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惡意地朝鄭予安的脆弱爬去,卻被他狠狠握住:“月月,別鬧。”
偏要鬧。反正我的錯已經犯了一半,明天之後你又要遠離我了,還不如讓我徹底地錯一次,也好過一輩子都惦記。
我輕咬着他的脣瓣,舌尖惡意地在他齒間跳躍。
房間裡的暖氣開得很高,我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寒冷,可是我依然渴望着鄭予安的體溫。我用自由的另一隻手勾開了鄭予安襯衫的扣子,脣舌散漫地在他的脖頸間散着步。
他頸上的血管勃勃跳動着,我順着血管一路向下探尋,一口咬上了他的鎖骨。
“唔——”鄭予安發出一聲悶哼,下一刻我的身體騰到了半空。他把我打橫抱起,大步走進浴室,我忍不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然而,等待我的並不是他的擁抱而是“咔嚓”的關門聲:“月月,你先洗個澡。等你冷靜了,我們再談。”
“予安?”我不甘心地敲了敲門:“放我出去!”
鄭予安低沉的聲音和我只隔了一道門:“你什麼時候肯聽話了,什麼時候就能出來。”
我已經使出了渾身的本領,可他依然這樣冷靜。
他的確做到了讓我冷靜下來,我現在已經不再想什麼擁有他之類的綺念,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挫折和羞愧。我順着浴室的門滑坐到了地上,鴕鳥地捂住了臉,不再說話。
如果可以,我想就這樣坐上三天,直到鄭予安回國爲止。
不知過了多久,鄭予安的腳步聲重新回到了門口:“月月?”
“……”我沒有出聲,因爲做出這樣的事之後我已經沒臉見他了。
身後的門動了動,鄭予安發現門後有阻礙之後沒有再繼續用力,而是站在門外道:“月月,再給我兩週的時間,到時候我一定給你一個讓你滿意的答案,好麼?”
我的耳朵動了動,不過還是沒有出聲。他所謂的“讓我滿意”的答案究竟是什麼?和我想的一樣嗎?他已經騙過我一次了,我不肯相信他。
“月月……”鄭予安仍然在門外:“之前我說不愛你是假的……”
我不理他,這個人的同情心太氾濫,說不定他又是怕我尷尬才說出這樣安慰的謊言。
“……月月,我錯了,我不該騙你。”鄭予安的語氣低了很多:“這一次我保證不再騙你了,你出來吧。”
“明明是你把我丟進來的!”我氣鼓鼓地反駁道。
“嗤——”
我發誓,隔着門板我也聽見鄭予安笑了,我自暴自棄地重新把臉埋住:“你走開吧,我今晚就睡這裡了。”
“好了,月月。”鄭予安的聲音也向下移動着,似乎蹲在了門外:“我不該把你丟進浴室,我道歉,你出來吧。”
當他把我當小孩子一樣哄的時候,我的脾氣就再也發不出來了。我無奈地提着最後的要求:“說你愛我。”
“……我愛你。”
“你猶豫了,你又在騙我。”我承認我在無理取鬧。失而復得的愛情讓我不敢再輕易相信了,我像偵探一樣拿着放大鏡查找着他騙我的佐證。
“月月……”鄭予安的語氣帶了一絲無奈,我幾乎能想象他在門外皺眉的模樣了。他清了清嗓子認真說道:“月月,我愛你,我保證再也不騙你了。”
“……你先說,之前爲什麼騙我?”
“……”鄭予安又沉默了,我的心也跟着他一起沉沒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鄭予安纔開口道:“是我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對不起。”
我氣得調換了一個方向,朝着門道:“你是覺得我承受不了黃茵的事情?”
“……是。”鄭予安老實承認了:“我知道你想有一個平凡的母親,我不想你失望。”
……原來,我不經意間泄露的渴慕全在他的眼裡,他比我更早發覺我對親情的眷戀。我在笑,眼淚卻滾了下來:“你不想讓我失望幹嘛騙我說你不愛我啊?對我而言,你比什麼都重要!”
“……”鄭予安又沉默了,我哭得更兇了。
“月月,對不起。”鄭予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是我太獨裁,是我太霸道。我以爲我能在你發現這些事之前處理好一切,可以把你的傷害減到最小。”
爛理由,他上一次也是這麼說的。他明明沒有超能力,卻總是把自己當超人一樣用,總想把什麼事情都抗下。
可是能讓驕傲的他這樣低聲下氣地承認自己的錯誤,似乎是我獨享的特權,他對我這樣好,我不該讓他難過。我吸了吸鼻子,道:“鄭予安,你必須向我保證,你絕對、必須不許再這樣瞞着我了!沒有什麼事比你不愛我更讓我難過的了!用你的笨蛋腦袋好好記清楚,不許再犯這樣的錯誤!”
