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緊急着,一襲外罩襴雲蟒服的侍衛心急火燎的趕了進來,稟報道:“侯爺,麒侯府的連世子前來拜訪!說明來意是爲大夫人看診!”
鎮遠侯聽了一怔,忙吩咐把人帶進來。上官倩兮本來沉寂的眼眸,不經意的閃過一絲狡黠的神色。看來,人多才能把戲給演全了。這傢伙來得還不算遲!記他一功好了!
上官蕊兒本來還有恃無恐,因爲這毒是劉姨娘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比較少見。所以很多大夫都未曾見過此病症,所以才一直診斷無果。但是這連世子據聞師承神醫陸正一脈,醫術高超!很多疑難雜症到他手裡都迎刃而解!再加上,上次上官蕊兒在他手裡已經吃過一個暗虧。現下,更是有點惶恐不安了。
在等連世子的時間,上官倩兮叫香蘭守住那碗藥,不讓上官蕊兒或者其他人找機會銷燬,她掃了掃衆人一眼,雖然她不知道衆人的想法,但是她可以肯定一點。就是,這明華軒裡依然還有劉姨娘暗裡插下的人。
如果沒有,那上官蕊兒此時此刻就不會站在這裡。不但有人給她通風報信去了,而且還膽敢無任何通報之下便讓她堂而皇之的闖進母親的內室。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明玉興奮的聲音,“連世子來了!”
上官倩兮挑眉,來得這麼快,忙將連氏扶穩,連氏最注重女子名聲,也不想讓外人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忙吩咐放下那彩繪流螢花梨的紗帳。
不一會兒,那光芒處,一少年竟像踩着瑞雲一般,如墨的走了進來。
只見他頭上戴着束髮嵌玉紫金冠,穿一件繡着極爲精緻的金色蘭花箭袍,束着青絲花邊長穗宮絛,若美玉雕成的俊臉上帶着一抹雍容而閒適的淺笑。
生得**韻致,竟一副貴公子的打扮。上官倩兮不由得腹誹不止!
“見過相爺。”連晟羽朝上官堂請完安,卻見一旁竟坐着大名鼎鼎的鎮遠侯,脣角不由得勾起一縷優雅的淡笑,忙再重新作了一個揖請安,看得鎮遠侯甚是滿意,麒侯爺教出來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只見他和氣一笑,隨即神色凝重起來,輕聲道:“世侄,爲何今日突然到訪……可知大夫人這病,多年來無人能醫治…?”
“侯爺、相爺不必驚慌,小侄母親與夫人年少時甚爲親密,現聽聞相夫人纏病多年,掛心不已!隨命小侄來先給伯母看看。是否有醫治之法?”連晟羽眼神澄澈,也不多說,走到連氏面前,在侍從手裡接過一塊香雲紗,蓋在連氏腕上,再將兩根修長的玉指搭在她手腕上,凝眸沉思,便開始爲她扶脈。
上官倩兮心裡緊張不已,擔心母親毒性已深。她看見連晟羽極其認真的沉思片刻,便收了手,登時,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頗爲冰清起來。竟透着一絲寒氣!
見他似乎診出了什麼,上官倩兮忙道:“連世子可有看出什麼來?”
連晟羽思忖了一會,悠悠的答道:“夫人是身中劇毒,已深入肺腑!”衆人驚呼出聲。只有連氏一臉的平靜,早已知悉,已然做好心理準備了。不過她現在最擔心最在乎的就只有兮兒。她放心不下啊!
上官倩兮悲痛的不已,眼前突然一黑欲暈倒在地。好在鎮遠侯眼疾手快,一下子護住她,連晟羽又施於援手,她才緩緩的醒了過來。
連晟羽微微斂眸,緊抿薄脣,看着她的神色盡是擔憂。上官倩兮見狀,急聲道:“請世子看看我母親的藥,看能否配置解藥?”
