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時,尚進又從石縫之中擠了出來,也不見他說話,只用明鏡般的眼睛盯着柳青玄,臉上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
柳青玄被胡奧看的頗不自在,便輕咳了一聲,又狠狠的瞪了胡奧一眼。接着便與胡奧齊齊出手,這二人一前一後,便把我擡了起來,而後小心翼翼的向那石縫中行去。
我神色複雜,胸中似是有許多話要對柳青玄說,剛要張口,又如鯁在喉,最後便只說了輕飄飄的“謝謝”二字。
柳青玄斜撇了我一眼,仍舊的一臉冷意,又哼了一聲說道:“莫要言謝,從今以後你我之間便只有恨沒有謝,我今日助你,不過是不想因爲你這廢物而誤了大家的行程,待到巨龍寶藏之事結束事了,你我出去之後,我定會取你性命,用你的血來祭我小師妹的在天之靈。”
我聽到薇薇安的名字,心中又是一陣內疚,便輕聲說道:“若我的血真能慰藉她在天之靈,我情願一死。”
柳青玄聽了又哼了一聲,似乎不願與我多說。
便在此時,我忽覺一陣輕風入耳,胡奧的聲音便在我心中炸響,只聽他哈哈笑道:“柳青玄方纔那般氣話,你莫要當真,他那人就是這般的邪脾氣,等過了幾天,一切也都好了。”
我聽了便對胡奧點了點頭,可他卻未曾看我,只是與柳青玄小心翼翼的擡着我向前走,似是從未與我說過話一般。
柳青玄更不知我與胡奧悄然傳話,只冷着臉配合着胡奧向前走着。
山縫之內崎嶇難行,胡奧與柳青玄二人又不敢動用神通,只靠這蠻力擡着我走,難免顛簸,時不時的便觸到我的傷處。
我則暗自忍着,不敢表現出來絲毫,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忽覺石縫漸寬,即便而二三人並肩同行也是不難,胡奧便又重新將我背在身後,如此又行了不多時,又見前方不過千米之處,有一處光亮,赫然便是出口所在。衆人心中一喜,紛紛加快腳步,個個如脫繮野馬般衝了出去。
出了石縫,只覺一陣刺目,在黑暗待久了的人,總是無法適應光明。於是我忍不住便閉起眼睛。
閉目之中,忽聽嘩嘩水聲,正如滾滾浪潮拍石礁。又聽一陣悅耳鳥兒鳴唱,我忍不住睜眼去看,入目一片蔚藍,正是一片茫茫大海,水天一色之中,又見數只海鷗在天際自由翱翔。
舉目遠眺,視線極遠之處仙煙嫋嫋,依稀可見一處綠影,似是一座海外仙島。恰在此時又有微涼的海風撫來,只讓人心中愜意,又望着這波瀾壯闊,只覺得心頭鬱悶瞬間一掃而空。
“看!那裡有一處草舍,可能有着什麼人家。”佘拓突然指着海邊的東方向叫道。
賈義怪笑了一聲道:“巨龍寶藏之內,哪裡有什麼人家?依我看定是什麼妖魔的巢穴,說不定還會有寶物。”
且不管這二人如何說,那小小草舍已成功的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只聽尚進一聲令下,衆人便靜悄悄的向那草舍走去。
漸走至草舍門前,人人皆屏息靜聽,未聽到裡面有何動靜,似是無人在內。
佘拓伶着巨錘行到門前,剛要砸門,便被尚進屏退,又惹得佘拓一陣嘟囔鬱悶。
只見尚進微微拱手,對着門內說道:“我等途徑此地,不知居士可願出來一會?”
