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漢見是村長來了,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很強勢的口吻說:“你來的正好!兒子打老子,媳婦罵公公,就連一個黃毛小丫頭都敢對自己爺爺動手動腳的,是不是該動用村規了?你給我將這些不懂規矩、不順爹孃、以下犯上的狗崽子都用火燒死了!燒死!都給我活活燒死了!”說完還使勁錘了兩下胸口,表示自己實在被氣得不行。
姚家老太太也立即配合着自家老頭子,又開始乾嚎了起來:“沒天理啊,兒子不孝順啊,我跟孩子他爹老了以後沒指望啊,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說着肥胖的身子一滾,滾到牆角邊,做一個要“以頭撞牆”的姿勢,“我死,我現在就自己一頭撞死,省得將來走不動路了,被那些黑心肝的白眼狼害死!”嘴上說着要撞,可頭卻沒有要撞的意思。
有村民攔住了她:“你這婆子,瞎胡鬧什麼?村長還在這呢,事情該怎麼處理,村長自然會解決。”
姚老婆子心虛,她覺得看着村長這副樣子,怕是不會幫着自己。不過,兒子養老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說到哪兒都是天理。
村長憤怒的目光掃過姚家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落在了姚善寶身上,見姚善寶還趴在地上,又黑又瘦的,他覺得心針刺般的疼。
這丫頭真是可憐,在家裡什麼髒活累活都幹,結果還吃不飽肚子。
兩個月前,這丫頭一個人在田裡幹活,最後都暈了過去。當時,若不是他跟自家婆娘剛好路過瞧見,怕是這丫頭命早沒了。
村長走到姚善寶跟前,親手將姚善寶扶了起來:“孩子,起來吧,伯伯給你們家一個公道。”將姚善寶扶起來後,又轉頭狠狠瞪了姚何氏一眼,“做孃的能做到這般黑心不公,整個漣水村,怕也只有你了。”
姚何氏嘴巴腫了起來,她用手捂着臉頰,冷漠的眼神看了一眼姚善寶,然後又將頭轉向別處。
姚善寶站起身子,乖乖站在了一邊,低着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請村長伯伯一定要給我爹孃做主,我爹早年幫着二叔家蓋房子,摔斷了腿,身子至今一直不好。當初分家的時候,爺爺奶奶是一個籽兒都沒給,他們的銀子全都貼給二叔家了。當初也說好的,他們不給我們錢,將來也不需我爹養老。現在卻又喊打喊罵的,不知道是聽了誰的挑唆。”
姚家二叔一聽,立即躥了起來,伸手就想打姚善寶,好在被村民們給制住了。
姚家在漣水村是出了名的矛盾戶,他們家的情況,村長心裡也很清楚。
不過就是老大家養了三個閨女沒生出兒子,姚家老兩口就開始偏心了,什麼好的都塞給老二。
姚二嬸子曹氏給自己丈夫使了個眼色,然後一抽一抽地哭了起來:“這麼多年來,公公婆婆都是我伺候着的,老大家是一分錢一份力都沒出。現在家裡煮了肉吃,也都躲着吃,從沒說要給兩位老人送點去。村長,做兒子媳婦做到這份上,還真不如去死算了。”
姚善寶眯了眯眼,覺得這個二嬸真不是善茬,姚家這些年鬧得這般僵,怕就是這個姚二嬸子背後使的壞。
姚家老兩口子還年輕還能幫着帶兒帶女的時候,她姚二嬸子說要伺候老兩口,是騙了勞力又騙了財。現在好了,眼瞧着老兩口已經是半截身子入土了,她反將老人推了出來。
姚善寶眼珠子轉了轉,然後說:“既然二嬸這樣說了,那不養爺爺奶奶,好像確實是我們的錯。”見姚二嬸子猛地點頭,姚善寶心裡冷哼了一聲,又說,“那好,今晚我們就搬家,往後我們住到大房子裡照顧爺爺奶奶,二叔你們一家子搬來這裡住。”
姚二叔臉立即拉了下來:“放你孃的屁!那房子是老子的,少打老子的主意!”然後跳了起來,一副猴急樣,“臭丫頭我告訴你,我已經養了爹孃十多年了,現在該輪到你爹孃來養了!其它的,免談!”
姚善寶冷哼,然後繼續添油加醋說:“那房子怎麼是你的了?那房子不是爺爺奶奶的嗎?錢是爺爺奶奶出的,蓋房子的人也是爺爺奶奶花錢找人僱傭的,什麼時候二叔成了房子主人?二叔您這樣說,是不是眼裡沒有爺爺奶奶啊?還是說,您已經暗中將房契跟地契拿到手了?”
姚老漢一聽,也覺得情況有些不對,立即朝着小兒子吼:“老二!這丫頭說的是不是真的?”
姚二叔被自己爹一兇,開始結巴了:“我……我……”見自己爹抖着鬍子朝自己走來,他嚇得跪在了地上,將媳婦曹氏往跟前一推,“爹,不是我的主意啊,都是她,是她說的。”
這是姚善寶故意使的離間計,沒想到,還真能挖出些信息來。
姚老漢早年做了些生意,很有頭腦,他不笨!他只是被人挑唆了,一時豬油蒙了心。現在姚善寶又挑唆了過去,他只要稍稍一想,自然能發現一些端倪。
姚曹氏也軟了腿,跪在地上,顫抖着聲音說:“爹,瞧您說的,這些年來,可不都是兒媳伺候您的嗎?兒媳伺候了您十多年,老大媳婦是一分力都沒出,您怎麼……怎麼還說起我來了。”
姚善寶站在冷風口裡,看着又瘦又小,可是氣勢卻很強大,她什麼都不怕,張口就說:“爺爺,您聽到了嗎?二嬸她並沒有否認!您跟奶奶幫着他們兩口把兩位堂哥跟一位堂妹拉扯大了,他們現在不需要你們了,所以先偷了你們的地契房契,然後再將你們打發到我家這破房子來喝西北風呢。爺爺您可是個精明的人,若是被幾個小輩騙了,可有損您的英明。”
已經有人給村長端了把凳子過來,村長坐在一邊,就聽着姚家大房的小女兒在跟人講道理。他原本還擔心這丫頭會被人欺負呢,現在想想,是自己多慮了。
姚老漢此時只想回去看看地契跟房契還在不在,揹着手就要走,村長卻叫住了他。
“姚老漢,先別急着走。”村長望了姚善寶一眼,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姚家今天打狗明天鬥貓兒的,已經嚴重影響了本村的形象,我聽說,好像縣令也知道了。縣裡原來準備發給我們村的團結先進獎,也因爲你們姚家的關係,轉發給了鄰村桃花村。五十兩的獎金也沒有了,你說這是不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五十兩銀子?”村民甲驚呼一聲,然後憤怒的目光立即轉向姚老漢。
“天哪,那要是按戶來分,每兩家可是能分到一兩的啊~”村民乙也是一臉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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