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胤禛的懷中,聽着另一旁女兒均勻的呼吸,提着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青錦。”胤禛猶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唔?”我轉過身。
他迷惑地看着我,“你是怎麼知道金雞納的?”
我一僵,昨天一時亂了方寸,竟沒想到這層,沉思了一下,我凝視着他深遂的黑眸,“胤禛,你相信我嗎?”
他微微一愣,眼中的疑惑變得堅定,“信。”
我如釋重負,“我不知道怎麼向你解釋,也不想撒謊騙你,你只要相信我不會傷害你就行了,以後,有機會我會向你解釋清楚的。”如果我對他說我是三百年後的人,所以我知道金雞納能治瘧疾,他會怎麼想?
他低頭,在我額上輕輕印下一個吻,“我相信你。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是我帶你去見穆景遠神父時聽他說起的。”
“好。”原來那個神父就是大名鼎鼎的穆景遠。胤禛果然心思慎密,這藥剛從國外運來,我一個貝勒府的側福晉怎麼可能知道呢?
“對了,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我突然想起,也沒聽說過他要回來啊!
“這次回來是向皇阿瑪稟報災情的,順便置辦些糧食和藥物。”
“那你不是還要去嗎?”
“是,明天就要出發。”
這些日子忙賑災的事肯定把他忙壞了,回來又遇上樂樂染病,他一定很累。“那你還是早些睡吧。”
“唔。”他應了,不到一分鐘,就發出均勻的呼吸,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胤禛又帶了秦全出發,我全心全意地按照太醫交待的方法爲樂樂調養身子。
因爲樂樂這次莫名的染病,負責照料她的兩名嬤嬤被福晉責罰後攆走了,我對福晉說不要嬤嬤了,反正我也是個專職的家庭婦女,乾脆自己照看孩子,而且還有蘭香她們幫忙,怎麼都比交給別人看放心。
在胤禛走後沒多久,不出他所料,果然有人問起我爲什麼會知道用西藥。跟着李德全來到御書房,跪在康熙面前,我暗自慶幸還好胤禛早做防備。
“聽說,小格格病重,多虧你想到找洋人要金雞納才治好小格格的瘧疾。你又是怎麼知道金雞納的?”康熙一見面就開門見山地問,他穿着正式的龍袍,威嚴地坐在明黃的龍椅上。
我低着頭,“回皇上,奴婢曾經跟四貝勒去過洋人的教堂,見到了穆神父,四貝勒和穆神父聊天時奴婢無意間聽到神父提起過他的國家新研發出治瘧疾的特效藥,奴婢覺得金雞納這名字很奇怪,所以記下了。”
“哦?”康熙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瘧疾是通過蚊蟲傳播的?”
太醫連這個都跟他說了?
“回皇上,奴婢剛懷上小格格時,因不懂如何養育孩子,就找了些書看,順便看了些醫書,又聽四貝勒提起過被洪水淹沒過的地方滿目瘡痍,蛇鼠蟲蟻亂躥,奴婢就想會不會是因爲蚊蟲會飛,四處亂飛亂咬,才導致像瘧疾這樣的病症大面積暴發。這次小格格情況危急,奴婢一時亂了分寸,才胡亂猜疑的,奴婢也不敢確定是不是。”
“這些,你以前可跟胤禛提過?”
“奴婢曾經提過,貝勒爺也覺得有可能。”
“如此看來,你的猜測不無道理。此次黃河水患,回報說老四措施得當,死傷的人數比往年大大減少。看來,你果然如太子以前說的聰慧過人。”康熙的語氣平和了很多。
我忙叩頭,“奴婢不敢當。”
“這次救災有功,朕又該賞你什麼好呢?”
我提着的心安了下來,“回皇上,這都是四貝勒的功勞,奴婢不敢居功。”
“好,好。老四有你是他的福氣。”康熙連讚了兩聲好,“李德全,傳旨下去,封心悅格格爲和碩格格,以示對四側福晉的嘉獎。”
李德全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復自然。李德全是康熙身邊的老人了,見慣了大場面,竟會失態,難道說康熙這次對我的嘉獎又有什麼不合規矩嗎?
“謝皇上隆恩。”我叩頭謝恩,想了想,忍不住問:“皇上,奴婢有個疑問,不知能不能問?”
