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就看見一個女孩在收拾牀鋪,旁邊站着三個男生,我和陳浩二下意識地看看門牌,以爲走錯宿舍了,那三個男生見我們倆回來了,笑笑說:“我們是一個宿舍的”
那個女孩看了我和陳浩二一眼,靦腆地一笑,又開始整理牀被。
其中一個面目清秀的男生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說:“我叫杜四,你們一定以爲我在家裡排行老四,所以叫杜四,其實不是,我是獨生子,這是我的女朋友莎莎”說着指了指仍舊在收拾牀鋪的那個女孩。
仔細看那個女孩,長的挺文靜,在生人面前不愛說話,上身穿着一件米分紅色的襯衣,下身穿着牛仔褲配白色的運動球鞋,扎着長長的頭髮,非常顯眼的就是她的頭髮上夾着一朵很好看的花。
我沒有說話,陳浩二臉上不知是什麼表情,問杜四:“她以後也在這裡住嗎?”
杜四笑笑,一臉的陽光,說:“你想多了,她是來送我的,明天就回去”
陳浩二如釋負重地‘哦’了半天。
那個女孩收拾了半天,終於收拾好了,站起身來,看了我們一眼,事實上,我們也在看着她,她臉上一紅,用手理了理額前的幾縷散發,向杜四笑道:“好了”
杜四看着我們一個個眼睛直勾勾地,就說:“她明天就要回去了,我帶她出去逛逛街,你們先坐着”
說完,他們就走了。
見他們走了,那兩個傢伙才自我介紹,其中一個長得有點黑的說:“我叫唐狼,來自黑龍江,‘唐’是盛世唐朝的唐,‘狼’是大漠孤狼的狼,經常有人將我的名字叫成蟑螂”,然後他就‘嘿嘿’直笑,我和陳浩二以及另外一個男生也跟着笑。
另一個男生戴着一副厚厚的鏡片,只見他扶了扶眼鏡框,說:“我叫張志國,來自天津大沽,平時喜歡熬夜,所以大家喜歡叫我‘貓眼’”
陳浩二搭了個二郎腿,笑着說:“‘貓眼’,這名字好,可是你的眼睛一點兒也不‘貓’啊”
張志國又扶了扶鏡框,傻笑着說:“戴上眼睛不‘貓’,摘了眼睛就‘貓’了”,說完摘了眼睛,就像個變態大熊貓一樣。
我們幾個笑了起來。
接着,我和陳浩二也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自己,我看了看時間,基本不到十分鐘,我們幾個已經像是老朋友般的天南海北地胡扯了起來。
陳浩二問張志國:“聽說你們那兒以前有個炮臺挺出名的,真的有嗎?”
張志國說:“真的有啊,你這人一看歷史就沒學好,在明代大沽口開始設防,清代修炮臺,爲抵禦西方列強的侵入,歷史上有‘南有虎門,北有大沽’之說,現在是國務院重點保護的文物遺址”
陳浩二像長知識了,點點頭,說:“我是學理科的,對歷史知道的不多,我看就是一個土炮,往那一放,西方列強嚇得屁股尿流,是吧?”
張志國有點無奈地說:“是……是……是的”
唐狼問陳浩二:“甘肅來這裡遠嗎?坐火車得多長時間?”
陳浩二也學着張志國的語氣,說:“一看你就對中國的地圖不瞭解,簡單地說吧,從甘肅到這裡,在地圖上畫直線很近,畫曲線很遠”
我想笑,陳浩二在我腿上捏了一把,意思是說你給我忍着。
唐狼有點沒明白,又問:“那到底是遠還是近呢?”
陳浩二摸了摸鼻子,說:“其實也沒多遠,坐火車三天三夜就到了”
唐狼‘哦’了一聲,說:“那還是蠻遠的”。
我見他們不說話了,就說:“剛纔我和浩二把校園繞了個遍,把基本的一些地理方位都搞清楚了,整條路上都是來報道的新生,還有一個向我們問路的女生錯把我們當成學長了……”
陳浩二打斷我的話,說:“下面的別說下去了,一個女生問我們路,我們告訴她怎麼走,然後她說‘謝謝’,我們說‘不客氣’,不就是這點事嘛”
然後,他看着張志國和唐狼,說:“對吧”
而張志國和唐狼卻看着我,我說:“浩二竟然把她給騙了”
張志國和唐狼睜大了眼睛,一臉不信地看着陳浩二,意思是說:“你把人家怎樣了?”
