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阿姨是四川人,辣菜都很拿手,之前在月湖別墅時,我吃過一次她做的火鍋,味道好得不得了。被顧晨城這麼一說,我的饞蟲都快爬出來了,我望向鄭予安:“要不,晚上吃火鍋吧。”
鄭予安寵溺地看着我,笑道:“好,那就吃火鍋吧。”
顧晨城不滿地叫道:“誰特麼說要給你吃了,吃你的法國餐去。”
鄭予安舉了舉拳頭:“實力說話。”
“md!”顧晨城翻身爬了起來:“再來!”
我趕忙伸手把他按回去:“晨城,你別鬧了,你臉已經成調色盤了,還打個什麼啊。”
顧晨城氣鼓鼓地瞪着鄭予安:“鄭新月,他故意的!他就盯着我的臉打,太特麼陰了。”
鄭予安一記淡定的眼刀飛過來:“你可以認輸。”
“誰特麼要認輸!”顧晨城被他激得又要爬起來。
我趕緊轉移話題:“家裡沒菜,趕緊出去買菜吧。”
之前顧晨城着急出來打架,到底還是穿了鄭予安的衣服,這會兒他嫌鄭予安品位差,急急忙忙地趕回酒店換衣服去了。
鄭予安開車載着我去附近的超市購買食材。
我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偷偷望着他的側臉,心裡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和他在一起時,我一直處在道德拷問以及患得患失兩重煎熬之中,現在分開了,我也沒有覺得輕鬆,比起道德,我更想擁有他。
我想念他的吻和他的擁抱,比如現在,他泛青的下巴都讓我覺得性感,很想輕輕咬上一口。
“月月,”鄭予安突然出聲道:“再等一等。”
“嗯?”我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趕緊把腦袋裡的那些綺念扔出窗外,坐正身子平視前方:“等什麼?”
“等我把林昕蓉的事情解決了,我再向你求婚。”
看來是我的眼神太露骨了,我羞赧地撇開視線:“嗯,知道了。”
鄭予安想了想,突然問道:“月月,你記得五年前我曾經領你見過一個姐姐的事麼?”
我當然記得,而且記得清清楚楚,因爲鄭予安帶我去見的那個女人是他當時的女朋友。
那個姐姐似乎是某集團的千金,氣質容貌都是一流的,我那時還是個身材幹癟的小女孩,站在她面前感覺自己像一隻灰撲撲的小麻雀似的。不過隔了這麼久,我已經記不起她的名字和樣貌了,只記得是個很漂亮很溫柔的大姐姐。
一開始聽到鄭予安和林昕蓉的婚約時,我就把林昕蓉當成了她,不過後來了解林昕蓉的資料之後才確認不是她。
“爲什麼突然提起這個?”我疑惑地問道:“對了,你和那個姐姐怎麼分手的?”
在鄭予安送我出國的時候,他們兩的相處還很融洽,後來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他們是因爲什麼分的手呢?難道那個時候鄭予安已經知道我對他的感情,大姐姐只是他用來拒絕我的藉口?
鄭予安抿了抿脣,道:“她去世了。”
“去世了?”那個大姐姐那麼年輕,怎麼會去世?我驚訝地瞪着鄭予安,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禍。”鄭予安道:“月月,這件事是極隱秘的事,我本來不想和你說。但是我又害怕你這個傻瓜自己胡亂拼湊真相,造成誤會,還不如由我告訴你完整的真相,省得你瞎猜。”
他慢慢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嗯。”他的神色嚴肅,我不禁跟着坐直了身體:“你說吧。”
“她叫秦維羅,是秦維泰的姐姐。”
一道閃電劈亮了我的世界,我突然想起秦維泰曾經帶着我去見過他的姐姐,還和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予安,秦維泰好像認爲他的姐姐是失戀自殺的……”我捂住了嘴,驚訝道:“你就是她的前男友……予安,秦維泰好像想報復你。”
這就能解釋爲什麼秦維泰對我的態度總是很古怪,也能解釋爲什麼鄭家出事時他要置身事外了。
鄭予安點了點頭:“我知道。”
他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平靜地繼續說道:“但是這起車禍不是意外,有人動過她的車子,是謀殺。”
這個真相讓我背上的汗毛全部立了起來,我雖然幾次感覺自己要死了,但這還是第一次知道身邊有人被謀殺致死。
“當時警察已經找出事故的真相,開始着手調查真兇。林昕蓉是秦維羅的好朋友,她提供了一份對你很不利的證詞。”
我嚇了一跳,趕緊申辯道:“予安,不是我!”