“哦?”康熙有些奇怪,“什麼疑問?但說無妨。”
“不知這和碩格格是什麼封號?”
我話一出,康熙忍不住笑了,和顏悅色地說:“這可是親王府的格格纔能有的封號。”
親王?難怪,胤禛現在只是個貝勒,離親王的位子遠得很呢。我又叩頭,“奴婢請皇上收回成命。”
“哦?爲什麼?”康熙微愕,卻沒有生氣。
“心悅只是貝勒府的庶出小格格,按律不能用如此尊貴的封號。”
“這是對你的獎賞,朕說可以就是可以。”康熙微笑着說。
皇帝開金口,改不了。只是這一破例,又有得我頭疼了。我只好再次叩頭謝恩。
跟着李德全出了御書房,竟碰上八阿哥正走來,一照面,我們都微微發愣,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好象有一年多了吧,想不到我們就住在隔壁都見不着。
“八阿哥吉祥。”我福下身。
如當年一樣溫潤如玉的臉上閃過詫異,“四嫂快免禮。”他虛擡手,“你這是……”
李德全在一旁微笑着躬腰,“奴才給八阿哥請安,八阿哥吉祥。”
“李公公多禮了。”八阿哥溫和地說:“公公這是去哪啊?”
李德全不動聲色依然滿臉笑容,“奴才正要送四側福晉出去。”
“那就不妨礙李公公了。”八阿哥閃身讓過一邊。
“八阿哥擡舉奴才了。”李德全又對八阿哥行了禮,側着身越過他走了過去。
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回頭,八阿哥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我們,見我回頭,他又是一愣,隨即露出個溫柔的笑容,我亦對他笑笑,不知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側福晉,德主子說讓你去一趟。”一個宮女攔住我們。
德主子?德妃?她要見我?
“公公請回吧,多謝公公送我出來。”我對李德全說。
“四福晉折殺奴才了,這是奴才該做的。奴才就不送了。”李德全恭敬地說。
“公公好走。”我對他點點頭,跟着宮女來到德妃的永和宮,除了那次進宮謝恩,我這還是第一次去見德妃。
“聽說皇上找你?”德妃一開始就不喜歡我,不過這次倒很和藹,奇怪了。
“是。”我答。
“爲何事?”
“皇上是因爲小格格生病的事所以召奴婢進宮問了幾句話。”
“聽說,小格格這次生病多虧你想到找洋人才治好的?”
她的消息也很靈通嘛。“奴婢也是病急亂投醫,碰巧罷了。”
“這次四阿哥去賑災,聽說你也幫出了不少主意,是嗎?”
怎麼這麼多聽說?“說不上出主意,奴婢只是把一些想法告訴四爺罷了。”
“皇上說了什麼?”
“皇上沒說什麼,只是誇四爺辦得好,封了小格格做和碩格格。”
“和碩格格?”德妃有些吃驚。
“是。”
良久,她看着我,“聽不少人說過你很聰明,果真如此。以後好好侍候四阿哥,有空,多帶小格格進宮玩玩。”
“是。”我答。讓我帶樂樂來玩?她的意思是沒那麼討厭我了?
“額娘。”門外一遍吉祥聲,十四快步走了進來,“四嫂也在?”十四一見我,露出高興的笑容。
“十四阿哥吉祥。”我福身。
“一天到晚毛毛糙糙的,也沒個正經樣。”德妃見了十四,馬上變得很溫柔,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記得書上說過德妃很*這個小兒子,果然沒錯。
“額娘。”十四阿哥臉上飛過絲紅暈,不自然地對我說:“聽說皇阿瑪召四嫂進宮了?”
“是,皇上召奴婢來問了幾句話。”
十四興致勃勃地問:“聽說四嫂連洋人的藥都知道,真厲害。我們這些兄弟們都好奇得不得了,四嫂還知道些什麼?能不能再講講?”
