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倒壞分子!打倒許寶貴!”震耳欲聾的喊聲響徹了半邊天。
遊行的隊伍浩浩蕩蕩,被許寶貴處決的那些反屬上來一幫毆打許寶貴,在許寶貴高大的身軀上敲打着棍子,鞭子,許寶貴的父母倒逃了一災。
許寶貴被打咬牙不說一句話,好像就是認可被打,替父母承受一般,這和前世的情景一點都不差,楊柳一陣心驚肉跳,明天這個時候就是許寶貴被扭送公安局的日子,自己的命運改變了不少,許寶貴的命運一點沒改變。就是人爲的,沒有什麼天意。
如果他進了監獄一切就都完了。
楊柳急的沒有了主意,這個人實在是不聽話。
看看晚上許寶貴能不能被放回家,要是能回家就好辦,被關起來就是麻煩事,許寶貴兩個兒子兩個女兒,追在隊伍後哭喊。
許寶貴的大女兒和楊柳般大,楊柳看了她一眼偷偷的說道:“到學校的廁所裡去。”這個人倒不是心眼慢的,輕輕地點頭,楊柳快速的走了,許蘭芬等人看不到楊柳,她也迅速的去了學校,這時西林莊的小學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小學生都去參加遊行。
許蘭芬到了廁所卻不見楊柳。心裡急。可是急也沒用,只好在這裡等。
楊柳很快就過來,家裡離學校不遠。來回只有十分鐘,何況楊柳不是從學校回來的,楊柳迅速找到了需要的東西。快速去了學校。
把手裡的紙包遞給許蘭芬,如此這般叮囑了一番,再三的囑咐要許蘭芬把他父親送走。
許蘭芬倒不像她父親那樣固執。她很看重楊柳的想法。
前世的結局,楊柳就說了許寶貴也是不會信,沒有經過的事情誰認同,何況楊柳沒法跟許寶貴說,跟許蘭芬說了也會讓她認爲是嚇唬她。
楊柳只說了:“你爸的仇人太多。你看今天打他的都是什麼人,一個人怎麼擱得住十三家算計,再加上他們買通的當權者,整你父親的人官不小,這個運動是席捲大片,先保住命再說。
告訴你爸。只有他走了,你爺奶才安全,他們是爲了對付你爸,纔對你爺奶下手,你爸要是再不走。你爺奶就難保性命,爲了置你爸於死地,她們一定要讓你爺奶給你爸扣上反社會的帽子,你爺奶肯定是不幹,她們就只有打人的辦法了。
你爺奶至死都不會給你爸扣那樣的帽子,她們的性命也就堪憂了。”
許蘭芬很以爲然:“我一定記住你的話。”許蘭芬率先回了家,楊柳也悄悄的回了家。
次日大隊組織的紅~衛兵,起早就開始搜索。許寶貴失蹤了,全村子戒嚴在搜查,先把許寶貴的家抄了。他們家啥也沒有,解放後他就回家種地,解放前他家窮,連一個插瓶都沒有,他們就是搜的許寶貴。
一宿許寶貴已經走遠了,他明白了是自己連累了父母。才答應走了。
許蘭芬要告訴楊柳她爸去的地方,楊柳不讓她說:“你爸有很多戰友。都是地下黨,我相信你爸是安全的。
確實是那樣。搞敵工的要想藏個戰友,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許寶貴認爲那些人不敢把他怎麼樣,因爲他是新中國的功臣,因爲他沒有犯罪,誰奈他何?虧就吃在這上頭。
許寶貴走了,翻天覆地的也沒有找到,到底是怎麼跑的,據說是許蘭芬給他爸送飯有一碗紅燒肉,被四個看他的打手給搶吃了,熟熟的睡了一宿,早晨發現人沒了,連繩子都沒有剩下。
其實楊柳給了許蘭芬一包安眠藥,這一招就是前世楊柳救走大石頭的計策。
一碗紅燒肉,在這個時期很缺,平常誰家也不吃肉,那幾個打手怎麼會讓許寶貴吃到嘴,他們四個搶了。許寶貴一塊也沒有撈着。
安眠藥是谷舒蘭因爲管不了楊柳氣的睡不着覺,楊天祥到縣城買的。
楊柳後來就發現了這個,正好用上,楊柳讀書,救了許寶貴一命,沒有安眠藥,幾個人不睡死了,怎麼能救走人?
許寶貴的失蹤,讓石向華等人瘋了一樣抄家,楊玉蘭才蓋了兩間小房,是在道邊上,鮑來春帶了大幫紅~衛兵,把用石頭砌好的坡子全部扒掉,這是找由頭整治楊天祥,只要楊天祥一插言,就以侵佔社會主義道路安罪名,立即抓去遊街,一個坡子扒了這些石頭也損壞不了,以後在砌就得了,正在火候上,惹那個麻煩沒用。
楊柳看楊玉蘭連番的瞅着楊天祥,楊柳的心裡不高興了,在食堂的時候跟楊天才那麼好,爲什麼不依仗楊天才了?
