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了不由無語,這柳青玄的行事風格當真夠怪。
如此這一行五人便一路向東,曲徑通幽,讓人倍感輕鬆愜意,五人說笑着,好似忘卻了所謂寶藏的正事,倒像一羣結伴遊玩的好友。
悠哉悠哉,不知覺間便走過了風雨樓,到了西園大門前,從此再向東一步,便是東院了。入目所見,道路寬闊筆直,四通八達,偶見道路兩側有株株樹影,也被排列的筆直,連枝葉也被修剪的整齊。又見院內廟閣宇殿,皆是輝煌威武,氣勢逼人,卻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衆人都不再說話,撇去了嬉鬧的心情,一個個循規蹈矩,表面端莊,一步一步向遠處正前方大殿走去。
那大殿名爲四方殿,如何雄偉華麗,鑲金鍥玉自不必多說,且說這四方二字,自是容納四方,招兵納賢之意。所謂“英雄不問出處”,便是如此。
入了殿門,只見尚進高座於首位,小蟲兒立於身側。座下左右兩側又各有五人站立,左側有四女,皆是如花似玉,嫵媚動人,小蟲兒似是與她們頗爲熟悉,便不住與她們眼神往來。
而在尚進右手側那五位,應是孿生五兄弟,論長相氣質皆相似到了極點,只是高低胖瘦又各不相同。
下方或坐或站,還有十五六人,皆是巨鯨幫與鐵木幫的,再加上我與胡奧先生以及離山劍宗三人,算是人都到齊了。
尚進臉上始終帶着微笑,見到我們五人過來,便連笑道:“就等五位貴客了,快就坐吧。”
柳青玄也不客氣,招呼着薇薇安與花易冷在軟榻上坐下。
倒是胡奧先生還了一禮道:“煩勞尚兄久等,慚愧慚愧。”
尚進連連笑道:“先生來的時間剛好,不遲也不早,是位守時的君子,只是今日有些人心中急切,因此來的比較早。”
胡奧先生一怔,只覺得尚進話中有話,卻只呵呵一笑,不去接這話茬。
臺下巨鯨幫幫主佘拓,以及鐵木幫幫主賈義聽了這話卻連連皺眉。尚進口中那不守時的急切之人,可不就是在說他們。
好在他們是一幫之主,皆有些城府氣度,不至於爲這一句話便氣惱,更何況今日他們皆有所圖謀,講話做事,便更要小心翼翼。
只是今日這尚進也頗爲奇怪,一改往日裡雷厲風行的作風,人雖都到齊了,他卻完全沒有去談正事的打算,只與人噓寒問暖,談些有的沒的。
“柳兄弟,聽聞你新收了一位親傳弟子,如此喜事,怎也不通知我去喝上兩杯?”尚進笑呵呵的向柳青玄打起了招呼。
柳青玄也納悶,平日裡他無拘無束,最煩與這些所謂的有修養的大人物應酬往來。自然與尚進也沒有太多交集,平日裡只是井水不犯河水,實在不知這尚進今天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是這尚進主動問話,柳青玄自然不好不答,於是便道:“哪裡收了什麼入室弟子,只是恰巧碰到一個正適合我門修煉之法的人才,便斗膽帶師收徒了。”
柳青玄說完便對身旁的薇薇安使了個眼色。
薇薇安會意,連站起身來,微微欠身行禮道:“晚輩薇薇安,見過尚進大人。”
尚進這才向微微安望去,只覺得她眉宇之間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銳氣,資質絕非凡俗,不由出口讚道:“果真人中龍鳳,離山劍宗倒是好福氣。只是我見姑娘面善,是否以前見過?”
薇薇安微笑道:“幾日前,小女是與胡奧先生一道來到這裡的,只是尚進大人貴人多忘事,未曾掛心。”
尚進聽了,這才憶起那事,一拍腦門說道:“如此說來,倒是我那日看走了眼,放走了這等璞玉,便宜了離山劍宗。”
薇薇安則是連忙說道:“尚進大人謬讚了。”
尚進只呵呵一笑,轉步又向我走了過來,臉上春風滿面,只聽他笑道:“江夢兄弟,身體恢復了怎麼樣了?若不嫌棄,我這裡還有些固本培元的丹藥,便取來給江兄弟養身體。”
我也連忙站起身來說道:“託大人的福,身體已經痊癒了。”
尚進聽了難掩震驚,枯木老祖的毒掌如何霸道,他最清楚不過。即便是服下解藥再用無數固本培元的上好丹藥來養,也起碼要半月以上才能痊癒,更別提江夢他根本沒有解藥。
切不說尚進如何震驚,那巨鯨幫的佘拓,鐵木幫的賈義,他們早早來到四方殿多時,就是爲了心中圖謀已久的大事,可如今左等右等,偏偏尚進大人放着正事不提,反而和那五人打起招呼,沒完沒了。
若只是和胡奧先生或是柳青玄這等聖境強者客套一番,他們也還理解,只是似江夢與薇薇安之流,乃聖境未入的籍籍小輩,尚進大人也這般客套,這就讓他們有些氣惱了。
只見那二人對視一番,便各自向前踏出一步齊聲道:“尚進大人,如今人也齊了,還請宣佈大事吧。”原本頗有敵意的兩個幫派在此時倒是少有的極有默契。
尚進聽了呵呵一笑,轉過頭去道:“我沒說今日要宣佈什麼大事啊。”
佘拓與賈義皆是一愣,不知如何去接這話茬,還是賈義他頗善言辭,於是便拱手道:“巨龍寶藏即將開啓,尚進大人不是要講述一些其中的細節麼?”