切,我知道的多了,哪能都跟你們說?“奴婢就知道這些,別的也不知道了。”
“四嫂謙虛了。四嫂的本事,我這個做弟弟的可早有領教。”十四擠眉弄眼的說。
“十四阿哥過獎了。”我打哈哈。在德妃面前他能肆無忌憚,我可不敢,要不然,我早像以前他到貝勒府蹭吃蹭喝時那樣對他了。
十四像是也明白我的想法,沒有再拿我開玩笑,轉過臉去逗德妃開心。
回家後,德妃的賞賜馬上跟着到了,動作挺迅速的。
過了十多天,胤禛和十三總算回來了,兩人都瘦了一大圈。
胤禛這次的差事辦得不錯,康熙很是讚賞,樂樂也痊癒了,還封了和碩格格,貝勒府裡一片喜氣洋洋。
當然,也有人不開心,不過,我自動地把她們忽略了。
好不容易救災的事告一段落,胤禛可以正常上下班,但都怪我多嘴,他回來後還滿腦子治黃河的事,一有空就和十三躲在書房裡商量,還經常把我也拖過去。
“四嫂,植樹跟治河有什麼關係?”
我被逼着聽了一晚上的“水利課”,正煩着呢,十三還問這種白癡的問題,我白了他一眼,“小孩子都知道,在河邊植樹水土纔不會輕易流失,河岸才牢固啊。”
“那水庫呢?水庫要怎麼起?”十三很大度,沒有在意我的無禮,胤禛倒是瞥了我一眼。
“我又不是水利專家,我怎麼知道怎麼起?”我要是什麼都懂,還不直接建水電站啊,哪用現在被熱得直冒汗?我可愛的空調啊……
“我說兩位大爺,不要把我當成百事通好不好?我不過是隻知道一點點,你們還是去找真正懂的人吧。”我無力地說,以後我再也不冒頭了。
“百事通?你可不是百事通嗎?連金雞納都知道,你可知道你現在多有名?我看宮裡所有的人都知道你了。”十三呵呵直笑,“不過,你早就很有名了。”
取笑我?我轉轉眼珠,笑米米地對他說,“十三爺,既然我這麼厲害,你有沒有很崇拜我啊,要不要我收你做徒弟?”
十三豪氣而不拘小節,爽朗又不失分寸,幽默風趣,除了十阿哥,他是我第二個最想結交的皇子。而他,可能看在他親愛的四哥份上對我從不擺架子,也沒有被身份所束縛,就像個鄰家大男孩一樣熱情又可愛,所以在一起時我們可以天南地北無所不聊,當然,高興的時候也會擡擡槓,開開玩笑。胤禛倒也很樂意見到我們這樣。
十三痞痞地看着我,“我倒是想,就怕四哥不答應。”
“不怕不怕,我答應就行了。”
“四哥你說呢?”十三轉頭看向胤禛。
“你能教十三弟什麼?”胤禛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問我。
“能教的多了,像什麼針織女紅啊,洗衣做飯啊,還有唱歌跳舞,我都能教他。”
十三哭笑不得,“四嫂……”
“針織女紅?”胤禛眼裡滿是譏笑,“你會嗎?”
切,小看人,我撇撇嘴,“我會縫釦子。”
“四嫂,縫釦子也算女紅嗎?”十三跟着胤禛一起笑。
“當然算了,你們的衣服沒有釦子能穿嗎?”
“不能。”十三爽快地答。
“所以,這當然也是女紅的一部分啊。”
“狡辯。”胤禛在一旁輕哼。
“不過,四嫂,你唱歌好聽我是知道的,但你還會跳舞我可沒見過。”十三畢竟還是個二十出頭的小青年,貪玩,不顧他四哥在旁邊瞪眼,膽大地說,“能不能跳個舞來看看?”
“十三弟。”胤禛出口警告。
“可以啊,不過我少了個男舞伴,你們誰做我的舞伴?”我沒有理已經沉下臉來的胤禛。
“爲什麼一定要男舞伴?”十三問。
“你沒見過洋人跳交誼舞嗎?都是一男一女跳的。”
“沒見過。不過四嫂你又怎會洋人的舞?”
“我不是認識個洋神父嗎?他教我的。”
胤禛和十三恍然大悟,同時露出會意的笑。
我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們一定以爲我隨口亂說,本來神父的事就是胤禛教的假話,我不過是在開玩笑罷了。
我跟着他們一起笑,心中卻有些失落。其實我真的會跳交誼舞,在大學裡,有誰沒學過?只是,那好象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我也許這輩子都不能再跳交誼舞了……《涅槃重生之步步生蓮》最新章節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