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鬆梅在家中,只覺得心神不寧,從宋天平進京之後,她就開始派人出去打聽,得知進宮面聖之後,就派了府中的護衛去宮門外候着,就擔心一時疏漏,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這次,幾乎是將府中的護衛全都派出去了,只留下四五個在家看門兒。
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當,但趙鬆梅仍心慌不已,待在屋裡,竟覺得怎麼也坐不住。
“啊……”
“啊!”
一陣驚叫聲隱隱約約的傳來,聽到她耳中,卻又清晰可辨,她嗖的一下直起身來:“香兒,出什麼事了。”
院裡的丫頭婆子,一向規矩得很,知道她懷孕,別說大聲講話,就是走路都放輕了腳步,深怕會驚着了她,像現在這樣驚叫出聲,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少奶奶,不好了,二少爺帶着人殺進來了。”香兒從屋外奔跑進來,臉色雖十分難看,好在並未慌亂。
“什麼,帶着人殺進來了?!”趙鬆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在候府,他竟然敢公然帶人殺進來,他這是連面子功夫都不做了,徹底撕破臉,不,還不僅僅如此,他這是打算以下犯上,連候爺也不放過了麼?
趙鬆梅想得心驚不已,要知道這世上的人最重孝道,兄友弟恭可能做不到,但孝順父母,卻是一定要做到的,不然受盡世人遣責,連出仕都不可能。
宋天遠這是打算最後一博呢,她只知道他們會對宋天平動手,卻沒想到連她也不放過,不,極有可能是不想放過她肚子裡的孩子,畢竟浩哥兒不在了,這個孩子生下來就是長孫,若宋天平出了意外,這個孩子,也是有繼承權的。
她之前一直心慌不寧,如今事發出來,她倒極快的冷靜下來:“讓人去把杜家兄弟找來,我記得外院還有幾個護衛,讓他們去護衛候爺。”
這個時候,候爺萬不能出事,他雖也是自幼習武,但學得也不怎麼樣,況且這些年的安逸生活過下來,那點功夫,也怕是早就落下了,如今亂賊闖入府中,他估計是連自保的能力也無。
“奴婢這就打發小丫頭過去,如今情勢危急,奴婢是不能離少奶奶左右的。”香兒急切的說道。
“好,你就跟在我身邊。”
香兒得了話,這纔出門去讓人向外院報信。
而趙鬆梅,側是取下了掛在牆頭的一把佩劍來,這是宋天平的劍,原本是放在書房裡的,只是宋天平這一走,她頗爲思念,取了這劍來掛在房中,每天看上兩眼,也有個念想,不想這會兒卻派上了用場。
她這裡也不過傾刻間,外面的喊殺聲就越來越近,趙鬆梅眼露寒光,一把拔出了劍來,伸掉了劍鞘,打開房門便大步走了出去。
“吳婆子、肖娘子何在?”趙鬆梅走在廊下,高聲一喝。
“奴婢在!”五人立在院中高聲應道,她們也是早就聽到了喊殺聲,這才聚在院中,沒有得到主子吩咐,她們也沒有直接殺出去,而是在此護衛着,猶其是現在少奶奶有孕在身,行動不便,她們更不敢冒然行事。
香兒此刻也回到趙鬆梅身旁,瞧着那柄寒光閃閃的劍,眼中竟閃過莫名光芒。
“少奶奶,奴婢也在。”香兒見着自家主子,連帶着幾個婆子的氣勢,也深覺震動。
“好!”
正待開口說兩句,就見於媽媽帶着十來個丫頭婆子匆匆趕了過來。
“少奶奶,二少奶已經帶人殺進院門來,少奶奶趕緊避避吧!”於媽媽焦急道。
真是天殺的啊,少奶奶還懷着孩子,眼看就要生了,若是受了驚嚇,可怎麼是好,於媽媽真是急得不行,她就說嘛,大戶之家事非不斷,如今連提着刀劍殺人的事都鬧出來了。
“別慌,他們有人,咱們不也有人麼,你們且聽着,若有膽小怕事的,自個尋個地方躲起來,他們找的是我,自不會爲難你們,若有膽氣壯實的,且還願意追隨我這個少奶奶的,便各自尋個趁手的武器,咱們一起殺出去。”趙鬆梅面色如常,如同平常吩咐差事一般。
遇上這樣的場面,少奶奶竟半點不懼,還能這麼快想出應對之策,下面一干人等,也些許定下心來,各自思慮片刻,便各有主張。
“少奶奶,奴婢幾個跟着你。”只見兩個壯實的廚娘,手裡各自提着把菜刀,身後幾個幫廚的婆子,也是各自拎着把刀在手。
“少奶奶,奴婢等也願追隨少奶奶!”一衆丫頭婆子,各自手裡也提了根棍子出來。
她也也不是笨人,雖有賊人殺入,她們也是心驚不已,但此刻不護着少奶奶,就算自身能得以保全,但少奶奶若有半分損傷,她們也是難逃一死的,總歸都是一個死字,護着少奶奶而死,總還能得個賢名,他日論功行賞,也能惠及家人,若是不戰而逃,到時候仍是免不了一死不說,還會禍連家人,況且跟着少奶奶,也未必就真的會死了。
趙鬆梅恍眼一瞧,看着她們手中,好像是廚房裡的柴禾棍子,手臂般粗細,殺傷力不說,看着還是頗有氣勢的。
“好,就算賊子再多,咱們齊心協力,總能殺出一條活路來,我且先放出話來,對方來的都是賊人,打死不論,不必手下留情,咱們若不下狠手,就輪到他們對咱們下狠手。”趙鬆梅面帶狠色說道。
“是!”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齊齊高聲應是,氣勢震天。
“出了這門,咱們就去主院,與候爺那邊合在一處,這就走吧。”趙鬆梅發話道。
她想得很清楚,宋天遠敢這麼光明正大的對她動手,想必候爺那邊也不會放過,但候爺總歸是候爺,她是不信候爺身邊連個得用的人也沒有,她跑到主院去,自是想尋個庇護,只是人都殺進門來了,她想要過去,也是不容易。
“大嫂,這是想去哪兒呢!”宋天遠臉上掛着陰沉的笑意,看向趙鬆梅的眼光,恍若在看一個死人,嘴裡雖叫着大嫂,但神情間,半絲敬意也無。
“你這是想造反呢,還是想軾父呢?”趙鬆梅冷聲道。
竟是半絲驚慌也無,看得宋天遠臉色更沉。
“造反?我可沒有那樣的大志!”
“那就是想軾父了!”趙鬆梅冷冷一笑道。
軾父這同樣也是一個十惡不敕的罪名,宋天遠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