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面,月光柔和地灑下來,整個院子裡籠罩在一層銀色的光芒下。愛睍蓴璩顯得靜謐非常!
上官倩兮藉着月光,在荷花池邊尋了塊平整光滑的石頭坐了上去,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發起呆來。腦裡滿是香蘭方纔給她說的話。
“二皇子,今日一整天似乎都心不在焉!奴婢本想送他到外院便回來了,不想見他上次在火海里救我們的時候受的傷似乎還未見好。好好的一杯茶,單是端着竟還差點讓他抖出了一小半出來
。奴婢看了也心生不忍。所以就在一旁伺侯着了。”
“什麼?他什麼時候受的傷?傷得重嗎?”
“小姐你不知道嗎?二皇子沒告訴你?就是上次在護國寺的時候燒傷的手臂啊!”香蘭意想不到的輕呼了一聲。
“你怎麼沒跟我說啊?”上官倩兮嗔道。她那天竟還讓他跳車離去。
“你也沒問啊!我還以爲你知道呢!他一個人衝進火場一下子救兩個半昏迷的人出去,小姐以爲是一件容易的事嗎?我現在想起還心有餘悸呢?能仨人活着出來已是幸事了……”
上官倩兮沉默良久,香蘭思忖了一下,弱弱的道:“小姐,其實你是不是跟二皇子有什麼誤會啊?其實有什麼事情可以當面說清楚啊!不用倆人都心結難解,而且香蘭覺得二皇子是真心對小姐好的,不然他又豈會冒那麼大的險入火場救你呢?他可是堂堂一國的皇子啊……”
“對啊!他這麼待我真的不值得!不值得啊……”上官倩兮喃喃自語。
她又怎麼會忘記他是一國皇子呢?上官倩兮輕輕嘆了口氣。心一下子亂糟糟的。忙一甩頭想將這些扔在一邊不去想,看着夜空,讓自己全身心地放鬆。
突然一聲低泣聲傳入她的耳中,旁邊似是還有別人。上官倩兮微怔了一下,心中暗歎,原來還有和我一樣夜不成眠的人。
她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沒有動身,各人有各人的愁思,也都有不同的無奈,既然沒有影響到她,她也犯不着管別人的閒事。
突然一陣悽美的笛聲若有若無隨風飄了過來,上官倩兮坐了起來,默默聽了一陣,笛聲纏綿委婉,如泣如訴。竟有幾絲熟悉的旋律。
她忙起身,循着笛聲向前方尋去。
上官倩兮輕步走到荷花池的另一側,只見一個嬌小的身影孤寂地端坐池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似是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響,雙眸空洞無神,像是一尊了無生命的雕塑一般。上官倩兮看得心下一緊。
再聞葉笛聲太過悽迷,她不忍再聽下去,重重地嘆了口氣。那人驀然回首,見到是她愣了一會兒,才強顏歡笑着道:“是大姐姐,你也還沒睡嗎?”
上官倩兮微笑了一聲,嘻聲道:“睡着了,可是又被你吵醒了。擾人清夢,你要給我賠罪!”上官錦嵐淺笑了一聲,道:“聽說白日裡,祖母已然賞了好多珍寶給大姐姐了。姐姐應該是高興得睡不着吧?”
上官倩兮輕戳了一個他的小腦瓜,剛想笑鬧他兩句,卻不想驚得她一震。他的體溫竟那麼燙,她心下一緊,忙撫上他的額,不想竟抹了一手的冷汗。“這些該死的狗奴才,怎麼照顧你的。竟燒得那麼嚴重還讓你出來吹冷風。”
上官錦嵐悠悠開口道:“大姐姐,錦嵐沒事!這幾天本來就病着,可能今晚吹了點風涼着了。”那語氣漫不經心得很,就好像這燒得渾熱的不是自己般。
上官倩兮不由得生氣道:“你這個傢伙,怎麼都不懂得愛惜身體。明明病着,還那麼淘氣偷跑出來吹風。真是欠揍得很……快,跟我回去!”說罷便揚手拉扯他起身要離去
。
豈知他緊拽着那根石柱子不放,緊聲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陪着她。她一個人在這會很孤獨的,她想我陪着她,吹葉笛給她聽。我不走……”
上官錦嵐那聲音竟還帶着絲悲慽,她不由得心下一軟,怕傷着他忙鬆開手。不禁疑惑的問道:“你在等誰?這麼深的夜,還有誰會來啊?你別傻了!”
