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還在繼續,或許將會更加精彩,可觀戰的人們再不願忍受那熾烈的高溫,齊齊向後退去。他們心頭無比震驚,只是輻散到周圍的溫度怎會如此之高?那白瘦子身旁的溫度又該有多麼恐怖?
枯木老祖卻是微笑着輕輕撫須,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我這徒兒以初探聖境門檻。”
啪嗒……啪嗒
幾滴雨點突兀落下,枯木老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隨之而來的便是滂沱大雨,可那雨卻滅不了那火,都說是水克火,殊不知,火也是克水的。
無盡的雨滴落入火中,便被高溫所蒸發,升起陣陣白霧,讓人看不清比鬥場上的情景。
枯木老祖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覺得眼前這幕有些熟悉,就像方纔比鬥場被五彩霞光所遮蔽的那一幕,於是他心中開始有些不安。
比鬥場上,白瘦子望着那滂沱的大雨,只是那雨滴還不及落在他的身上便盡數化爲水霧,緊接着,就連那水霧也被高溫焚燒的不見了蹤影。
“你認爲,這水能滅的了我的火?”白瘦子冷笑。
“起碼可以稍微讓人覺得涼爽些。”我聳了聳肩,不可置否。
“我的火是可以克水的。”白瘦子冷笑着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他每向我走近一步,周遭的溫度便拔高一分,白色的水霧也隨之更加濃郁,只是那水霧也是熾熱的讓人難以忍受。
“那麼,我還有霧。”我微微一笑,那瀰漫的水霧便如活了過來,按照我的心意翻滾起來,便成了一堵又一堵的霧牆。
白瘦子只是冷笑,提着赤白鐵棍便向那重重霧牆衝了過去。
只是突兀的那霧牆中多出了一把劍向他刺了過來,白瘦子依舊冷笑,舉棍便橫掃了過去,只是還不待他的鐵棍砸中那劍,那劍便被高溫所扭曲變了形狀。
“假的?”白瘦子心頭一驚,忽覺身後有人影浮現,提劍向他後心刺去。
只是這白瘦子也實在了得,在這關鍵時刻竟也能強行變招,只借着向前橫掃的力道,身隨棍走,凌空半旋,前掃的一棍便極其巧妙的化爲了後掃。
噗嗤
一柄劍貫穿了那白瘦子的胸膛。
白瘦子不敢置信,只望着面前那人影瞬間破散,竟也是一團水霧。而刺中他的卻是一柄扭曲的黝黑鐵劍。
“你的劍,爲什麼可以改變形狀?”白瘦子瞪着眼睛,他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那樣一柄寬厚的重劍,竟能扭曲的如廢鐵般。
“我的劍,和我是心靈相通的。”我想了想說道。
這招蛟龍出海我並不常用,威力也很一般。只是偶然在水源道館中的一位小道手中學得。配合着斷天神劍與我心靈相通的特性,如今卻成了制勝奇招。
“原來是柄神劍,我雖輸了,卻不服你。”白瘦子知道,只有傳說中的神器才具備那樣的靈性。
“我也從未想過讓你佩服,只是這場我必須贏。”我抽回了斷天神劍,微微轉身,便向比鬥場外走去。
“真是廢物!”一聲冷喝突然在這霧茫茫的比鬥場上響起。水霧中漸漸露出一道略微虛幻的身影,只見那人的臉如枯老的樹皮般皺皺巴巴,一看便知正是枯木老祖無疑,他穿着黑袍,拄着一根雕着蛇頭枯木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師傅,你怎來了?”白瘦子一臉震驚。
枯木老祖沒有說話,一揮手,一道暗勁便把白瘦子打暈在地,爾後用惡毒的目光盯着我。
我不着痕跡的慢慢退了幾步與那枯木老祖拉開了一點距離,而後拱手見禮,說道:“勝負已分,晚輩告退。”
“好小子,重傷我兩名弟子,就想如此輕易了事?”那枯木老祖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道:“你唐唐枯木宗老祖,莫非要不顧臉面對我出手?”
枯木老祖聽了便陰笑起來道:“這裡水霧重重,遮蔽了外界的視線,我即便把你殺了,外面那些人也只會以爲你是不敵我那弟子而被殺,又有誰能知道是我的身外化身出手?”