陳浩二嫌丟人,捂住了我的嘴,我說不出話來,然後他鬆開,說:“說吧,說吧,反正有時候英雄主義也有失誤的時候嘛”
我說:“他明明不認識路,卻給人家瞎指了一條路,這日後要是再碰見,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陳浩二笑着說:“就她那小身板,還想剝了我的皮?”
張志國和唐狼對浩二說:“你真夠損的”
陳浩二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偶爾吧”
接着,我們又聊到了杜四的女朋友。
陳浩二對着張志國和唐狼說:“你們倆剛纔那個呆頭呆腦的樣子,盯着人家看什麼?”
張志國嘿嘿一笑,看了唐狼一眼,說:“關鍵是她頭上的那朵花挺好看的,我估計當時杜四就是看上那朵花了”
唐狼說:“我看她穿的那雙球鞋挺漂亮的,我就在想,我一定也要買那樣一雙球鞋”
陳浩二說:“你們兩個就是‘虛僞他爸給虛僞開門-----虛僞到家了’”
然後,他又說:“不過,杜四那小子不怎麼樣,他女朋友倒是很漂亮,這一點有點讓人羨慕-----嫉妒-----恨”
在他眼裡,情侶中男的長的都不怎麼樣,女的都好看。
張志國說:“我聽說工業學院男女比例嚴重失衡,這是所有男生都必須面臨的一個嚴重的現實問題,於是女生就成了熊貓,男生就成了狗,好看一點的女生更是熊貓中的熊貓,**絲就是狗中狗。”
陳浩二說:“你聽誰說的,純屬是瞎說,我今天就看見報到的新生裡大多是女的,男的不多”
張志國說:“你個土鱉,你上網查一查,都這麼說,我爸就不讓我報工科學校,怕以後娶老婆都成問題,可是我實在不想再補習了,就來到這裡”
唐狼緊跟着說:“這所學校雖然在全國排名靠前,可是進來一看,就像是一所爛學校,樓房都是幾十年前的樣子,都沒有再翻新,廁所的馬桶都是橫着的”
陳浩二有些不高興了,因爲他是他們班唯一考到這所學校的,他看着唐狼說:“你見過誰家的馬桶是豎着的,再說了,樓房陳舊那說明有歷史底蘊,有文化氣息”
唐狼被他說得一時無語。
我見這個話題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就岔開話題,看着最後一個空蕩蕩的牀鋪,說:“我們宿舍一共六個人,來了五個了,還差最後一個了”
張志國說:“別坐車坐過站了”
唐狼說:“估計是不來了”
陳浩二說:“一定會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什麼也沒說,因爲我也不確定到底來不來。
晚上的時候,杜四還沒有回來,直到很晚很晚,他都沒回來,唐狼躺在牀上,眼望着天花板說:“杜四一定是和他女朋友住在一起”
張志國在臺燈下正在看大學要學習的課本。
我半臥在牀上和以前的高中同學發短信。
陳浩二在牀上剪腳指甲,聽到唐狼這樣說,就說:“這樣最好,我還怕他把女朋友帶到宿舍和我們一起住”
唐狼說:“你個傻帽,你有女朋友會帶回宿舍和兄弟們一起住嗎?”
陳浩二想了想,說:“那可不一定,不過我得把你們每一個人的眼睛用膠布粘住”
唐狼說:“那你還是別帶回來了”
陳浩二擡起頭嘿嘿一笑,卻一不小心剪到了肉,疼得他抱起腳做親吻狀。
唐狼說:“浩二,睡覺前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陳浩二疼的臉上直抽搐,說:“你能等我剪完腳指甲再和我說話嗎?”
唐狼說:“不能”
陳浩二說:“那你問吧”
唐狼說:“你說一頭公牛和一頭母牛決鬥,誰會贏呢?”
陳浩二笑道:“你會贏”
唐狼說:“你這人真損”
陳浩二說:“誰讓你睡覺前問這麼無聊的問題呢”
唐狼說:“這是一個伴隨人一生的問題,怎麼能說是無聊呢?”
陳浩二說:“反正我覺得你會贏”
窗外綿柔的風也像在迎接我們新一屆學生一樣,柔軟的彷彿連撫柳之力都沒有,看着外面各個宿舍裡都熄了燈,想着未來美好的大學生活,這一晚,我們很快就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