鄭予安宣佈秦維羅是他女朋友的時候,我的確很傷心,甚至偷偷跟蹤過他們的約會,但是我什麼也沒做,我從來沒有碰過秦維羅的車子。
“我知道,”鄭予安語氣十分平靜:“我爲了保護你,私下僱了人調查這件事,很快就找到了真兇……兇手是……”他頓了頓,道:“兇手是鄭予赫。我準備把材料交給警察時,被爸爸知道了。鄭予赫當時已經二十多歲了,一旦被判定爲兇手,絕對要坐牢的。秦家勢力不如鄭家,但也不是普通人,就算鄭家極力保他,也是會給他留下案底的……”
車子已經停在了停車場,但是我們都沒有動。鄭予安愧疚地望着我:“爸爸爲了保護鄭予赫,硬逼着我把材料全部……燒了。”
他有些艱難地說道:“爸爸的意思是讓你出來頂鍋,我不同意。我怕他會對你下手逼你認罪,所以搶在他的前面把你送到美國唸書。”
原來送我到美國的背後有着這麼大的一個秘密,謀殺、嫁禍、頂罪,整個故事堪比電影了。
“後來呢?”我在美國能夠平安無事,鄭予安肯定還有別的動作,我靜靜地聽着鄭予安講述那段被人遺忘的秘密。
“後來鄭家付了一筆賠償給秦家,另外給了一筆封口費給林昕蓉,這件事才勉強平復。”
他說得雲淡風輕,但是我知道事實肯定比這困難得多,能叫秦家撤銷起訴的費用和動用的關係絕對不會太少。我只能說:“予安,謝謝你。”
鄭予安苦笑着搖頭:“這本來就沒有你的事。硬牽扯到你身上,是鄭家太混蛋。”
他在這世上算得上親人的只有鄭宏國一個人了,被爸爸用親情逼着做下這些違心的事是怎樣一種感受,我也許體會不到,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件輕鬆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緩解他的自責,只能默默地握住他的手:“予安,都過去了。”
“沒有過去,”鄭予安的笑容裡夾雜着苦澀和無奈:“今年年初,林家在海外的生意爆出事故,資金極度縮水,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殼。林家老頭子膝下只有林昕蓉一個女兒,他害怕林家垮了林昕蓉會吃苦,所以趁着消息還沒走漏,想盡辦法替林昕蓉相親。林昕蓉被逼着相親之後,就把主意打到了我這裡。她以秦維羅的事作爲要挾,逼着我和她訂婚。我本來不同意,但是爸爸怕她把當年的事捅出去,被人知道真相,所以硬逼着我和她訂下婚約。”
這的確是林昕蓉會做的事情,她在林家囂張跋扈慣了,怎麼可能願意嫁到別人家裡當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呢?她拿着鄭家的把柄,連鄭宏國都不敢給她臉色看,嫁到鄭家絕對是皇太后級別的享受,難怪她會死抓着鄭家不放。
我心疼地望着鄭予安,鄭宏國爲了另一個兒子拿鄭予安的婚姻幸福做交換,鄭予安的心裡得多疼啊。我還那麼不懂事地和他爭吵林昕蓉的事,他和我說那些話的時候,心裡大概在滴血吧。
我扯掉安全帶,翻身爬到他面前,伸手攬住他的脖子:“予安,對不起,你辛苦了,一切都會沒事的。”
鄭予安回抱住我,在我的額頭上親了親:“傻瓜,我沒事。你以後不要再胡思亂想了,知道嗎?”
我的內疚被放到無限大,我的予安把所有事情都抗在自己身上,只爲了讓我能夠無憂無慮的生活。我居然還會懷疑他對我的感情,這是不可原諒的褻瀆。而他,即便被我傷害了,最關心的還是我的狀況。解釋不是爲了替自己開罪,而是怕我胡思亂想做傻事。
我的予安就像是貝爾加湖一般,溫柔清澈,心胸寬廣,包容着我所有缺點,讓我這個壞蛋犯了錯都不自知,還以爲自己沒有半點錯處,四處囂張地亂跳。
“予安,對不起。”我想不到別的語言來表達我的心情:“你可以早一點告訴我的。”如果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不會和他鬧脾氣,讓他這麼累。
鄭予安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我的背:“好了,沒事了。這些事情你知道了也沒有辦法解決,只是多一個人煩心而已。”
他摸了摸我的頭,道:“這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是我太獨斷了。我保證以後再有什麼事的話,不會瞞着你了,好不好?”
他越溫柔我就越愧疚,這輩子的眼淚都要在這段時間裡流乾了:“予安,你怎麼會這麼溫柔這麼好啊,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
“傻瓜,”鄭予安擁抱着我,柔軟的吻一個接一個地落在我的臉頰上,溫柔地吮幹我的淚珠:“我說了,因爲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