我心頭一驚,知道了他的目的,連忙控制那霧氣向周圍擴散,好讓外界能看到這裡。
只是一切已是徒勞,周遭空間以被無形的力量封住,霧氣不斷翻騰,卻再也無法向周圍擴散。
“你那些霧氣已經被我鎮壓,你不用再做這些無用功了,況且我既然親自出手,自然便做了萬全的準備。”枯木老祖笑道。
我冷笑了一聲道:“是麼?”突兀之間,比鬥場上又下起雨來。
枯木老祖一愣,卻不知我是何意,只見滂沱大雨落下,那些被鎮壓的水霧陣陣翻騰,竟變的越來越稀薄。
枯木老祖望着這樣神奇的一幕不由驚呆了,只是他卻不知,那水霧本就是雨水被高溫炙烤氣化而形成的蒸汽。
此時這蒸汽被這漫天雨水一澆,便又重新開始液化,成爲了雨水。只是那比鬥臺上的水霧實在太過濃郁,想要完全的液化,還需要一些時間。
“不得不承認,你對水元素的運用堪稱是出神入化,即便是我遇到的一些水系聖魔導師,也少有如你這般用的巧妙,我那徒兒敗的倒也不虧,只是可惜,你依舊得死。”枯木老祖緩緩的說道。
我哼了一聲,緊了緊手中的斷天神劍。目前的情況,我只能拖延時間,只要在水霧消散後我還沒被殺死,那枯木老祖就絕不敢再出手了。
“你以爲你可以稍微拖延一點時間?這樣的想法真是幼稚,或者說是不知天高地厚,聖者與非聖者的差距有多麼巨大,像你這種毛頭小子恐怕還不知道吧。”
枯木老祖說着,便隨意的向我凌空拍出一掌。
無形的壓力向我壓了過來,那一刻,我第一次感到一種無法匹敵的絕望,即便是當初在九幽還未修行的我第一次遇到斷山魔神,也未曾如此絕望過。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隻螻蟻仰望着一頭巨龍的察覺,莫要提如何抵擋,即便是心底升起一絲反抗的念頭,都覺得滑稽可笑。
可我還是抵擋了,看起來不自量力,於是滑稽可笑。
或許修行之事,本就滑稽可笑,變強便是無數次滑稽可笑的失敗後經驗的累計,一路走來,不就是這樣麼?若是滑稽,若是可笑,就由人笑去。
只是因爲對手太過強大就坦然等死,又算的了什麼?那是一種知天命的覺悟?亦或者膽小的懦夫?
我哈哈大笑,愈是絕望,愈是瘋狂,我一劍撩天,這不是什麼《水源經》中的劍法,亦不是《縱橫十三劍》中的劍招。但卻是我的心意之劍。
沒有什麼人的心意能改變世間的什麼,我自然也不能。於是心意之劍也自然抵擋不了那恐怖的力量。
我的身體如破布麻袋般被拍的飛起,而後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更恐怖的是,毀滅般的力量在我體內開始蔓延,那是一種死亡的力量,一種讓生靈枯竭的力量。枯木老祖,果真人如其名。
我感到我體內的血肉在乾癟,骨骸在消融,無數的細胞在衰竭。眼前慢慢變得黑暗,世間所以的色彩在這一刻慢慢凋零,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可我手中的斷天神劍,卻被握的空前的緊。
爲什麼要握緊手中的劍?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強大?不不不,我只爲了去面對強大,並戰勝它。譬如規則,譬如命運,譬如死亡,譬如眼前所謂的聖者,這些都很強大。我的心意愈加堅定,識海的最深處,某些深藏的東西被觸動。
突兀的,點點紫金色的熒光在我身上亮起,如最深邃的夜空中閃亮着的星辰,九幽之中那枚仙果的力量充盈着讓人難以想象的生機,幾乎只是瞬間那股邪祟的死氣便被祛除了個乾淨。
我微微咳嗽了一聲,勉強坐起身來。暗自感嘆,這次真的傷的好重,險些就丟了性命。
枯木老祖見了不由輕咦一聲,不可置信的道:“受我一掌,你居然沒死!”也怪不得枯木老祖驚訝,他自己的功法了得之處,他自己最清楚不過。
那樣的一掌,莫說是一個未入聖境的毛頭小子,便是初入聖境的高手受這一掌,也是九死一生。
“你的運氣真好。”我一邊咳嗽,一邊輕笑着說道。
枯木老祖困惑不解,不知我是何意。
“你今日有機會殺掉我,你運氣真好。”我呵呵笑道。
枯木老祖不由哼了一聲道:“我要殺你,如探囊取物,何時都能殺得。”
“不不不,今日是你此生唯一一次能殺死我的機會,過了今日你便再也殺不了我,而我會殺了你。”我認真的說道。
而這也的確是事實,這次瀕死狀態之後,我明顯感覺到了體內生出了諸多變化,給我一種異常強大的感覺。我有信心,待得身體傷勢恢復之後,那枯木老祖再想殺我,決不會像今日這般簡單。
枯木老祖聽了便大笑道:“你這小子,臨死也不忘說些大話。”
我邪魅一笑,哼了一聲道:“你若不信,今日便留我一命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