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予安替我擦乾眼淚,繼續說道:“秦維泰和秦維羅關係非常好,他對他姐姐的去世耿耿於懷。他雖然不知道是鄭予赫害死了他姐姐,但是他一直記恨鄭家,之前陳家村的事就是他做的。月月,你一定要注意和他保持距離,記住了嗎?”
“記住了。”鄭予安用教訓小孩的語氣和我說話,我又羞又氣,可是之前犯錯的人是我,只能乖乖受教。
但是陳家村事件是秦維泰的手筆這件事還是讓我很驚訝:“怎麼會呢?他當時差點也被抓了啊。”
“可他最終還是沒有被抓,不是嗎?”
我仔細回想着陳家村一系列的事情,那些疑惑終於有了答案。
陳家村的人明明已經被鄭予安安撫好了,卻在我陪鄭予安醒酒的一會兒時間裡突然翻臉抓人,不正是秦維泰趁機慫恿的嗎?他假惺惺地跑來通知我們,還跟着我們一起逃跑,其實心裡已經計劃好了整個事件。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予安,王桓哥他……”
鄭予安搖了搖頭:“他是乾淨的。陳家村的事情是秦維泰臨時策劃的。”
從到陳家村再到危機發生,中間不過短短一天,秦維泰就已經設計好了一系列的連環計,而且環環都成功了,他的心思不可謂不縝密。在陳家村時,鄭予安和秦維泰兩人之間暗波洶涌,我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想到秦維泰那雙躲藏在眼鏡後面的似蛇似狐狸的眼睛,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鄭予安耐心向我還原了整個過程,陳家村裡秦維泰並沒有收買村民留下證據,而是故意透漏我們很有錢的信息,言語間有意無意暗示着村民殺人劫財。煽動村民之後,秦維泰爲了不讓我們獲救,動用關係向警方施加壓力,讓他們出警抓走了鋒哥,爲了不被懷疑還演了一出苦肉戲,和鋒哥他們一起在派出所關了一夜。
如果不是鄭予安做事謹慎,通知鋒哥的時候順帶通知了王桓,我們很有可能就交代在陳家村了。而秦維泰作爲受害者同伴,身份乾乾淨淨沒有半點疑點,他導演的這出借刀殺人的好戲實在是太精彩了。
秦維泰心機深沉,做事心狠手辣,難怪當初我昏頭昏腦找秦維泰做假男友時,鄭予安會欲言又止了。我氣惱地胡攪蠻纏道:“予安,你早知道他有問題,幹嘛不在我找他做假男友的時候告訴我啊?害我在你們之間被耍得團團轉。”
鄭予安冤枉地苦笑着:“我又不是開了天眼的神人,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懷好意呢?你和他談戀愛時,我只是隱隱有一點擔心而已。不過他掩飾得太好了,連我後來都被他騙過去了。”
“是假裝談戀愛,”我着重申明這一點之後,追問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對勁的呢?”
“直到我們從陳家村獲救我都沒有懷疑過他,直到鋒哥說他們和秦維泰一見面就被關進派出所時,我才驚覺事情不對。”鄭予安道:“鋒哥帶的小弟裡有逃掉的,可是他們找了許多門路去保釋鋒哥都沒成功。那樣的小派出所,嘴巴不可能那麼緊,這背後肯定有人操縱。事情發生得那麼突然,能夠及時動作的只有秦維泰了。”
所有誤會都已經解開,我心裡那點小委屈早就不見了,只剩下對鄭予安的愧疚。
等到我們買好菜回家時,顧晨城已經準備好了火鍋:“你們是去種菜了嗎?”
他那副不耐煩的炸毛模樣逗得我和鄭予安相視一笑:“好啦,我現在就去洗菜,馬上就能吃了。”
我們三個人在廚房裡洗菜、切菜、裝盤忙得不亦樂乎,等到真正坐上餐桌已經快八點了。
顧晨城突然站起來關掉了客廳的燈,然後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推出一座三層高的大蛋糕出來:“鄭新月,快點許願吧。”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晨城,你……”
燭光中我看不清顧晨城的臉色,只見他不耐煩地舉着蛋糕刀,道:“快點吹,吹完吃蛋糕了。”
我有多少個生日沒有吃蛋糕了?我自己也記不起來了,應該是五個吧。有顧晨城這樣的朋友,是件幸運的事。
回首我這二十一年來,一路走來有苦有樂,所有事情層層相遞、環環緊扣,沒有苦痛就沒有歡樂。我不得不承認,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感謝命運如此善待我。
“鄭新月,你發什麼呆?”顧晨城舉着蛋糕刀作勢要切:“不吹,就別吹了。”
“我要吹!”我趕緊雙手合十,使用壽星特權許下了今年的生日願望:願所有好人平平安安,所有壞人天天倒黴。
等我許完願望,顧晨城打開弔燈,開始動手拔蠟燭,然後切下三小塊分給我們:“快點吃,吃完了涮火鍋去。”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晨城,你這是趕流程呢?”
