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衙門裡不去這樣的話,她也只是說說,那麼辛苦的讀書考科舉,如今纔有了點成就,就怎麼能說不去就不去的。
宋天遠聽着,也沒往心裡去,小丫頭送來的湯,他喝了幾口,身心都舒坦了不少,這纔開口問道:“姨娘叫我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說?”
他白日不在家,而後宅中,都是姨娘在管,有什麼事,自是她最清楚。
楚姨娘揮了揮手,丫頭們識趣的便退出去,其餘人等都規規矩矩的,只那枝兒,卻是回頭看了他一眼。
宋天遠意會,嘴角輕輕掛起絲笑意,待人都退了下去,他也換出副正經神色來。
“我是想與你說那趙家的事,今兒趙家兄弟進京了,我讓人一直打聽着呢!”楚姨娘本還想說說,關於那十幾輛馬車的事情,但想想,那馬車估計與趙家兄弟沒什麼關係,兒子又這麼累了,就沒提那個。
“早前就說要進京的,走了這些時日纔到,可有什麼不妥的?”在他看來,趙家那樣的家世,就算多來了兩個人,又有什麼要緊的,姨娘倒底是個女人家,不能擔事,一點小事,就讓緊張起來。
“倒也沒什麼不妥,我只是想提醒打醒你,那趙鬆材與宋學士府定親,宋學士定會多關照他一些,以後若讓他成長起來,趙氏這裡,就不好拿捏了,你可得着緊些。”楚姨娘憂慮的說道。
當初他們也是設計得好好的,誰也沒想過,事情竟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趙鬆材一個窮小子,何以宋學士就要將女兒退給他,着實讓人想不明白。
也正因爲此,纔打亂了他們的計劃,若趙鬆材沒有別的門路,那就得一心求到他們母子上頭,如今到好,有的別的更好的門路可走,想拿捏住他,可就不容易了,但現在好歹,他的翅膀還沒硬起來,要把他壓制住也容易。
她就想着,是不是趁着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先下手爲強,總歸是要先把趙鬆材收拾老實了才行。
“姨娘你想多了,想要出頭,哪是那麼容易的事。”宋天遠有些不以爲然,官場中有多難走,最近他算是深有體會了,想他堂堂候府公子都如此,趙鬆材還能比他強了去?
他這段時間,倒是忙得焦頭爛額,趙鬆材那邊,完全顧不上,也不知那人混得是何模樣,指定比他好不了多少。
“那不是有宋學士幫着他嘛,若沒有宋學士這一層關係,我也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楚姨娘着急道。
“如今都還沒成親呢,宋學士不會這麼着急出手相助的,再則,趙鬆材那人也有幾分傲氣,宋學士就算他,也要看他願不願意。”對此,宋天遠明顯瞭解得比楚姨娘要多。
要說官場中混了幾十年的人,誰還沒有點關係在,宋學士真忙,那也確實很容易,但戶部裡面的事兒,你一個外人要插手,那也要經過上面的人的同意,有主事大人看管着,要動趙鬆材,他第一個就能知道。
如今完全沒有一點消息,他這心仍就穩得很。
“有人提拔,他腦子壞了不成,竟還有不願意的?”楚姨娘完全不明白,什麼叫書生意氣,什麼叫讀書人的傲氣,在她看來,有好處不佔,那纔是傻瓜。
“這些讀書人的事呢,姨娘你就不明白了,有時候他們的想法,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你看朝堂上的那些言官,拼着命不要,也要進諫言的,甚至爲此,當堂撞柱而亡的。”宋天遠耐着性子,仔細解說道。
“啊,這事我還真聽說過,當時聽着,還怪嚇人,我還爲此勸說過你父親,讓他別做這樣的傻事呢!”楚姨娘拍拍胸口似有些後怕。
聽到這話,宋天遠有些想笑,他父親什麼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要遇上這樣的事,他躲還躲不及呢,又豈會幫人說話,姨娘還真敢往那方面去想。
聽了這一番話,楚姨娘似乎也明白了些,開口問道:“那你的意思,趙鬆材這邊,就先不管了?”
“嗯,現在暫時不管他,上面有主事大人在,他還翻不出什麼浪來,就算要升職,那也得有上面主官的同意,再說,他才進衙門裡多久,大事也沒幹出一件來,就想升職,那有那麼容易的,姨娘且安心。”宋天遠淡定的說道,多少人在一個位置上,掙扎幾十年也沒能拸動一下,他這才區區幾個月,就想高升,也想得太容易了些。
“既然你這樣說,那我也安心了。”楚姨娘聽着兒子的話,說得這般篤定,也真放下心來,只看着他這般勞累,也着實心疼:“瞧你竟累成這樣了,是在姨娘這裡用飯,還是回去吃?”
跟姨娘一起用飯,有什麼趣兒,宋天遠立把拒絕了。
“我還是回去吃,浩哥兒總唸叨我呢,我過去跟他說說話。”宋天遠藉口道。
“也行,早些回去用飯,晚上早些歇着,浩哥兒那孩子,下響還過來我這兒說了會話呢,小模小樣的,看着真是討人喜歡,齊氏將孩子教得很好。”楚姨娘難得誇了一句,如今惟一的孫子,她又豈會不疼愛。
宋天遠從楚姨娘這兒出來,直接回了自個院子,卻並沒有回主院,而徑直去了偏院嬌姨娘處。
“二爺回來了嗎?”齊氏問道。
秋兒聽聞,小聲的回道:“回來了,只是…去了嬌姨娘處。”
齊氏一聽,那賢惠端莊的表情,就差點沒能維持住,怔愣了片刻後,纔開口道:“行了,以後也不用去打聽二爺的去處了,咱們擺飯吧!”
“可是,二少奶奶!”秋兒頗有些不服氣,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齊氏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好了,不要再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二爺喜歡,就由着他吧!”齊氏心中既是無奈,又是酸澀,以前二爺一心苦讀,並不怎麼將她放在心上,如今得了官身,卻是更不將她放在心上了。
秋兒見主子臉色不鬱,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得低眉順眼的,去吩咐小丫頭擺飯了。
隨後丫頭魚慣而入,幾個精緻的菜式,依次擺上了桌,楚姨娘當家,要說府中待遇最好的,除了候爺,就是他們這院子了,可齊氏瞧着這滿桌的菜色,卻是並無什麼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