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說話的,還是那個看起來尖酸刻薄的宮人,她的嘴角似乎還帶着淡淡的笑意,她且說道:“潘碧珊平日裡最是小心謹慎,所以這樣的東西全部去都是別在她的褲腰帶上的。”
秋意歆這才慢慢地對這個人產生了興趣,她且冷冷地說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對她的一切都瞭若指掌的樣子。”
這個人的名字叫做林靜而,也是從最底層灑掃的人做上來的,因爲和王世友有了一些不正當的交易,所以慢慢地成爲了服侍洛盼桃的二等丫頭,且可以經常在太子殿下的面前轉悠,希望能夠引起太子殿下的注意,不過這些也都是後話了。
這個時候,她看到有讓自己爭功邀寵的好機會,怎麼能隨便地放過呢?
就稍微掩蓋了自己眼神中的笑意,說道:“奴婢平日裡就是與潘碧珊一屋的,所以也就比別人更加清楚一點。”
林果兒聽了林靜而這樣說話,眉頭少不得要狠狠地皺起來了,從前她只聽過父親說這後宮中就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碰到了。
便是這麼想着,眼神中已經慢慢地生出了寒涼的意思來了。
那秋意歆聽着,倒是很滿意的樣子,她微微地思忖了片刻,才說道:“林果兒,你和這個人一塊去,就按照我剛纔說的,要五十隻餓瘋了的活蹦亂跳的老鼠。”
整個過程中,洛盼桃都十分呆滯地看着整個環境中的演變與變化,一時之間,洛盼桃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身處何處了,她更加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與別人是不是有什麼親疏之別。
她且慢慢地擡了眼眸,終於還是在碧珊那楚楚可憐的眼神上停留了片刻,嘴裡慢慢地說道:“邱小姐,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林靜而好不容易能等到一個讓自己上位的機會,怎麼可能就這麼錯失了呢?
她那一雙狐狸一樣的眼睛慢慢地轉動了起來,心裡頭已經有了主意,這洛盼桃向來是個藥癡子,若是與她說了這潘碧珊與老鼠的搭配是爲了研製出效果奇佳的藥來,說不定就是同意了呢?
秋意歆的眼神中滿滿地藏匿了不爽快的意思來,她手心裡頭的絹帕慢慢地攥緊了,思索了片刻,終於還是選擇了沉默。
“啓稟洛大夫,您不知道,前兩天您昏迷不醒的時候,鄭太醫來瞧過了您的病情了,說您這個樣子,最重要的還是要尋得老鼠來入藥,如今且只有潘碧珊的身上能有幫您試藥的體質了,若是您不答應的話,恐怕到時候太子殿下怪罪下來,還是潘碧珊要被懲罰呢。”
林靜而的聲音中帶着淡然的鎮定,秋意歆顯然是被面前的這個小丫頭給震驚了,看來在這宮裡頭,真的藏着一堆想要出人頭地的人呢。
便是這麼想着,她的脣齒之間出來慢慢地露出了些許的笑意來,而後便是將眼神落在了洛盼桃那曖昧不明的樣子樣子上。
果然,洛盼桃聽了林靜而這樣的忽悠之後,慢慢地收斂了神色,她的脣齒之間慢慢地迸發出了冷意來,似乎是對潘碧珊性命的不管不顧了,她稍微低下了頭,而後只是無能爲力的說道:“好了,你去吧。”
秋意歆的眼神中慢慢地綻放出了細碎的光芒來,果然,段墨淵說的是一點錯處都沒有的,他在洛盼桃的潛意識中種下了這樣的好東西,以後可不是她手裡頭最大的籌碼了麼?
便是這麼想着,慢慢地調轉了頭來,等到林靜而和林果兒出去了之後,就再差遣了兩個人來,讓他們將潘碧珊那軟踏踏的身體放到了一邊去。
而在洛盼桃的宮裡頭這麼混亂的時候,段墨淵的宮裡頭卻是呈現出了少有的安寧來,早間的時候,秋意歆剛來找過他,如今好不容易將這個麻煩的女人給送走了,段墨淵頓時也覺得自己的耳邊輕鬆了許多。
王世友慢慢地走上前來,往段墨淵的茶杯中蓄了水,聲音中帶着悅耳動聽的意思,段墨淵微微地擡起了眼角,問道:“椒房殿可是去看過了?”
王世友的眼神中慢慢地盛滿了得意,他稍微想了片刻,似乎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更好地拍段墨淵的馬屁一般,但是這樣的行爲多少是讓段墨淵覺得厭倦了,他不耐煩地說道:“我讓你說,你直接說就是了,何必要在我的面前拐彎抹角?”