門內一片靜謐,無人應答。尚進皺了皺眉,這才試探着推了推門。
那破舊的木門是虛掩的,只被輕輕一推,房門伴隨着古老木軸轉動發出的吱呀聲,便晃悠悠的開了。
尚進緩緩踏入房門,裡面果真空無一人,只有些陳舊不堪的簡陋擺設。
賈義早就心癢眼饞,便在尚進踏入房門那一刻,便擠了進來,他見房內果真無人,毫不猶豫的便開始翻箱倒櫃,誓要尋出珍寶出來。
我與胡奧,柳青玄,花易冷四人皆未入內,只在門前向內掃了兩眼,只見其內擺設極爲精簡,靠窗東牀之上有一草蓆,牀頭掛着一把蒲扇。牀尾角落則豎着一根青竹魚竿,一個竹篾編的魚簍。或許這房舍的主人平日裡經常釣魚取樂。
又向西牆處看,又見有一蒲團,蒲團邊的矮桌上放着一把碧藍色的七絃古琴,一頭栩栩如生的囚牛正伏在那藍木琴頭之上。
琴旁又有香爐,閒暇時光,焚香撫琴,也算一樁妙事。
“想不到這草舍的主人竟還有如此雅興。”胡奧撫須而笑。
忽又聽花易冷一聲驚疑,蓮步輕移向那古琴走去。
柳青玄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便隨着花易冷向那古琴走去。
我與胡奧對視一眼,也隨着那二人入了草舍之內。
初入草舍,幽香頓現,聞之應是沉香之味,卻並不厚重,飄渺隱現又別具風味。
只見花易冷走至琴前細看,只見那琴板碧藍如海,乃是千年的金絲楠木老料,琴絃晶瑩剔透猶如皎皎月光,又見琴頭囚牛身側,淺淺刻了“幽蘭夢”三字,乃是此琴之名。
“好琴,好琴。”柳青玄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而花易冷卻沒說話,只見她神情異常認真,如遇到了良師益友一般,淺淺的對那琴微微鞠躬,而後微整衣衫,端正而座。倩倩玉手在那琴絃之上輕撫,清冷的琴聲便悠然響起,似是在訴說着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我與胡奧聽的入神,雖不解其中琴意,但只聽這琴音便忍不住癡了一回。
倒是一向瀟灑不羈的柳青玄,不知爲何,默默流出兩行清淚。
便在此刻,忽聽東牆處傳來一聲驚呼,花易冷頓時止了琴聲,緩緩站起身來。
一曲未完便被打斷,實在有些可惜,我忍不住搖頭嘆息。
只見那驚呼傳來之處,此時尚進,賈義等人已圍在那裡,又見身材魁梧的佘拓,手託着一個三尺多長的木匣子艱難的從東邊窗下牀底下爬了出來。
我見了不由笑道:“先前已見漁具,古琴,香爐三樣事物,可見這草舍的主人雅趣頗多,也不知這被藏在牀底的會是何物。”
“我也頗爲好奇。”胡奧先生也笑了起來,揹着我便向佘拓所在之處走去。
那三尺長的木匣子此時已呈到衆人眼前,只見其上蒙了一層厚厚的塵灰,已不知有多少年沒有打開過了。也不見上面有鎖,或許只是這草舍主人的一些雜物忘在牀下也未可知。
“快打開看看。”賈義想着其中定有着什麼寶物,很是心急。
佘拓嘿嘿笑了一聲,也不管那厚厚的塵灰髒了他的大手,出手輕輕一拉,只聽吱呀一聲,揚起一陣塵煙,那木匣子便開了。
衆人皆拭目以待,灰塵散盡,木匣子內鋒銳的光輝便再不可阻擋,衆人只覺一陣刺目,便見兩把寶劍靜靜躺在其內。
那二劍皆是雪銀之色,一長一短,長劍不長,約有三尺,纖細俏麗,看似纖弱,鋒銳卻內斂其中。短劍約有兩尺長短,劍身寬厚,看似短小不驚人,偏偏內俱一股傲意。又見其二劍劍柄之處皆有銘刻,短劍刻着雪跡,長劍刻着無痕。
正可配成一對,名曰“雪跡無痕”。
尚進取出那兩柄劍出來,各自掂量一番,嘴上又是稱奇,明明這兩柄劍應是用的同一種材質,偏偏這長劍輕如鴻毛,分外輕靈,即便不懂劍之人用在手中,也要靈巧三分。而這短劍貌不驚人,卻有千斤之重,若是揮舞起來,一招一式皆有劈山倒海之功。
賈義眼饞已久,急急的湊了過來,伸手便要從尚進手中接過好好觀摩一番。
只聽尚進說道:“賈義兄,你上一層剛得了那鐵樹神果,現在又覬覦這兩柄神劍不成?”
賈義一聽,不由得神色尷尬,摸了摸腦袋說道:“按理說我不該再打這兩柄神兵的主意。”
尚進只聽了賈義半截話便不由得皺眉,暗道此人太過貪心。
且聽賈義接着說道:“尚進大人你看,我們這一行人聖者共有六人,不管是胡奧還是柳青玄他們,皆有趁手兵刃在手,就連那佘拓也有了一件神錘,唯獨我賈義雖是聖者實力,卻一直沒有神兵相助,平日裡戰鬥也只憑這一雙手掌,今日碰巧遇了兩件神兵,這才斗膽討要一把。”
尚進聽了眉頭皺的更緊,心中雖不滿賈義的貪心,卻未曾直說,只對賈義說道:“此事還需徵求大家的意見才行。”
賈義一聽,覺得有戲,便喜逐顏開的又向衆人一通許諾,開出些空頭支票,好得到些支持。
只是賈義話還沒有說完,小蟲兒便猛的站出來道:“誰不知你鐵木宗的絕技“鐵木繁花印”用的就是手掌的功夫,你要柄神劍又有何用?若是說你賈義沒有神兵相助,我小蟲兒和木青青還沒有神兵呢。江夢兄弟他是有神兵,但一路走來,人家也是出了不少力,也不見誰分了他半個神兵利器。更何況離山劍宗的柳青玄,花易冷二位前輩在上一層的戰鬥中更是連貼身的兵刃都毀掉了,此時也沒有神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