
貓眼三問:“後來呢?”
小胖說:“後來她喊我‘帥哥,可不可以幫我拎一下’,我說你喊誰呢,她說‘喊得就是你,帥哥’”
貓眼三又問:“於是你就幫她拎了?”
小胖說:“當時我就蒙了,二話沒說,過去就將兩個箱子提起來,問她去那裡,她說去‘百匯樓’”
小胖接着又說:“在路上我們聊得好開心,她說她喜歡我這種助人爲樂的人,我當時就信了,我還問她要了電話號碼,我覺得我的桃花運來了”
貓眼三說:“難道電話號碼有假?”
小胖說:“不是”
貓眼三說:“那是什麼事把我們胖爺氣成這樣?”
小胖氣的打了兩個氣嗝,說:“誰曾想,到了‘百匯樓’,那女孩就說箱子就放這吧,我打個電話,他會下來取,我說誰會下來取?她說我男朋友啊”
貓眼三說:“原來人家有男朋友啊?”
小胖說:“我當時就後悔幫她了,可是又一想,幫了就幫了,有男朋友就有男朋友了,這也沒什麼,誰叫胖爺我這麼爽氣呢,不一會兒,她的男朋友下樓了,是一個大高個,一看見我就說這是誰啊,看着就反胃,那個女孩就說我當時提着兩個箱子沉重,在校園裡就看着這麼一個傻里傻氣的倒黴蛋兒,就讓他幫我拎來了,我當時聽着就來氣,沒想到那個男的衝我一揮手說倒黴蛋兒,你的使命完成了,快走吧,別惦記着我家寶貝,說着在那女的臉上親了一口,那女的也說你快走吧,別影響了我男朋友的心情,我向着這兩人吐了一口痰,罵了一句一對狗男女,就跑回來了,也把那個女的電話號碼刪除了”
小胖終於把話說完了,我們也聽懂了大概的意思。
浩二說:“胖爺又被耍了?”
小胖說:“媽的,等到胖爺亮劍的時候,把這幫人全都咔嚓了”
我在陽臺上坐着,說:“小胖,你出來聽聽這美妙的聲音,氣就沒了”
小胖走過來,問我:“聲音在那裡?”
我伸手一指,說:“就在這夕陽的餘暉裡,在每一層濃雲的深處”
小胖說:“你神經病啊,我聽不到”
我說:“你耳朵聾嗎?這滿校園飄的廣播都聽不到嗎?”
小胖說:“你是說校園廣播啊,我可沒心情聽”
說完,小胖問貓眼三去吃飯不,貓眼三說中午吃得多了,晚上不去了,於是小胖從牀上一把拉起大膽,兩個人一塊吃飯去了。
當夜漸漸黑了下來的時候,聽着廣播裡冉小萌說“明天再見”,之後感覺整個校園空曠,我出去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宿舍裡黑漆漆的,也沒有開燈。
我打開燈,發現空無一人,剛纔還看見貓眼三在看書,浩二在紙上亂畫亂寫,老狼臥在牀上在想曲譜,怎麼一下子就消失了呢?
看着熒光燈管映照着慘白的牆面,我忽然覺得有些孤獨,前所未有的孤獨,我從來不相信有孤獨,只相信有孤獨的人,我打來手機,找到了蘇蘇的號碼,想打電話給她,可是當手指觸碰到按鍵的時候,忽然又不想了,我把手機摔在牀上,用被子矇住頭,當感覺到窒息的快要死掉的時候,一把撤去被子,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氣,這時,窗口正有一股冷風吹來,我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似得,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
我感覺自己有些浮躁,內心裡像有微火在燻烤一般,我去水房裡洗了一把臉,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的臉,我故意沒關水龍頭,水珠一滴一滴地滴落,我的視線也隨着那滴落的水滴模糊了。
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我這是怎麼了?難道生病了?”
可是自己一摸額頭,涼巴巴的,不像啊,就在這時,只聽手機的鈴聲響起,我嚇了一條,一看是浩二打來的,我接起電話,問:“幹嘛?”
浩二那邊的聲音特別的小,好像被人掐住了嗓子似得說:“你快點出來,帶你看場好戲”
我說:“我不喜歡看戲,你自己去吧”
浩二說:“不是看戲,是看大膽唱戲,你少廢話,快點出來”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我還沒問具體在那裡,但心裡一想大膽要唱戲,大膽這又是玩的那一出啊,禁不住激起了好奇之心。
我匆匆地下樓,剛出樓門,小胖忽然從門後攔腰抱住我,我嚇了一跳,一看是小胖,我說:“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胖仍舊死死地抱住我,說:“浩二哥讓我在這裡等你”
我說:“那你抱着我幹嘛?快鬆開,讓人看見多不好”
小胖仍舊不放,說:“浩二哥讓我一看見你就抱住你,不等他來,死也不放”
我不知浩二在搞什麼鬼,就使勁掙扎,可是小胖的手就像是鐵箍一樣,恁是我怎樣掙扎都無濟於事,我問小胖:“你到底想怎樣?”
小胖說:“我想問你要怎樣?”
我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早知道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