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瑣臉話音未落,慕璃已經將身上披風一把扯下,兜頭罩住了他,順手拔出裝在腰帶上的軟劍,一劍就撩破了猥瑣臉腿上的大動脈。無雙也拔出靴筒裡的匕首,搶步上前刺傷了面前的一人。
變故突生,幾個大男人一時沒反應過來,讓慕璃和無雙奪路而逃,不由氣急敗壞地叫罵了一聲,在後面緊追而去。
“一羣廢物!”隱在不遠處一間二樓窗戶後的七皇子虞澤景忿忿罵了一句,“兩個女人都對付不了,還讓她們從手指縫裡跑了!”手中已經點了帶來的暗衛跟着他一起過去。
正在狂奔的慕璃突然膝彎一麻,一個趔趄撲倒在地上,無雙連忙伸手把她攙了起來。就這一下功夫,身後出現的幾個功夫高強的蒙面人就從後面趕上前來,把兩人團團圍住。
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慕璃轉過身來,手握軟劍,目光冷冽地警惕看向這幾名黑衣人,心裡慢慢往下沉了下去。
伏在一堆破瓦後的虞澤景突然就愣住了神,氣惱地低聲咒罵了起來:“……全都是口乞屎的!這女人根本就不是秦雲昭那小賤人!”
緊跟在他身邊的暗衛身形一僵,遲疑地請示:“殿下,現在怎麼辦?”
“那就讓他們劫色吧,把這兩個女人賞給他們了!”虞澤景恨恨地定了兩個女子的命運,“帶着那小賤人的丫環,還穿了她的披風,想來就是跟那小賤人交好的。吩咐下去,讓他們做完了弄死!”
京都每逢年節,被拍花子拐走的小孩總有好些,更是不乏一些被女幹殺的少女,這樣處理,才免得會打草驚蛇。
一見不是秦雲昭,虞澤景吩咐下去之後就沒了興致,自己先走了。得了命令的暗衛過得十來招工夫,也將慕璃和無雙擒到了手上,點穴之後還用繩子捆了,扔到了先前那羣大漢的手上,只留下兩個暗衛守在那裡看着那羣大漢行事,其餘的人也先退走了。
慕璃和無雙臉色已經發白,若只是猥瑣臉帶的原來那幾個大漢,雖然功夫可以,但是以兩人的身手,尚可以有一拼之力;可後面突然涌出來的這些黑衣人,身手明顯高了不是一個兩個檔次
。
想着和阿昭約定的開春出海一事,慕璃臉上微微露出慘笑:阿昭,我怕是不能再和你縱意海上了,等你幫我報了仇,記着把我的骨灰帶回元國。
她此時無法逃生,卻是還可以另外選擇一種死法,起碼能讓她體面地走。慕璃盯着獰笑着走近的大漢,微微張開了嘴,就在她要伸出舌頭咬下的瞬間,一道天青色的身影突然凌空襲來。
寒光閃過,旁邊橫抓着她雙臂的兩名歹徒來不及慘呼,頸間的熱血就噗地噴到了慕璃的臉上、身上,有幾點甚至濺到了她的嘴裡。
錮制一脫,慕璃揮手甩掉了那兩具屍體,顧不得吐掉嘴裡的血腥,就手拾起屍體上的兵器,轉手就將身邊的無雙也解救了出來;手下招式不停,發狠絞殺身邊的劫匪。
那兩名黑衣人一人當場被格殺,另一人被侍衛們趕在他想自盡前生擒。赫連容淵打暈了身邊的歹人,看着侍衛們把這些人綁了,這才轉回頭看向合力剛殺完最後一人的慕璃和無雙:“你們沒事吧?”
“幸好容……左賢王相救及時。”無雙長吁了一口氣,驚魂未定地看着一地死傷,又連忙去看身邊的慕璃,“八爺您沒受傷吧?”
慕璃愣愣地搖了搖頭,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去,只差一點,她就要再見不到這個世界了……慕璃慌忙拿手去抹臉上的淚水,卻是越抹越多,混着剛纔濺到她臉上的血污,將她一張姣美的面龐糊得一片骯髒不堪。
她與血羯貿易以來,一直都是胸有成竹、自信傲然的模樣,從來沒有過這樣軟弱的哭得稀哩嘩啦的時候,赫連容淵瞧着她還在努力地想忍住眼淚,不由心生惻隱,取出自己的一方手帕遞了過去:“沒事了,別哭了。”
慕璃怔然看着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將那方月白色的帕子遞到她眼前,順着那隻手擡眼看向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突然撲上前緊緊摟住那人的腰身,將臉埋在他胸前,毫無形象地號啕大哭起來。
“容淵,我以爲我會死了……我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你知不知道從見到你第一面時,我就喜歡上了你……”
隨着眼淚放肆流出來的,還有慕璃一直壓在心底的感情。要是她剛纔就那麼自盡了,赫連容淵可會知道,在這世上,曾經有一個女子默默地喜歡過他?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她現在寧可讓人嘲笑,也要不顧一切的,把自己的心思說給他聽!
