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一個接一個的新年匆匆而過,十歲的趙鬆梅才從愉快的年節氣氛中回過神來,就聽到趙鐵柱說要送老三出門的話。
目的地是一家鏢局,據說當初趙鐵柱就是在那家鏢局裡做過事,雖說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年的老熟人都相繼而去,不過當年跟他交清不錯的少鏢頭,如今仍是鏢局的老東家,只如今年紀大不走鏢了,但鏢局的事兒,他還是能說上話。
前段時間去過信,如今得了回信,就準備打發趙松林過去,按他老人家的話說,孩子長大了,就得出去闖闖,總窩在這山溝裡,連世面都沒見過,還會有什麼出息。
雖說趙松林也才十三歲年紀,不過趙鐵柱當年出門闖蕩時,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所以他也不認爲這個歲數太小,且趙松林長得高壯,怎麼看也不像是十三歲的樣子,說他十七八歲都能讓人相信。
對於出門的事情,趙松林樂呵得很,半點沒有離別愁緒,整天掰着指頭算,哪一日纔到出門的那天。
趙鬆梅對此大爲不滿:“你就這麼盼着出門啊,看你出去以後,誰給你做好吃的,讓你天天在外面吃那寡淡寡淡沒味的東西,才能記得我的好。”
“嘿嘿,你不是教過我兩手麼,真要吃得沒味,我自個動手。”趙松林嘿笑道。
見自家小妹臉色不好,忙收斂了神情,低聲哄道:“你放心,我出門在外會自個照顧好自己,跟着阿爺練這些年的功夫,可不是白練的,你就別擔心我了。”隨即又拍拍她肩頭道:“等三哥我回來時,定給你買個金簪子戴着玩。”
“嘁,誰稀罕你的。”但又想着這是他一番好意,便道:“金簪子就留着給我未來的三嫂吧,我正打算開個首飾鋪子呢,到時候首飾有的是,不用你買,有好東西你自個留着。”
倒底是自個一起長大的哥哥,趙鬆梅對他出門的事,難免有些不放心,又反過來叮囑道:“我跟你說,你出門在外時,可得千萬小心,外面那些人心眼多着呢,別人說什麼,你得多留個心眼,不能說什麼就信什麼……”
“我知道了,你啊,就是操心得多,別忘了我纔是哥哥,比你大,懂得也比你多。”
比我多才怪,囉囉嗦嗦叮囑了一堆,她自己也覺得話多了點,但嘴裡還是不認輸。
“你現在嫌我囉嗦,以後出了門,在外面想聽我囉嗦都聽不到。”
“嘻嘻,好好,等我想聽你囉嗦的時候,就給你寫信,然後你再寫幾大頁的信紙過來叮囑我,我保證一遍遍的仔細看。”趙松林摟着她肩膀,笑着說道。
“你要想看,我還不想寫呢,那一遍遍的寫着,不寫得手疼麼!”趙鬆梅將頭揚向一邊,想了想真要寫那許多頁信紙的場景,自個也覺得好笑。
眼見他出門是不可避免的,趙鬆梅也不再說什麼,該叮囑的話,她都說過多遍了,再說下去只怕她三哥的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明兒就出門,我幫你多收拾了些衣裳,現在天氣還冷,你又是出遠門,衣裳多帶幾件也不怕的,還有一些天熱時的單衣,我也幫你收拾了些,不過那些都是去年的舊衣了,今年的新衣都還沒開始做,我本想幫你趕幾件的,不過於媽媽不讓正月動針線,我也就沒做了,到時候給你多帶些銀兩,你在外面的鋪子裡買成衣穿,就怕那些不合身的衣服,穿着會不舒服……”這一說起來,就又是沒完沒了。
趙松林倒也沒打斷她,就在她旁邊認真聽着。
“瞧我,都快囉嗦成個老太婆了,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個在外面當心些,小心照顧身體,別生病了,出門在外沒人照顧,生病多有不便。”
“嗯,我都知道了。”趙松林聽着她一說一大串的話,心裡這會倒有些傷感起來,伸手握了她的手,在手心裡捏了捏。
“我一個大男人出門,有什麼好擔心的,你也別一天總擔心這個,還有我出門後,家裡有什麼活兒,你也別自個去幹,家裡那多的下人奴才,有什麼事指派他們去就成,有那偷懶不幹活的,你也拿出點脾氣來,好好發作一通,別跟個包子似的,讓人欺負了。”
趙鬆梅聽着有些啞然,難不成她在外的形像,就是這樣的不成,她雖說脾氣好,待人溫和,也不代表她沒有脾氣啊!怎麼可能被人欺負。
“在家裡別整天做針線,針線做多了傷眼睛,你也不是做繡娘靠着這門手藝混飯吃,會一點就行了,不用學得那麼精細,還有功夫不能落下,三哥不在家裡,你也要好好練,雖說哥哥們都會保護你,但總有不在你身邊的時候,被人欺負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這可不成……”
“地裡的事兒有在,鋪子裡的事兒有二哥在,你敢不用總操心那麼多,瞧你這小臉,都沒長過什麼肉,三哥不在家,你可別把自個累病了!”
趙鬆梅有些無奈的看向他,剛剛自個叮囑他一堆,現在他反過來,也叮囑自個一堆,平日裡看他一副大咧咧的性子,沒想到也有這細緻的一面,她不由也放心了一些,她三哥,也不完全是個粗人嘛!
“家裡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有在啊,怎麼會讓我累着。”一副完全是你想多了的表情,隨即又道:“我將你的一件裡衣裡縫了一千兩的銀票,明兒你貼身穿着,另外還有五百兩個小額銀票,用着方便,還有些散碎銀子,這些在路上花。”趙鬆梅盤算着,出門在外多有不便,身上多帶些銀子,要做什麼事情都方便。
“給我這麼多銀子幹什麼?”他這趟出門去鏢局,也就是去賺錢的啊!
“給你就帶着,哪有人嫌銀子多的,咱們家如今也不缺這些銀子。”
家裡如今真是不缺錢,短短四年間,趙松樹如他想象的那般,將鋪子開去了縣城、府城,及周邊幾個府城,都有他們家的鋪子,如今就差沒在京城開鋪子了。
而家裡的地,也在逐年置辦中,增加到如今的一千五百畝,他們自個已經不再下地耕種,因爲完全沒空閒,這樣那樣的事兒多得很,全都佃了出去,每年只管收租子。
如今他們家在村子裡,實實在在的第一大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