尚進大人笑道:“這巨龍寶藏內有重重考驗,即便是聖者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還依仗在場諸位搞好關係,互相配合。而今年又來了新人,自然與往年不同,更需要互相瞭解,而我現在就正在瞭解我們的新夥伴啊!倒是你們,不要總如石像一樣的傻站在哪裡,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你們就是生死相伴的隊友了,一定要先搞好關係的。”
賈義聽了不由傻在那裡,心中只覺得這尚進是在裝傻,故意不去提那正事。
倒是佘拓,此時終於忍不住了,開門見山的說道:“往年都是我們巨鯨幫以及鐵木幫和離山劍宗,三派各有兩個名額,今年與往年的確不同,一向囂張跋扈的枯木宗放棄了探索巨龍寶藏的資格,如此以來空出來的十個名額,不知該如何分配。”
殿內瞬間一片安靜,賈義與佘拓二人覬覦許久的就是這個東西,如今他們已經明目張膽的提了出來,就看尚進如何做答,畢竟每一個名額,都金貴的不得了。
只是未等尚進答話,便聽小蟲兒忽然冷哼了一聲說道:“枯木宗棄權了,的確多出來十個名額,可這和你們巨鯨幫還有鐵木幫有什麼關係?當初與枯木宗打賭是我小蟲兒提出來的,和枯木宗幹架則是我小蟲兒和江兄弟出的力!要說名額,自然是我小蟲兒五個,江兄弟五個,哪裡有你們的份?”
賈義與佘拓臉色皆是難堪,佘拓甚至氣的臉色漲紅,破口便要去罵,倒是賈義頗爲穩重,生怕他將事情鬧大搞砸,於是連將他攔住,而後拱手說道:“巨龍寶藏之事,非同小可,豈能如此兒戲?更何況當年尚進大人招兵納賢時便承諾過,聚在一處,便是福禍同當,如此多年過去,我們這一支脈慢慢強盛,並擁有着兩枚開啓寶藏的信物,我鐵木幫亦或者巨鯨幫不敢說有多少功勞,但也曾爲了幫助尚進大人爭奪信物流了不少血汗,敢居一個苦勞。這名額分配之事倒是小事,只是怕如此分配之法,難以服衆,我手下那些拋頭灑血的人寒心。”
佘拓聽了也連附和道:“賈兄所說,正合我意,還請尚進大人主持公道。”
小蟲兒聽到了立刻就哼了一聲道:“什麼服衆不服衆的,依我看,這衆裡,也就你二人不服。”
尚進連喝退小蟲兒道:“不得無禮。”
小蟲兒聞言便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不再說話。且聽尚進微笑說道:“枯木宗所空出的十個名額之中,胡奧先生與江夢兄弟以及離山劍宗的薇薇安,還有我那不成氣義子小蟲兒,他們四人各佔去一個名額,想必諸位也沒有意見吧。”
賈義聞言點頭道:“小蟲兒少爺方纔的話雖有些不中聽,但也確實有些道理,枯木宗被趕走,也確實是他們出的力,得這四個名額,我沒意見。”
佘拓也連點頭道:“除去這四個名額不提,便還剩下六個名額,依我看不如由我們巨鯨幫以及鐵木幫,還有離山劍宗三家平分如何?”
殿內皆是一靜,賈義暗自搖頭,心中直罵佘拓這人太過急性子,如此直白去說這話,若被拒絕豈不是被打臉。隨即便有轉頭去看尚進,看他會如何應答。
只是不待尚進說話,卻見離山劍宗的柳青玄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們兩個要爭便爭,扯我離山劍宗做何?我離山劍宗人脈單薄,對這名額不感興趣,只聽尚進大人如何分配便好。”
賈義聽了心中暗驚,也連表態道:“我們鐵木幫也只聽尚進大人安排。”心中卻是暗罵這柳青玄看着年輕,卻比老狐狸還要狡猾,這名額分配,若真是三派平分,尚進大人爲了公平,自然不會少他一個,可他卻不露聲色,白撿便宜。似佘拓那般如此直白的去提,無疑有喧賓奪主之嫌,即便是尚進無奈同意給三派分配名額,怕也會心底裡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