如果這回沒有他湊巧過來,她就這樣帶着對他的感情死了,她不想!就算他們沒有以後,她現在也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思傾吐出來,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喜歡他!
無雙呆呆看着兩人,看着容淵一開頭想取開慕璃緊緊箍在自己腰上的手,最終卻只能徒勞無功地擡着手僵站在那裡,然後在女孩失態的哭泣和斷斷續續的表白中,慢慢地擡起手,輕輕撫拍着她的背,嘴裡輕輕哄着:“好了,好了,沒事了,我都知道了,現在沒事了。”
如哄着號哭不止的嬰兒一樣,輕拍的手先時還帶了幾分僵硬,到後來已經慢慢柔和了下來。容淵輕嘆一聲,半摟着慕璃上了侍衛們找來的一駕青油篷布馬車;無雙連忙跟了上去。
秦雲昭拜過樑夫人,將自己的行李悉數運回了元寶衚衕,見天色不早,估摸着慕璃和無雙應該也跟人談好了事情,索性也不往珍琅閣去了。
華靈應了要過來吃晚餐,還有沈謙,也說今天一定要忙完手頭的事,過來這邊。
沈謙新掌中軍軍權,雖然中軍不過一萬兵士,跟興州軍大幾萬兒郎不可同日而語,不過中軍拱衛京畿,意義非同一般,爲了早日將這支力量徹底掌控,沈謙如今幾乎是成日都撲在了中軍軍營裡。
秦雲昭今天算是回了自己的宅子,打算下廚做幾個好菜好好款待款待大家,夏雨就在一邊幫手。幾人正在廚房裡忙碌,石管家匆匆走了進來:“姑娘,海星和海葵兩個跑來問慕郡主在不在這裡。”
慕璃不是早跟無雙往珍琅閣去了嗎?海星和海葵兩個是跟在慕璃身邊得用的人,這幾天一直在珍琅閣幫忙,怎麼竟然沒遇到人?
這麼久的時間,就是在京都內城轉上整整一個圈都綽綽有餘了。秦雲昭心下一沉,急忙洗了手跑出來詢問海星和海葵:“慕璃巳時就和無雙從國公府出來了,怎麼一直沒到珍琅閣嗎?”
海星一聽就有些着了急:“我們一直在珍琅閣等着,還以爲八爺是有事耽擱了沒過來,剛剛纔請了那客商先回去,讓他明天再來……”
慕璃和無雙兩個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居然都沒能傳個音訊回來?秦雲昭拔腳就要往外走,虞澤弘也好,華靈也好,她得儘快請他們出人手幫忙
!
還沒出門,側門就有下人急忙跑來報信:“左賢王帶了八爺和無雙來了。”
秦雲昭一顆心頓時放下來一半,等看到那兩人好好的沒有受傷,這才全部放了下來。海星和海葵連忙扶了慕璃和無雙兩人進去了,秦雲昭請了容淵在抱廈坐下,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煞氣:“容淵,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事情還真是湊巧,赫連容淵設了一處秘密聯絡點就在那附近,發現有黑衣人的行蹤後,擔心聯絡點暴露,所以打算循跡跟蹤探查,這才無意中碰見了慕璃和無雙兩人被擒。
擄人的幾名大漢是收銀錢辦事的江湖匪類,已經交待是有人出了一千兩銀子,讓他們把成國公夫人的義女秦雲昭擄來,先前的命令是小動些手腳可以,但是不用真的傷害她,只要困住她一夜,讓她失了清白名聲就是。
等到發現擄錯了人,那幾人就得了新的命令,女幹殺擄來的兩名女子,棄屍在那裡就是。
赫連容淵瞧着秦雲昭驀然握緊的拳頭,立時就想起了當初和她在曲城的事,心中涌起一陣暖流:“幸好我們及時趕到,並沒有出事。
有一事我要提醒你,守在那裡的兩名黑衣人,武功很高,當場格殺一人後,生擒的那人卻是一直沒有吐口誰是主使。不過我瞧着,有幾分跟開元寺那批人的路數相似。”
只是開元寺的那批死士,虞澤弘和他一直也沒有查出誰是他們的主子。赫連容淵今天也只是感覺他們有些相似,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就能說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人。
開元寺那回是涉及皇權之秘,可這樣的死士,是誰又要用在對付她這樣一個“弱質”女子身上呢?秦雲昭垂下眼簾,馬上聯想到了自己推拒了的萊國公府送來的那張賞梅宴的帖子,心中掠過了一絲冷笑:“我猜,可能是七皇子虞澤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