上官錦嵐略顯嘶啞的聲音,緩緩道:“不是,我知道她在這,一直都在這。水裡好涼的,翠竹一直呆在那肯定會很難受…很難受……我想在這裡陪着她……”
翠竹?好熟悉的名字!她怎麼會呆在水裡呢?上官倩兮不由得疑惑不已!突然她心中似乎飛快的閃過一絲亮光,身子不由得一震。她的手自額頭移至發間,輕拂了幾絲碎髮,啞聲道:“錦嵐說的是劉姨娘院子裡的翠竹嗎?”1d7by。
她不是死了嗎?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張蒼白而又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官倩兮心裡止不住的寒意。
“是她……”上官錦嵐仰起頭,睜大着眼望着她,喃喃聲問道:“姐姐,你也認識她?姐姐也和我一樣喜歡她嗎?她對錦嵐可好了,經常陪我玩。還會給我講故事,教我做人的道理……可是,我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到她了。”
上官倩兮握着他的手一緊,心口難受不已!在他的話裡,她能聽得出他對翠竹的眷戀還有依賴。“她……不在了……”他還小,或許不懂得這個意思,她也不忍心說穿。
上官錦嵐的雙眸空洞無神,臉色平靜得可怕。突然他轉頭去,擡手指着那片荷花池,冷聲道:“姐姐,爲什麼你也騙我。我問了所有人,她們都騙我說她走了,離開了相府,回老家去了。說她不會再回來了。”
“三弟……”上官倩兮輕呼出聲。
“但是前兩天我不小心聽說嬤嬤她們的悄悄話,我知道,翠竹沒有走。她一直在,我知道她就在這片荷花池裡。不曾離開!”他的手一直指着那片荷花池,不曾放下。
“三弟,你還小,不懂……”
“我不小了,我也不是傻子……”上官錦嵐大聲喊道,眼底蘊含着傷痛,“我知道她死了,她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陪我玩,不能給我講故事。”說着說着,竟見他雙眸竟泛起了淚花。雖然他強忍着不讓它落下,但是卻無濟於事。
上官倩兮凝視着他,半晌不動,他回望着她。其實他的痛她懂,那種痛就彷彿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感覺一切都不完整了。
上官倩兮伸手拭去他腮邊的淚。眼淚拭完又落,落了又拭,她默默重複着。輕啓朱脣道:“她,的確是死了!就死在這片荷花池中。而且,似乎死不瞑目……”她之前便隱約知道翠竹並不是同謀,但豈知劉姨娘等人心狠手辣,先她一步致翠竹於死地。讓連氏中毒一事死無對證。
聞言,上官錦嵐滿臉的憤恨,眼眸中閃着睿智的光芒,竟不似個十歲孩童應有的神情。“我知道她死得冤。也知道她是被誰害死的。”
“錦嵐,對不起!如果不是姐姐當日的深究,翠竹可能也不會死的。”上官倩兮滿懷歉意的說。
豈知上官錦嵐聞言後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道:“姐姐,不關你的事
!母親的事,你沒做錯。千錯萬錯的是她們,那些喪盡天良的人。她們不該無辜拖翠竹下水,冤枉她是下毒的同謀。我知道她不是,她那麼善良!連蟲子也不捨得殺一隻……她膽小,見到只蟑螂也會尖叫不已!她會怎麼會是壞人呢……姐姐,你要信我。翠竹她不是下毒害母親的人……”
上官倩兮輕點了點頭,手裡拿着錦帕,輕輕的幫他撫去身上的汗,溫聲道:“我知道,我相信你!我也覺得她不是同謀,而且我也知道真正中毒的人是誰?”
上官錦嵐眉眼飛揚,眼裡止不住的喜悅。他就知道,知道大姐姐和她們不一樣。她相信自己說的,也相信翠竹是蒙冤慘死的。最後,他嘴角忽地現出一絲笑,“姐姐,幕後黑手是劉姨娘吧!”上官倩兮微怔了下,不明白他爲何如此肯定。
她並未說話,但是她的神情已然告訴了他答案。他緊咬着雙脣,狠聲道:“她們會有報應的!”
上官倩兮看着他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這麼小的孩子,怎麼竟讓他經歷如此之多。自小便沒有了孃親,雖是相府唯一的子嗣,但是身份低微,從小便受盡衆人眼色過活。他的母親羅氏原是連氏的陪嫁侍女,因母親突染怪病,祖母便作主將她許了給上官堂作通房。連氏知她原本心裡是有人的,奈何她人微言輕便也沒法作主。
原以爲她是個有福之人,因爲伺候上官堂沒多久,她便已懷有身孕。老太太心裡別提多高興!但是想不到,懷胎不到九月,羅氏竟意外早產,好不容易生下了上官錦嵐,不想身子產後虛弱再加上長期心結難開,竟當天便去了!衆人皆道她福薄,紅顏薄命!
原本老太太怪心疼這個一出生便沒了孃的孩子,便想收了他在自己院子裡教養。不想劉姨娘從中作梗,硬是在老太太耳旁講是講非,說上官錦嵐八字太硬了,一出生便剋死了他的生母。而且還早產在二月,實爲不祥!怕養在老太太院子裡會衝撞了她。
風個和來倩。恰好老太太那些時日身子也不太爽利,心裡便信了八分。無奈便拔了批下人分了一個院子讓上官錦嵐自己一個人住。這個可憐的孩子自小便獨立慣了,沒有母親外家的依仗。自小性格便自卑不已!也鮮少與人親近!
現在難得有了一個貼心人,想不到竟也離他而去!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啊!
上官倩兮見他憔悴的模樣,心疼不已!不禁輕擁他入懷,柔聲道:“三弟,別傷心!你還有大姐姐,姐姐會陪着你的……”她懷裡的上官錦嵐身子不由得一僵,他從未與何人如此親近!如此溫暖的懷抱讓他突然感覺眷戀不已!就像是一艘漂泊已久的船隻終於找到停靠的港灣。
“姐姐,你會陪我玩嗎?”
“會……”
“你會給我講故事嗎?”
“也會……”
“那你能教我寫字畫畫嗎?”17902224
“這個也可以,不過你答應姐姐,男子漢大丈夫以後不可以再隨便哭鼻子了……”
“嗯…我要快點長大,快點變強!這樣就能保護想要保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