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的坐在一起品茶賞花,說着閒話,遠遠的聽見一些動靜,有人說着話向這邊靠近,兩人也不以爲意,這裡本就是賞景踏春的好地方,這又正當時節,沒有遊人賞玩纔是怪事,他們這是來得早,且腳程也快,所以來時纔沒見到什麼人跡。
只他們沒當人一回事,不想來人卻像是識得他們,幾人腳步漸至,就聽到一人似驚喜的一陣呼聲:“趙兄,不想你也來賞杏花,還來得這樣早。”那似驚似喜的聲音,聽着卻不似作假。
趙鬆材聽着是招呼自己的,就連忙起身回頭看去,趙鬆梅也跟着看了過去,這一看,卻不由有些好笑,趙鬆材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而這些人,看着可都比他大,有那麼一兩個,看着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年紀了,卻稱呼趙鬆材一聲趙兄?
“原來是王兄、劉兄、柳兄……各位見過了,不想竟是這樣巧!”趙鬆材對着衆人團團作揖。
面前六個少年,穿戴各不相同,均是十來歲的年紀,聽着他們說話的熟絡語氣,趙鬆梅就知道,這些人是四哥的同窗。
“什麼這樣巧,早幾日咱們就在說,旬休日來此賞花,偏你還說這天有事不能來,可你卻來到咱們前面,還湊巧被咱們給抓個正着,你可得跟咱們說叨說叨。”那姓王的少年,一身富貴打扮,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
“咦,這個小哥兒是誰,瞧着跟你有幾分相似,莫不是家中的兄弟,可往日只聽你說有個妹妹,沒聽說還有個小弟啊!”另一少年詫異的問道。
幾句話間,就能看出他們的熟悉程度。
趙鬆材看了眼做男孩打扮的小五,一時都不知從何說起。
趙鬆梅卻是毫無壓力,笑盈盈的衝各位一拱手:“這是我四哥,我在家裡排行第五,各位哥哥可以叫我小五。”
她這熱絡的話語,聽得衆人都很高興,不爲其他,只因趙鬆材日常在書院裡,從來都是一本正經,玩笑話都不曾說過一句,偏又文采出衆,衆人都想跟他結交親近,偏他這性子如此,也是無法,如今見了這小五,還直呼他們爲哥哥,聽着心裡如何不妥貼。
“小五,這模樣生得清秀,不想這性情也十分討喜,跟你四哥真是大爲不同啊!”
被稱爲王兄的少年,乃是城中王家的少爺,名喚王伯儔,家中雖是經商世家,但他本人卻是極愛讀書,功課做得好,就得很家中老爺子的喜愛,雖是庶出,與家中嫡子待遇也不差什麼,從小沒吃過什麼苦,爲人就帶着少年本有的那份歡脫。
“王家哥哥這是在誇我麼,那我就坦然受了啊!”趙鬆梅笑嘻嘻道。
“哈哈哈,正是誇你呢,小五這性子還真是,不過你四哥這樣的人,怎麼會有你這樣討喜的弟弟呢,真是讓人想不明白啊!”王伯儔故作爲一副頭疼模樣。
“這是王家哥哥你慧眼識珠啊,別人可就瞧不見我的好。”說話間,眼神意無意的瞄向趙鬆材,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王伯儔聽着她意有所指的話,又瞧着那靈活的小模樣,不由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直覺得這個弟弟真是太可愛了。
趙鬆材眼看他們有來有往的說笑,也是好一陣無語,若這真是一個弟弟倒也罷了,偏偏她是一個女嬌娘,還特意擺出一副灑脫瀟灑的模樣來。
王伯儔說得高興,伸手拍在趙鬆材肩頭,笑道:“你若是要帶着小五來賞花,說一聲就是了,咱們一起來多樂呵,偏還撇開咱們自個來,這是怎麼的,不把咱們當一路人咋的?”
“沒有的事,小五她…她,人偏安靜,咱們人多了,她會不自在。”趙鬆材解釋道。
“又糊弄我不是,小五這性子,哪是好安靜的,今兒我要不是認識了小五,還真給你騙過去了。”王伯儔不滿的說道。
趙鬆材頓時啞口無言,他能說小五是個女孩兒,怎麼能跟他們一羣男人一塊兒玩的,他能說嗎,他能說嗎?
“王家哥哥可是錯怪我四哥了,原本我也確實是個喜靜的,只不過今兒看見各位哥哥高興,就難免活泛了點。”趙鬆梅一本正經的說道。
王伯儔等人,又怎會輕信她這話,只不過看她說得這麼正經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就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又都不是愛計較的性子,這一岔也就算是揭過了。
幾人沒遇到也就罷了,既然遇到了,少不得就得湊在一起。
這幾人身後,也跟着幾個書童小廝侍候,加上趙鬆材他們四個,這合在一處,竟有浩浩蕩蕩的二十來個,還真是…真是夠熱鬧的。
衆人看着這小五,原本是因爲他是趙鬆材的弟弟,纔對他另眼相看的,沒想到幾句話說下來,竟都生出這機靈的小子,是趙鬆材第二的想法來。
別看人年紀不大,跟他說什麼,他都能接上話岔,隨便說兩句,都能說到點子上,唬得衆人一愣一愣的。
要說這些少年,也不過是半大的小子,要說學識見識,那都有限得很,怎麼可能比得上二世爲人的趙鬆梅,而趙鬆梅也本來就想唬人,豈不就被糊弄住了嘛。
就這眨眼間的功夫,趙鬆材都被衆人給排到後面去了,一個勁的只拉着她說話。
“小五這般博學多才,竟不知小五是跟着那位先生學習的,容我等也去請教受益!”劉姓少年拱手問道。
呃!這叫她怎麼回答!
趙鬆材跟在後面,見她終於卡売了,不由嘴角露出笑意,挺了挺身板,這下該求助於我了吧!心裡也想着怎麼幫她圓過去。
趙不想趙鬆梅不過略思索了片刻,就答道:“劉家哥哥多慮了,我並沒有進過學堂,也沒有拜過先生,我所知的,也不過是從書中而來,我這人,也不過略識幾個字,愛翻幾本書罷了,倒擔不起哥哥的誇獎。”
這話聽在衆人耳中,真是謙虛得不能再謙虛了。
“小五這是不把咱們當自己人呢,就你這學識,若說沒有進過學堂,沒有先生教導,就憑着幾本書中學來,我是怎麼也不信。”別說劉姓少年,就連王伯儔也不信。
惟有趙鬆材一個勁的點頭認同,卻是沒一人看他。
眼見這模樣,非要讓她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六來,趙鬆梅也有些招架不住了,見趙鬆材上前說話的機會,藉機便溜了,將爛攤子留給四哥去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