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春闈開始,趙鬆梅送了趙鬆材、趙松江一同赴考,連考九日,這期間她也沒心思想其他的。
科考是大事,管理得也相當嚴格,九日九夜都得待在考場,不能出來,吃住皆在裡面,因着考試的壓力,又吃不好睡不好,很多身子差些的人,都頂不住,出人命都有可能。
就算身子好些,這麼考一場下來,也得脫層皮,心中抱怨這考試製度太過嚴苛的同時,也擔着心,趙松江如何,她不管,只趙鬆材卻是他親哥,苦讀這麼多年,爲的就是這一日,既擔心他能不能金榜題名,又擔心他的身子能不能捱得住。
就這麼等着、盼着、擔心着,趙鬆材還沒考完出來,她人倒是先瘦了一圈了。
待到九日時間一到,趙鬆梅就打發了杜家兄弟去接人,她自個不是不想去,而是那邊人多,一個姑娘家,不好跟人一起擠。
待到杜家兄弟把人給接了回來,趙鬆材果然瘦了一圈,臉色有些蒼白,眼圈也有些黑,顯見是休息不好的原故。
“四哥真是辛苦了,我讓人上了湯飯來吃幾口,隨後便去歇着吧!”趙鬆梅跟前跟事,端茶遞水。
趙鬆材只是點着,看着像是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似的,看得趙鬆梅又是一陣心疼。
隨即丫頭婆子們就上了飯菜上來,趙鬆梅就照顧着趙鬆材吃喝。
無意間一擡頭,才發現趙松江的情況更嚴重,眼眶都陷了下去,臉色自不必說,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她一直注意力在自家兄長上,都沒曾看上他一眼,這會兒才發現,也難怪,他已是而立之年,身子自不比小年輕,平時也缺乏些鍛鍊,能熬下來算是不錯了。
“大堂哥沒事吧,可需要請個大夫?”趙鬆梅無奈開口道,總不能讓人在她這兒出什麼事。
“那就有勞堂妹了。”趙松江也沒推辭,顯見身上怕是有些不好。
“毋須客氣。”隨即趙鬆梅打發人去請了大夫。
趙松江也沒什麼大礙,只是連考幾日,虧了些元氣,又受了點寒,開了副湯藥,吃幾日估計也就沒事了,趙鬆梅也就放心了。
隨後又請大夫幫趙鬆材把了個脈,隻身子虛了點,倒也無礙,開了個調養方子。
如此一場科考下來,這兄弟倆個倒也平安無事,讓人放下心來。
不過外面很多考生的情形,卻是學容樂觀,很多身子弱些的,一出考場就頂不住躺下了,甚至在科考期間,也有一些當場暈倒,被人擡出來的。
這讓趙鬆梅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場科考,考的不只是詩詞文章,更考驗身體素質。
要說趙鬆材吧,也是從小練武強身的,只不過因着近一年的時間,大考小考的不斷,來到京城入讀國子監,天天閉門苦讀,鍛鍊身體上面就懈怠了些,不然以他以往的身體強度,也不至於一場考試下來,就虛弱成這般,所以來以後還得多多督促他。
這一考完,趙鬆材算了真正的閒了下來,不過,卻也沒有心情出去遊玩,休養了幾日,仍是待在家中,等着放榜成績。
倒是國子監的一干同鄉,結伴過來家中尋他。
“鬆材兄,精神不錯啊!”
“大家精神也都不錯,今兒都來看我,可讓我這小院篷壁生輝啊!”
這一考完,大家都放鬆下來,就算緊張着放榜一事,心情卻也是輕鬆很多,完全不復考前的沉重。
趙鬆材招待幾位客人,趙鬆梅讓人去喚了趙松江來,總歸是姓趙的,且又都是同鄉,叫來一起認識一下也好。
幾人都是來過趙家的,趙鬆梅也是見過的,之前一路進京雖然她較少露面,但到了京城之後,幾人也來家中做過客,趙鬆梅也沒少招呼。
見了面,大家也顯得熱絡。
都是一幫男子,趙鬆梅跟他們就算熟,也不會在這兒杵着,帶了香兒去廚房,安排酒菜招待客人。
才從廚房出來,就見陸昭遠站在外面。
“陸哥哥,怎麼不在前面說話,反而跑到這兒來,廚房裡煙火氣重,也不怕醺着你。”趙鬆梅許久未見他,便開了句玩笑。
“小五一個姑娘家都不怕醺着,我還怕什麼。”陸昭遠笑道。
“許久未見,怎麼好像瘦了不少,之前聽說你生病了,因忙於課業,也沒有前來探望,還望小五不要責怪。”陸昭遠微笑着說道。
“我生病了,你又不是大夫,來看我也沒什麼用處,反倒是耽誤了課業,那就是大事了。”趙鬆梅十分體諒,當時就算是趙鬆材,她也沒有讓他時時守在身邊的。
“話是這麼說,來看一看,總歸能儘儘我的心意。”陸昭遠神情帶着些認真。
總覺得他話有些怪異,趙鬆梅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笑道:“看陸哥哥神輕氣爽,想必這科考得不錯,我可要先祝賀你金榜題名了。”
考完下來,大家也都有比照着對下答案,有人歡喜有人愁,趙鬆材文章做得向來不差,這場考下來,也是有幾分信心,所以如今心情都還算不錯,而陸昭遠跟趙鬆材的才學不相上下,之前還那般刻苦,想來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因此,她纔有此一說。
反而是趙松江,考完之後,心中很是沒底,以至於這幾日,都不怎麼露面。
“還沒有到放榜的時候,那是誰也說不準的,不過小五的心意,我卻是先收下了。”陸昭遠輕輕一笑道。
心意!?趙鬆梅覺得有些無話可說,呵呵笑了兩聲,兩人有許久未見,其實已經生疏不少,長大之後,本就顧及男女之防,早就不如小時候來得熱絡。
陸昭遠想必也有察覺,臉上的神情,已不復之前那般明朗,竟顯得似有些心事重重般。
“小五,我……”
“陸哥哥,你出來這半響了,一會兒四哥沒見着人,該出來尋你了。”趙鬆梅笑着提醒道。
“小姐說得還真對,瞧,那不是俊兒麼,定是來尋陸少爺的。”香兒在一邊插話道。
果然,俊兒看到這邊,腳下便快走了幾步,近到跟前,便拱手一禮:“陸公子原來在這兒,我家少爺並幾位公子,正在尋陸公子呢!”
陸昭遠沒理會俊兒,只拿眼看向趙鬆梅。
趙鬆梅不明所以,笑了笑道:“陸哥哥快去吧,別讓大家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