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纔出來,顧晨城就打電話給我。
我有些驚訝他的態度,但是我的確不想和他有牽扯,所以儘量緩和了語氣對他道:“顧少,謝謝你的關心,不過借住就不用了,我這裡能處理。”
顧晨城道:“這次事情應該是有人操作,短期平復不了,你最好搬出去。”
我越來越奇怪:“一個打拐新聞怎麼會短期平復不了?”
顧晨城發了個鏈接給我,我點開一看,是一個論壇的討論帖,大意就是有人開扒新聞,說鄭予安其實是仗勢欺人,強佔陳家村村民家的祖墳埋自己的乾哥哥。村民奮起反抗,反而被他用軍方的力量鎮壓。還說他向當地政府施壓要求拒絕受理此案,還拘留了不少村民。甚至買通媒體洗地,把欺壓行爲寫成了打擊犯罪。
發帖時間是今天上午新聞出來後的半個小時,到現在短短几個小時,點擊已經超過百萬,回覆也有好幾萬條。聲音一邊倒,幾乎都在罵鄭予安仗勢欺人顛倒是非,偶爾有替鄭予安說話的都被粗言穢語打壓下去。
甚至還有人甩出鄭予安的背景,細數鄭予安往上數三代的牛x背景。
“鄭予安的爺爺是參加過抗日戰爭、抗美戰爭的軍人,開國之初就被授予大校的軍銜,身份牛得一x。還有,他爺爺有兩個兒子,一個走了老路從軍,現在是x軍區老大!另一個就是他爸爸,跑去做生意了,做房地產起家賺得盆滿鉢滿,現在是鄭氏集團的董事長,資產過億。科科,我先匿了,小心收快遞。”
“他家以前住我們院的,聽說他外公是x市多年前的首富xxx呢。”
“這麼牛x的背景,難怪他能做啥啥成功呢!給我三個億,我也能建個娛樂帝國出來,什麼破玩意兒,還敢說是商業天才。”
外人對這份資料將信將疑,但是我卻知道這份資料是實打實的乾貨。這樣細緻的資料,不是熟人根本不可能扒出來,到底是誰在針對鄭予安?
前天晚上發生的事,今天早上見報。見報立刻有人開扒,有人潑髒水,有人應和,有人當偵探,一環扣一環,人人分工明確,分明是早有預謀。到底是誰消息這麼靈通?
我第一反應就是林昕蓉,但是仔細一想林氏出現資金問題需要鄭予安的資金支持,她不可能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她就要嫁入鄭家這樣做沒有半點好處。
還能是誰?我不清楚鄭予安工作上的事,想來想去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這麼久沒說話,顧晨城已經猜到我信了他的說辭:“你在鄭宅麼?我現在過來接你。”
他也在我的懷疑人名單裡,我不想和他有太多接觸:“不用了,我自己租了房子,已經搬出來住了。”
我怕他再去鄭宅糾纏,乾脆和他明說我不住鄭宅了,他立刻追問我現在的住址。
我婉拒道:“顧少,我一個人住,不方便男士拜訪。”
顧晨城“哼”了一聲:“維泰哥也不讓去?”
這話問得過界,我有些不舒服:“顧少,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來過問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顧晨城語氣煩躁地插了一句:“叫我晨城。”
我道:“城少,你要是想交我這個朋友,先把態度放端正,學會用正常的方式和人結交。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收你家錢,沒義務沒責任配合你的臭脾氣。”
電話那頭的顧晨城沉默了,過了好半天才語氣平緩地向我道歉:“鄭新月,對不起,是我態度不對。”
他這樣的臭脾氣會認真道歉,我的驚訝又加了一分。看來他只是個被寵壞的少爺,不擅長人際交往而已,並不是真的壞人。
我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態度也跟着放緩和:“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總是挑你的刺。今天的事謝謝你的關心,這事不是衝着我來的,我已經搬出去了,不會受影響,就不來麻煩你了。”
顧晨城道:“把你的住址給我行嗎?只是以防萬一,我不會來打擾你的。”
他突然不和我吵架,我都不知道怎麼拒絕他了,經不住他追問,還是把地址告訴了他。
顧晨城認真道:“我有預感,這事不會輕易解決,如果有問題,你就打電話給我,我保證幫忙。”
說實話,他這樣一說,我更懷疑這事和他有關了。只是他態度良好,我不能找茬,只好含含糊糊地應下,感謝他的關心。
到了中午,王桓載着一堆生活用品來了,還帶了個沉默寡言的大姐姐過來。
王桓一面往冰箱裡塞吃的一面道:“小月,這位是過來照顧你的冰姐,最近你去哪都必須有冰姐跟着。”
王桓甚至讓我儘量少出門,他這樣的陣仗讓我越來越緊張:“桓哥,你和我說實話,到底出什麼事了?一個新聞而已,找公關擺平不行麼?爲什麼需要我減少出行?予安呢?他需要怎樣?”