連晟羽聞言點了點頭,十指端過桌上的藥湯,開始仔細觀察起這藥汁來,這下子,上官蕊兒的臉色更是難看,忙朝地上的青蓮使了個眼色。
青蓮見狀,心中一凜!剛剛自己那推脫之詞已然努力把自己摘出去了。一會與翠竹對質只需要一口咬定便可,相信劉姨娘是不會輕易棄了自己這顆棋子的。不過如果現在還攪入這灘渾水,她可真是死罪難逃了。如此想罷,青蓮更是甚驚。忙別過臉,裝作沒有看見上官蕊兒的眼色。
上官蕊兒見狀,真是怒火攻心啊!只見她陡地往前衝,想撞上連晟羽,將他手中的藥汁打翻,就在她衝上去的瞬間,連晟羽眼色一緊,身子靈巧的閃開,讓她撲了個空,邊上的鎮遠侯氣急了上前將上官蕊兒抓住,牢牢的盯着她。狠聲道:“你這丫頭,想幹什麼?想故意添亂??”
上官蕊兒見一計不成,急上心頭,淚水竟一下子流了下來,急辯解道:“不關我的事,是後面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站不住啊!”話一落,她身後的那兩個丫頭便急得“咚”的兩聲跪在了地上,哭着說沒有。她們什麼也沒看見。
上官堂看着人羣中的女兒,十歲的上官蕊兒啊!是謀害主母的兇手?不可能吧?他神色不明。
上官倩兮被這變故一驚,心裡恨她恨得要命,表面上只得暫時忍住。然而,她也並不準備就這麼讓她伏法了呢,況且,這說出去,誰會信?一個十歲的小女孩,會殺死自己的嫡母?可信度也不高!劉姨娘這招真是高!把自己的女兒拋出來,自己卻隱身幕後。
“是啊,父親,妹妹可能是一時站不住?不小心而已!你就別怪她了,反正藥也沒灑。”上官倩兮在一旁輕聲道。
上官蕊兒聞言心裡鬆了口氣,想不到上官倩兮會替她求情,真是傻得可以。不過,有她開口,相信父親就不會再說什麼了!
果然,只見他哼了一聲便別過臉去。而她一得空便一個勁的往後躲,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不是傻的,再有過多的小動作,父親肯定會起疑了。
鎮遠侯復朝連晟羽道:“世侄莫見怪,你且先看看這究竟是何藥?”
連晟羽神色冰冷的掠過上官蕊兒,沉思片刻後,將手中藥碗放到桌上,朝衆人徐徐的道:“小侄看過了,這藥表面上是沒有問題,全是治溼疹的普通藥材,有微效。但有人往裡面加了味寒性很大的葵薌,葵薌本就無毒,但與中藥裡的三七合用,會使人中毒,這藥如長期服用,會使人精神疲倦、一開始會周身泛紅,腹痛如絞,之後會全身潰爛而亡!”
“什麼?這藥如此劇毒?”上官堂氣得身子發抖,連晟羽鳳眸清斂,沉寂的點了下頭。隨即接着道:“而且這劇毒盤倨體內數年之久,深入肺腑,如果再加一兩劑藥量,縱使是神醫在世也回天乏術了!”那目光凝視在上官倩兮身上,但後者彷彿失了魂般喃喃自語。“如果我再遲個一兩天發現……”那後果是她再也承受不住的了。
鎮遠侯震驚不已,他那可憐的妹妹,究竟是吃了多少的苦啊?竟從來未向他們說過一句受委曲的話。
在衆人以爲無望的時候,只見連晟羽打開藥箱,對上官倩兮微微一笑,道:“倩兮小姐不必憂心介懷,伯母這個病是吃錯藥所致,雖毒性已深,但伯母的病不見得就治不好了,待我重新給伯母寫個藥方,倩兮姑娘再照着這藥方給伯母煎藥,這幾天慢慢調養一下身子,待我下重藥,將伯母的毒一點一點去掉。不過過程可是不簡單啊,要受點苦。要是堅持下來,伯母的病便能痊癒了。”
“真的嗎?”上官倩兮高興的出聲,笑容那般的流光溢彩。身邊的上官堂也是一臉激動,他的夫人終於有救了,多虧了連世子。
鎮遠侯和他的夫人李氏也是一臉感激!
連晟羽端看了上官倩兮一眼,輕挑眉梢,沉吟道:“看上官姑娘的神色,身子有些弱,而且憂慮過度,睡眠不足。待我給你開張方子,先用我的方子調養看看吧。”
上官倩兮不禁對連晟羽的醫術心生佩服,她身子的確氣血虛弱,夜裡不眠。
連晟羽說完便抿脣不語,清舞飛揚的寫了兩張藥方,遞給她後,辭了個別便領着侍從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