王世友這才點頭說道:“是。”
空氣中慢慢地瀰漫開來了沉默的意思,段墨淵的手指頭在桌子上輕輕地敲擊着,發出了動人心魄的聲音來,王世友藏匿了些許嘴角上的笑意,且說道:“那凌貴妃看到洛大夫暈倒了,大概也知道事情不好,這個時候已經是急急忙忙地封了宮門,恐怕一時半會是不能再做出什麼樣的動作來了。”
段墨淵慢慢地將茶水送到了自己的嘴.巴中,清新爽口的味道瞬間就充斥了他的空腔,他且笑嘻嘻地說道:“如此一來,我的這個母親當真是無計可施了啊。”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是,凌貴妃如今已經是完全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繫了,就算是許佩凌和官桂,這會子也知道是散落在那個地方了,所有剩下的東西,不過是椒房殿中的那個完全空曠的空架子罷了。
這麼想着,段墨淵的眼神中就已經生髮出了志得意滿的意思來。
“現在的秋意歆也好像是個傻瓜似的,完全被掌控在了股掌之中,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她這會子應該是到洛盼桃的面前逞能去了吧。”
那王世友向來是對宮中一切消息瞭若指掌的人,他稍微地擺弄了自己的手指,意味深長地說道:“太子殿下您果真是高瞻遠矚,先在秋意歆面前提到了對洛盼桃下蠱蟲的事情,這會子,她自然是要屁顛屁顛地去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的了。”
不知道爲什麼,段墨淵總是不喜歡王世友在自己的面前對他在意的兩個女人直呼其名的。
他稍微地停頓了片刻,然後沉沉地說道:“好了,如今秋意歆願意怎麼做,我也管不着,她終究是個懂得分寸的人,我將所有的事情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去,反而是很放心的,倒是你。”
說着,段墨淵的眼神稍微有了些許的遊離,王世友的眼神中慢慢地落入了塵埃,難道說自己的野心已經被段墨淵看得通透了麼?
他稍微鎮定了自己的心神,才緩緩地說道:“太子殿下,難道是在質疑奴才的忠誠嗎?”
段墨淵將自己手裡頭的扳指慢慢地翻轉過來,發出了沉沉的響聲來,他稍微的轉過頭來,淡淡地微笑道:“實際上,你在我的身邊這麼久了,也應該知道我這個人的脾氣,若是你已經有把柄在我的手上的話,按照我的性格,有可能讓你全身而退麼?”
段墨淵的話語裡已經是帶着沉沉的戲謔了,王世友忍不住要去想,在段墨淵最開始落魄的時候,對自己是怎麼個禮賢下士的樣子,怎麼如今,離龍椅這麼近的時候,竟然是要生出了這麼多桀驁不馴的樣子來了?
這麼想着,眼神中已經慢慢地覆蓋上了冰霜一般的東西了,可是王世友心裡頭也並非是不知道的,對於他來說,現在還不過是依附於段墨淵身邊的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只要是他的心裡存了任何一點不痛快的東西,若是被段墨淵看出來了,就會被不斷地放大。
他不可能讓人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爲在絕命司的人來找他算賬之前,他自己都不能確定,失去了段墨淵的庇護,他究竟可以活多久。
時間在慢慢地流逝了,王世友剛要想着怎麼用言語來彌補自己剛纔所透露出來的破綻,外頭已經傳來了宮人火急火燎的求見聲,王世友的心裡頭慢慢地有一塊石頭落地了,他稍微地思索了片刻,而後說道:“太子殿下,奴才知道您對我自然是存了疑惑的,只是以後,奴才自然有時間與您表現我的忠心,只是,現在外面的那個人,您是宣不宣呢?”
段墨淵稍微也收斂住了自己眼神中的懷疑,段墨淵的心裡頭太清楚了,他和王世友之間,也不過是遵循着相互依存的意思在的,若是沒有了這一層意思,他要殺死麪前這個沒有根的東西,豈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麼?
這麼想着,他就暫且展現出了自己那邪魅的笑意來,且說道:“好了,去傳了那個人來吧。”
眼神中已經是滴水不漏的寬和與穩重了。
等到宮人在段墨淵的面前跪拜下來的時候,雙腿因爲顫.抖,一時之間沒有站穩,而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洛大夫的宮裡頭出了大事了。”
王世友眼神的餘光分明落在了段墨淵那曖.昧不明的眼神上了,他且憤怒地將自己的手掌摔在了這個人的嘴巴上,狠狠地說道:“大膽,在太子殿下的面前,也能由得你在這裡胡攪蠻纏?也不看一看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貨色?”
這麼說着,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直在了那裡,因爲段墨淵分明已經將他手裡頭的摺扇停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他的脣齒之間慢慢地迸發出了笑意來,而後說道:“我都還沒有生氣,怎麼你反而生氣起來了?”
王世友知道自己還是得罪人了,可是若是在平時的話,段墨淵怎麼會因爲這樣的小事與他不對付呢?
這麼想着,就連忙弓着身子,做出了一副卑躬屈膝的樣子來,沉沉地說道:“是,太子殿下。”
那宮人看到段墨淵終於是冷靜下來聽他說話了,才慢慢地說道:“剛纔從洛大夫那裡傳出了一道命令來,說是要從捕鼠園裡頭蒐集來五十隻活蹦亂跳的老鼠,這會子,這老鼠已經是停在園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