我感覺我似乎原諒得太快了,有點沒尊嚴。於是狠狠地又補上了一句:“如果再犯,我就永遠不會再見你!”
明明我更想見到他,這個威脅到底是在威脅他還是威脅我呢?我想了想又重新說道:“除非你繞着月湖跑三圈然後向我道歉,否則我就永遠不會原諒你!”
月湖雖然大,但是慢跑三圈也不是做不到,這樣說會不會顯得我很沒骨氣?我還要再添兩句威脅時,鄭予安逸出了一聲輕笑:“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現在可以開門了麼?”
他一笑,我立刻破功。
我不甘心地挪開屁股,讓他順利進入浴室。他發現我坐在地上後眉頭又皺了起來,但是很快想起了自己纔是理虧的那一個,又舒展了眉毛,彎腰把我撈進懷裡:“地板太涼,你身體不好不可以亂坐。”
他的懷抱終於重新冠以愛的名義,我的心理作用讓這個懷抱更加溫暖了。他的手臂很有力,抱着我走五公里都沒有問題,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放心地把身體交給他摟抱着。
鄭予安把我放回沙發,我摟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視線露骨地在他的脣上來回溜達。
“傻瓜。”鄭予安笑了,擡手替我擦乾淚痕:“今天不行,等我先把事情處理完,好麼?”
我不。上次他也是這麼說的,我不信他,吃到嘴裡的纔是我的!
大約是我的眼神太執着,鄭予安的脣角逸出一絲苦笑,他低頭在我額上親了親:“月月,性不是表達愛意的唯一方式,明白麼?”
這個老古董,我可是在美國待了五年的人,對這些事情比他想的要明白多了:“可是和愛人做/愛做的事不是很正常麼?”
“……”鄭予安被我的問題噎了噎,過了好半天才想出一個理由勉強敷衍我:“女孩子太早咳——對身體不好。”
我抗議道:“我已經二十了!”
“還是太早。”鄭予安不再看我,擡腕看了看錶:“已經很晚了,趕緊洗澡睡覺。”
我不甘心地在他身上蹭了蹭,卻被他給捉住:“月月,不許胡鬧。”
看來今晚是沒機會了,我只能乖乖起身拿了睡衣走進浴室。
聖誕節三天,我和鄭予安同處一室,卻只有相擁和親吻。只要我的手有越界的趨勢,混蛋的鄭予安總能察覺,然後迅速出手制止我。這個男人意亂情迷時都還留着一絲冷靜,太討厭了!
快樂的時光飛逝,轉眼就到了聖誕節收假的日子。在國內,聖誕節不是法定假期,公司那麼多事情,鄭予安能抽出三天飛來紐約陪我已經是極限,我不敢再奢求,巴巴把他送到了機場。
我越來越享受主動的樂趣,摟着鄭予安的脖子來了一個深情的離別吻之後,我認真盯着他問道:“予安,該不會下次我回國的時候,你又改口說不愛我了吧?”
“……”鄭予安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一絲尷尬,不過他很快就又恢復了鎮定:“不會。”
“嗯……”我故意帶着保留的眼神看了看他,威脅道:“你記住,如果下一次你再說不愛我。我就把你撲倒,然後帶着你的娃揚長而去,讓你找都找不到!”
“月月!”鄭予安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第一,我不會再騙你。第二,你在二十二歲之前不許咳——。第三,這一點最重要,絕對不許做單身媽媽。”
“……”他的態度瞬間變成凜冬,凍結了我的笑意,我沒有想到一句小小的玩笑會惹得他這麼生氣。
鄭予安重新柔軟了語氣,捧着我的臉認真說道:“我很想擁有和你共同的孩子,但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可以獨自把孩子生下來,明白嗎?”
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有這樣的要求:“爲什麼不能?”
“……”鄭予安抿了抿脣,伸手把我揉進懷裡:“……養育一個孩子太辛苦了,我不在,你怎麼吃得消?”
“予安……”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回應他了。這個男人從始至終都是一棵大樹,不問我願不願意,他都一力替我擋去了所有風雨。和女人絲絲纏繞的溫柔不同,男人的溫柔沉默有力,堅如磐石。
鄭予安吻了吻我的額頭,眼眸裡的星光幾乎把我淹沒:“月月,我們會結婚,會有小孩,會看着小孩長大,會一起坐在搖椅上感謝有對方陪伴的這一生。未來很長,慢慢走,不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