上一世就是因爲楊玉蘭的坡子楊天祥出頭質問石向華爲什麼扒坡子?楊天祥被遊鬥了好幾天。
這世楊柳不會讓楊天祥說話,吃眼前虧有什麼用,能算什麼好漢?石向華借運動搞個人報復是明顯的,他發動了那麼多人,打了很多人,這是在找整治楊天祥找的藉口。
石向華冷言冷語的問過楊天祥:“你和許寶貴一個鼻孔出氣。”把楊天祥劃爲許寶貴一類,只要楊天祥一說話,石向華就是有了充足的理由,是要把楊天祥一起送公安局的。只要替許寶貴說過一句話的,石向華都要置於死地。
楊天祥看到楊玉蘭求救的眼神,不由的嘴就動了動,楊柳急速的往後拽楊天祥:“爸,二山跌跟頭了。”楊柳拉了楊天祥急速的跑。楊天祥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一聽二兒子摔壞,也是慌忙的往家跑。谷舒蘭也在看熱鬧,聽到兒子摔了,也緊追其後。
到了院子裡,看到二山正被太姥姥領着,楊天祥就奇怪:“楊柳!你是?……”他很疑問,他想質問石向華呢,一個坡子礙你什麼事,它也成了資本主義?
“爸!你還想出頭說話,這點事你就想不通,鬥爭許寶貴的父母,就是爲了抓許寶貴,扒我大姑的坡子就是想鬥爭你,只要你一出口,你就是阻擋社會主義道路的人了,你想和許寶貴一樣被圈起來?怎麼就看不透形勢?石向華借運動報仇,你怎麼會上那個當呢,一個坡子就是點破石頭,也壞不了也碰不碎,房照上是自己的地方,以後再砌上就好。
頂煙上就是找倒黴,人家借了大形勢,你抵抗得了嗎,你說話就會給你磊上嗎?就是找挨鬥。”
楊柳說完,谷舒蘭就不樂意了:“憑什麼鬥你爸,你爸也沒有錯誤。”
“媽!,你受了這麼多年氣,還沒有長教訓,想整你管你有沒有錯誤?許寶貴有錯誤嗎?”
“瞪眼讓他們欺負一個寡~婦?”谷舒蘭不願聽楊柳說的,因爲楊柳上學的事,在外邊掙錢不往家拿,她恨楊柳,說楊柳心術不正。
“就禍害她一家的了?當街拔了多少莊稼,你看看誰家吱聲了?不懂得什麼叫嚴重性,你一個人能對抗大形勢?要抱不平你自己怎麼不去說?”楊柳真的生氣了,能忍耐張士敏十幾年,這點事都忍不了了?在這個時候逞能纔是狗熊,沒人說你是英雄。
谷舒蘭被楊柳說了,覺得臉子有些熱乎啦的,還想說什麼,讓楊天祥瞪了回去。
谷舒蘭氣悶的回屋。
楊天祥也鬱悶的回了屋子。
扒了楊玉蘭的坡子,楊天祥沒有敢吱聲,鮑來春得意洋洋,石向華卻是垂頭喪氣。
鮑來春不明白石向華的心思,想了想隨後就悟透:“三叔,想鬥楊天祥,抓起來就鬥了,使這個招太麻煩,給他來個痛快的就得了。”
“頭腦簡單!無緣無故的你整貧下中農,沒有理由,整了他就要正大光明。”石向華一說,鮑來春哦一聲:“懂了。”
隨後鮑來春帶隊就到了學校南邊的操場東頭。
這裡原先只有一家老兩口,兒子在解放戰爭中犧牲,老兩口七十多歲,老太太整天揹着糞筐可道拾糞。
老頭癱瘓在牀,一個女兒嫁去城關,姑爺是在東礦食品公司的,沒有兒子了,就要女兒來照顧,老兩口只有兩間小土房,女兒搬來了沒處住,
要求批房號,石向華不批給,任老太太仗着是烈屬,瞪眼就讓女兒蓋了三間房,其實就在自己的院子裡,別人都是這樣蓋的,就該她倒黴,趕上了運動,沒有這個運動石向華也沒起刺扒這個房子。
一幫人過去,鎬子鐵鍬一大堆,把房蓋就刨掉,拆的亂七八糟,老太太以身體阻攔,也擱不住那麼多人拉扯,房子終於拆毀。
沒有地方住了,老太太的女兒任慧蘭帶着兩兒一女到縣政府告狀,狀也沒有吿贏,縣政府才成立兩個造~反派,沒人管這些事。
任慧蘭在婆家也沒有房子,她是從市裡搬過來的,沒處伸冤去,就住在馬路上。
夜裡在馬路上睡覺,白天就喊自己的房子被扒的事。
引來圍觀的人羣,半個縣城都知道了這件事。
可是誰管得了這樣的事情,這叫破四~舊,砍資~本主義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