王桓愁眉苦臉道:“小月,這事老闆不讓我和你說。你只要知道這次是有人故意針對老闆,有可能狗急跳牆來找你麻煩就行了,你一定要聽話,讓冰姐好好保護你。”
送走王桓之後,鄭予安的電話打了進來:“月月,王桓來過了吧?”
“來過了,還買了一大堆吃的放在冰箱裡。”去陳家村是我的提議,讓鄭予安置身險地已經很罪過,現在還被人拿來攻擊他。我心裡愧疚得要死,只想盡一份力把事情擺平:“予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嘛,說不定我們兩個能商量出解決辦法呢?”
“沒事,這事正在解決,只是要多花一點時間。”鄭予安的聲音還很平緩,漸漸安撫了我的焦躁:“你現在銀月別墅住一段時間,如果你不習慣,也可以先飛回美國。”
出事就跑不是我的性格,更何況離他和林昕蓉結婚只剩五個多月了,我一步也不能遠離:“沒事,我就在這邊,萬一有事我還能幫你。你不要小看我,我很聰明也很有能力,予安,有什麼事告訴我,我也許能幫上忙,就算我笨我幫不上忙,我也想幫你分擔壓力。”
電話那頭傳來很輕微的笑聲,鄭予安的語氣裡帶着笑意:“好,這事我能解決,就不勞煩我家女超人了,有我解決不了的事一定告訴你。”
掛斷電話之後,我仍然不能放心,拿起電話打給了秦維泰,目前他是我獲取消息的唯一途徑:“維泰哥,你怎麼樣了?”
秦維泰的聲音還是充滿笑意:“小月牙,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你沒有生我氣吧?”
我向他道歉:“維泰哥對不起,回來之後我的情緒不太穩定,忘記給你打電話了。”
“是我應該向你道歉,如果不是我亂說話,就不會惹得陳家村起殺心。”秦維泰道:“你現在在鄭宅嗎?情緒好些了麼?我現在過來看你好不好?”
“只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是他們起歹意,和你說了什麼沒有關係。”陳家村民風彪悍不是一天兩天,確實怪不到秦維泰頭上:“謝謝你的關心,你也受苦了,不用過來看我。”
我想着鄭予安的事,趕緊開問:“維泰哥,你看今天的新聞了麼?”
“嗯?看了呀,予安哥解救了十多個被拐婦女,太帥了。”
我旁敲側擊地問道:“今天還有別的大新聞麼?”
“大新聞?沒了呀。”
“那有發生什麼大事麼?”
秦維泰道:“沒有啊,月月,你到底想問什麼直接說嘛,我們兩的關係還用這樣拐彎抹角麼?”
看來他並不知道鄭予安遇到的問題,我隨便扯了兩句把他敷衍過去,這才掛斷電話。
掛斷電話之後,我望着手裡的手機發呆,一時不知道還有誰可以詢問。
難道要去問那個奇怪的顧晨城?
這個念頭在我腦袋裡轉了一圈立刻被扔進了馬桶沖走,主動找他只怕眼前的問題沒解決,又引出新的問題。
遵照鄭予安的要求,我一天都沒有出門,蹲在家裡刷着各大社交網站的帖子。
鄭予安的效率很高,到了下午基本上就已經把那些負面帖全部清理乾淨,還有一個官方團隊出來還原事情的真相。
然而不知道是錯過了時機還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又或者是人們更願意相信軍三代欺男霸女的齷蹉故事,依然很多人在回帖裡怒罵鄭予安權勢狗。
還有人貼出鄭予安公司以及鄭氏集團的股票下跌的圖片,號召衆人抵制鄭氏產品。
還有人放出消息說鄭予安和他的伯伯因爲濫用職權,已經被秘密羈押,正在接受調查。
各種消息亂飛,我的心懸得老高,忍不住給鄭予安發短信。
大約鄭予安正忙着處理這件事,到了晚上九點他都沒有回短信。
我害怕他出事,轉而打給王桓。
電話那頭,王桓的聲音壓得很低:“小月,這事你操心不了,先別管了。我這邊還有事,明天給你回電話好嗎?”
我問他:“桓哥,你和我說實話,這次的事情是不是影響到公司了?有沒有牽連到業伯伯?”
沒等王桓回話,一個尖銳的女聲先響起了:“喲,王桓,鄭伯伯還在講話呢,你和誰通電話呢?”
是林昕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