顧晨城理直氣壯道:“我不愛吃蛋糕,甜膩膩的,難受。意思一下就行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涮火鍋吧。”
這個傻瓜,以前買了蛋糕送我,不好意思承認,硬說是自己買蛋糕的贈品,這會兒卻自己就說漏嘴了。我好笑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他和秦維泰是兄弟,我畢竟是個外人,不方便提醒他秦維泰不是好人……我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這樣耿直,但願秦維泰對他是真心的吧。
國內的事情還很忙,鄭予安替我過完生日之後連夜飛回了x市。顧晨城在休假,乾脆留在曼哈頓,等到玩夠了之後再回家。
他的英語不好,許多地方去不了,只能等我帶他出去玩。可是我快要開學了加上工作室那邊還有工作要做,每天忙得暈頭轉向,根本沒有時間陪他。
於是,我接連三天,一回家就能看到一隻巨型犬坐在沙發上玩電腦,一看到我回來就會一臉不耐煩地問道:“怎麼又這麼晚纔回來?快去做飯!”
我無奈地看了看錶:“拜託,我一下班就趕回來了,一分鐘都沒耽誤!”
顧晨城卻不管這些,把視線重新轉回電腦上:“我餓了,快去做飯。”
吃飯的時候,我想了想:“晨城,這樣吧,我確實走不開,我找個朋友帶你出去參觀,好不好?”
顧晨城頭也不擡地回道:“不去。”
我不死心,伸出雙手掌心朝上擺成c型,放在胸口道:“……是個大美女哦!”
“咳咳咳——”顧晨城趕忙端起水杯喝了兩口:“鄭新月,你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他這條蠢狗把飯粒咳得到處都是,我嫌棄地遠離他兩個座位:“你們男生不都喜歡大美女嗎?”
我把“大”字咬得很重,相信他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顧晨城無奈地瞪着我:“大美女當然很好,不過這事得講眼緣,光大是不行的。”
“哦?”我來了興致:“你不見見,怎麼知道她不合你眼緣。反正是去參觀,你就當她是帶團導遊唄。”
“……”大約是真的悶壞了,顧晨城點頭答應道:“找個中國妞吧,洋妞我吃不慣。”
“吃你個大頭鬼!”我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那是我朋友,單純給你當導遊而已,別想歪了。看上了也得自己去追,我不管的。”
顧晨城深深地看着我,幽深的貓兒眼看得我有些莫名的心虛。過了好半天,他才點點頭道:“行了,去找吧。”
我打電話給了王瑾樂,她的學校開學比我晚,這段時間都比較閒。她一聽是我生日派對上見到的大帥哥,興致立刻高漲:“小月,你講清楚啊,他真的不是你男朋友?”
“真的不是,就是我國內一個好朋友。”
“哈哈,還是姐們你對我最好。”王瑾樂隔着手機親了我兩口:“行吧,我明天就來帶他去參觀。”
這事敲定,我瞬間輕鬆了許多,飼養巨型犬的壓力實在太大了。
顧晨城幽幽地看着我:“鄭新月,你高興什麼?”
我當然不能把實話告訴他:“看你在家悶壞了,明天就能放你出去玩,我當然開心啊。”
顧晨城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做‘放’?鄭新月你特麼有沒有文化?”
“是是是,你文化層次最高。”我不和他爭這些沒意義的話題,拿了換洗衣服高高興興地洗澡去了。
第二天早上王瑾樂準時出現在我家門口,她個子高挑穿什麼衣服都很好看,a家的刺繡牛仔裙搭刺繡襯衫被她穿出超模的氣勢。她家在北方地位不比顧家低,和顧晨城站在一起還真是一對金童玉女。
顧晨城上下掃了她兩眼:“走吧。”說完把手插在褲兜裡,自己先走了。
這臭脾氣和我們初初見面時一模一樣,我趕緊替他找補兩句:“瑾樂,他這人脾氣有點大,不過人是很好的。他氣你的話,把他帶回來,我收拾他,千萬別把他隨便扔在街上啊。”
王瑾樂哈哈笑道:“沒事,我保證把他安安全全地送回來。”
等到他們都走掉之後,我也拎上包下樓,準備直接走路去工作室。
我剛走到樓下時,就看見遠處有一個亞裔男人在街角處張望,仔細一看發現他長得有點像林昕蓉家那個小男模。
這年頭,男人也開始頂着整容臉混飯吃,走哪都能遇到這種不入流的小白臉。我剛想要再確認一下,那個男人已經不見了。
“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一看是工作室助理打給我的。我立刻把那些感慨扔在腦後,小跑着趕往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