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松柏來到之後,好像還是第一次見他笑,那漢子又懵了,自己又不是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他怎麼就笑了呢,心裡也知道,自己沒讀過書,懷疑自個的話是不是說錯了,於是拿眼睛看向柳二壯。
真是個傻缺,看他幹嘛!
“東家是什麼意思,也不防跟我們兄弟說說,外面還有那麼多兄弟等着呢,總不好咱們在這裡商量半天,卻沒個結果吧!”柳二壯覺得,這毛頭小子,譜擺得也夠了。
這是在威脅他呢,到現在這情形了,竟還想着威脅他,趙松柏不由看向了柳二壯,這人生得十分魁梧,下盤極穩,一看就是手下有功夫的,也難怪敢這麼張狂。
“那麼,以這位柳先生的意思,是想如何呢?”趙松柏不緊不慢的說道。
“呵,話咱們不是早就說清楚了麼,減租子,至於是減一分還是減二分,那就要看東家的意思了。”說着,腳下重重一跺,地上的那塊磚,頓時便裂開了。
“嘶!”柳莊頭看着這情形,嚇得後退了兩步,嘴裡還不停的吸着氣,這人得有多大的力氣啊,好好的磚給他一腳就踩裂了,這要踩在人身上,那還得了?心想着,擡眼向趙松柏望去。
趙松柏依然神情不變。
先是言語威脅,現在直接武辦威脅,這人還真是狂得沒邊了。
九江看着柳二壯,眼裡幾乎沒噴火出來,這張狂的漢子,着實可惡得很。
“怎麼樣,東家覺得如何?”柳二壯對自己的本事十分得意,對柳莊頭的表情也很滿意,只那毛頭小子,怎麼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不如何。”趙松柏淡然說道,那神情,十分不將他放在眼裡。
柳二壯頓時就怒了,他最引以爲傲的,就是自身的本事,身邊都是些尋常人,往往露出一分本事來,都能將人給嚇住,沒將人給嚇住的,這還是頭一次,心裡當然會不爽快。
心想着,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吧,還有那什麼,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話,就是說這小子吧!
“呵呵,不如何,嘖嘖,如此說來,東家的本事,定是比我強的,不如咱們就來切磋切磋,如何?”他說這話,無非兩個結果,要麼是這小子怕了,利索的減租子,要麼是這小子應承下來,然後被他痛揍一頓,然後,依然是減租子。
“切磋啊!也不是不行,不過咱們得把話說清楚了先!”趙松柏沉吟片刻,如此說道。
“什麼話?”柳二壯不解道,心想這讀過書的人,心裡那彎彎繞繞真是多,要打就痛快的打,打完定輸贏。
“這贏了如何,輸了如何,總得定下個章程,不然輸了的想賴賬,贏了的又覺得不公平!”
“這話說得極是,確實是應該事先定下來,到時候輸的人哭鼻子,那我也是不認的,哈哈哈!”柳二壯大笑着說道,他會如此,那是篤定了自己是不會輸的。
“好,那如果我輸了,就依你的意思,減一分租子,如果我贏了,那你就做柳莊的莊頭,老老實實的幫我管着這莊子,如何?”趙松柏說完,眼神如電的看向柳二壯。
柳二壯被他看得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這小子看着也像是不簡單啊,但瞧着這歲數,這身板,如何也不像是能贏他的樣子。
還有這小子話中是什麼意思,叫他來做這個莊頭,是想讓他爲他賣命的意思麼,呵呵,不由一陣暗笑,這小子也太癡心妄想了,也不看看他柳二壯是誰,是一般人就能讓他賣拿的麼?
心裡略思索了一番,覺得這話裡也沒有暗藏什麼玄機,便爽快的應了一聲:“行啊,咱們就這樣定下,話可說好了,誰要是輸了不認,那就是烏龜王八蛋,我想東家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會想做那王八吧!”
“混蛋,你這是怎麼說話的呢!”九江怒喝一聲,他這人中氣足,嗓門大,沒把當事人嚇着,卻把柳二壯身後的那個漢子嚇了一大跳。
“我就這麼一說。”柳二壯輕飄飄的說道,很是勝卷在握。
“說起來,這個口說無憑,想必柳先生也是不相信在下的,那不如咱們就立下個字據來,一式兩分,咱們各握其一,誰要是不認賬,咱們就衙門裡公堂上見,如何?”趙松柏十分斯文的笑了笑。
瞧着這文弱樣兒,柳二壯就更不將他放在眼裡,朗聲一笑道:“成啊,不過我不識字,還得勞煩東家動筆了。”
趙松柏瞧着一身清朗正氣,他倒也沒有懷疑他會在字據上做假。
柳莊頭哭喪着臉,從屋內拿了筆墨紙硯出來,他這心情真算不得好,莊頭做得好好的,不想東家如今竟有換莊頭的想法,什麼讓柳二壯來做莊頭,就那五大三粗的漢子,大字不識一個,如何做得莊頭?
趙松柏想也沒想,直接提筆就寫,只見他手握狼豪,如龍走鳳舞般,揚揚灑灑的,便寫了兩大張出來。
柳二壯只看着這動作瀟灑如風,從沒羨慕過讀書人的他,此刻不知怎的,覺得自個在他跟前,有些自慚開穢,但也只是片刻,想着贏了之後,大傢伙會得的好處,那一點羨慕,便被他拋開了。
寫完之後,又讓柳莊頭照着字據上所寫,唸了一遍給柳二壯聽,柳二壯聽完,哈哈笑着,伸手按了指印上去,字據便算是生效。
趙松柏微微一笑,也沒再多言語。
這一式兩份的字據,便各持一份,隨後兩人就來到院中。
柳二壯在柳莊那也算是兇名赫赫,先不提其他,只看這塊頭,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不然柳莊頭也不至於,每每面對他時,就提不起勇氣來,以至於一讓再讓,讓人得寸近尺,也讓他在莊中逐漸沒了地位。
看着東家是個文弱少年模樣,怕是有些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柳莊頭雖膽小了些,但此刻仍是上前提醒道:“東家,柳二壯那一把子的力氣,你如何是他的對手,我看這事不如作罷,省得傷了東家。”
“你這混賬漢子,在那裡混說什麼呢,咱們這就要動手了,你跑來說天說地那也是沒用的,趁爺沒生氣,你趕緊給我閃開,不然連你一塊兒揍。”眼見這事就快成了,柳二壯可不想再生變故。
趙松柏看了他一眼,便將人給推開了,心想這人雖膽小了些,心腸也不算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