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什麼意思？”何端很想表現的淡定一點，但事實上她緊張得都不知道該怎樣安放自己的手，眼睛更是看都不敢看路遙一眼。
又不是擺着商店櫥櫃裡的一件商品，可是因爲一點點喜歡可以因爲錢包里正好有可以買下來的數目，就可以完整地擁有。那是，一個和自己有着完全不同人生的路遙啊，她怎麼可以這樣輕而易舉地說出要把自己交託出來的話。
“路遙，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路遙知道自己不該逼得太緊，可是看着何端不知所措的模樣，心中卻隱隱生出一種感覺，如果今天她態度不夠堅決，就這樣讓何端拿話糊弄過去的話，恐怕今後她再也沒有機會提起這個話題了。想到這個可能，她強勢地擡起何端的下巴，認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說得極爲緩慢：“何端，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開始這份感情就不受我控制了。我從來就不是抱着要成爲你的一個好朋友的念頭去靠近你的，我想要的，是完整的你，是密不可分的我們。是你和我，在一起，你聽明白了嗎？”
你聽明白了嗎？這番話無疑於一顆炸彈投進何端的心裡，將那強裝出來的鎮定炸得煙消雲散，她很想口是心非地說一句“沒有聽明白”，然而心裡卻有一個小人喋喋不休地慫恿着她，明明動心了呀，最好不過的是這個人也對你動心了，只要往前走一步，只要伸出手，就能擁有這個人，爲什麼猶豫不決呢？你還在等待什麼呢？
“我聽明白了，”何端點點頭，還沒等路遙臉上露出笑意，她卻堅定地退出路遙的懷抱，深深地鞠了一躬，“可是我不能夠。”
她轉頭看着病牀上沉睡不醒的女人，輕聲重複了一遍：“可是我不能夠。”
她不能夠那麼自私，哪怕她曾經在每一個失眠的夜晚幻想過無數次擁有這個人後充實飽滿的生活，然而她不是孤身一人，她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設定好了，她會把自己的一輩子都拿來照顧這個女人，就算她一睡不醒，就算她醒來後再也認不出自己。
她微垂着腦袋，靜靜地注視着病牀上的女人，臉上的表情虔誠的像一個朝聖者。路遙心裡一疼，她伸出手去拉住何端冰冷的手，“何端，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現在就算我說這些都不是問題，你也不會相信我。所以，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別躲我，讓我陪在你身邊，可以嗎？”
“路遙，你沒有必要……”
“有沒有這個必要，我自己心裡清楚，你只要告訴我，可以還是不可以。”路遙打斷何端的話，眼神專注地看着她。
過了許久，何端緩緩地點了點頭，看着路遙露出的燦爛笑容，她忍不住也笑起來，就這樣吧，不拒絕不推開，順其自然地讓事情按照命定的軌跡進行，總有一天時光會給出一個答案。
何端往日來醫院的時候，往往都要待上大半天才會離開，路遙雖然也想陪着她，但是虎踞路片區的開放工作剛剛開展，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忙得腳不沾地的，就連今天出來找何端，也是推了兩個會議後才擠出來的時間。助理不斷地打來電話，路遙遲疑了片刻，剛想掐斷電話，手機卻被人一把搶了過
去。
何端接通了電話後，舉着手機放到她耳邊，示意她聽電話。
“BOSS，楚氏來人了，你快點回來。”電話那頭助理心急如焚地說道，眼神不斷地瞄向來者不善的那撥人，恨不得現在就能變出一個路遙出來。
“楚氏來人……”路遙輕哼了一聲，心裡也清楚這件事情非得她親自出面一趟不可，她抱歉地看了何端一眼，剛想開口說些什麼。
何端已經笑着說道：“公司裡的事情要緊，你先回去忙吧。空了再給我打電話。”
“好，那我事情忙完就過來接你。不許拒絕。”路遙站起身來，飛快地在何端嘴角親了一下，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醫院。
真是，傻瓜。何端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撫摸着嘴角被路遙親過的地方，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有些迷茫，也有些開心。
自從虎踞路片區的開發權被路達公司收入囊中，N市的風向就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了。路家雖然也是百年世家，但是路家人向來過得隨性，能把一份偌大的家業拆分成三分分給子女這樣在外人看來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路家也沒有那一家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了。雖然當初這個消息公佈的時候，不少人震驚過後都等着看路家的笑話，畢竟一把筷子分成單獨的幾根，只要輕輕一掰就能夠掰斷，路家這樣的做法無疑是在削弱自己的實力。
然而這幾年，不看好路家的人卻始終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儘管路銘還是一個不經事的小屁孩，但是路遙和路呈姐弟倆沒一個是省油的燈，路呈和容柯交情深，兩個人好的跟一家兄弟似的，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容家這些年大大小小的項目，幾乎每一個裡面都有路呈公司的參與。至於路遙，比起路呈更勝一籌，出了名的眼神毒辣，而且生意場上從不手軟，就連親弟弟路呈的案子也搶過不少次。
這一次，路遙更是從楚氏手中奪下了虎踞路片區的開發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路遙這一手是徹底得罪了楚家。但是生意場上的事瞬息萬變，就算知道是被人算計了，爲了維持風度也只會暗地裡還回去，像楚氏這樣大張旗鼓地到對手公司找場子的行爲，還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嗎，楚小姐怎麼有空來我這裡。”路遙挑了挑眉頭，眼神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楚雲苓，視線停留在楚雲苓紅豔的嘴脣上時，有些疑惑地問道，“楚小姐不是一向喜歡素雅的妝容嗎，今天的脣色，有些囂張了吧？”
楚雲苓不自然地抿了抿脣，眼中閃過一絲狼狽，接到父親電話的時候她還在白澤宇那邊，事先並不知道父親有了這樣的念頭，她也被這消息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臨時讓趙真買了一支豔色的口紅遮擋一下脣上的痕跡了。
“楚小姐怎麼不回答？不會是今天要來我這邊，特地換的口紅吧。”
楚雲苓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語氣親近地說道：“來路總這邊，自然和去別人公司不同。”
路遙贊同地點點頭：“確實是有些不同。去別人公司是談合作，來我公司是找場子吧。”
路遙饒有興致地看着楚雲苓，楚氏想玩什麼把戲她也能猜
出幾分，不過她可沒那閒情逸致陪着楚雲苓打太極，乾脆把話挑明瞭說。
楚雲苓掩着嘴輕笑兩聲後，微微擡了擡下巴，看着路遙說道：“路總這是什麼話，我可是誠心誠意地過來商量工作的。”
因爲她輕微的動作，絲巾下滑了一些，露出幾顆曖昧的痕跡，楚雲苓卻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只是覺得路遙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她擡起手理了理耳旁的頭髮，有些不自在地問道：“路總爲什麼這樣看着我？”
“啊，沒事。楚小姐秀色可餐嘛，我就多看了兩眼。”路遙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沒多大誠意地誇讚了楚雲苓一句，心裡卻開始思考楚雲苓的男朋友是何方人士，如果是N市商圈裡的人，自然是和楚家交好的世家的子弟，就算楚家出於別的考慮暫時沒有傳出兩家有意聯姻的消息，但她也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路總在想什麼那麼出神？”楚雲苓輕聲喊了幾聲後，見路遙都沒反應，只好伸手在路遙眼前揮了兩下。
路遙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含糊其辭道：“想到一些私事。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楚小姐今天過來有何貴幹？”
終於進入今天的正題，楚雲苓微微挺直了腰板，自信地說道：“我是過來和路總談合作的。”
路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談合作？”
楚雲苓點點頭，從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路遙，路遙輕笑了一聲，接過文件，隨意地翻看起來。
“虎踞路開發片區的案子，我們公司先前也下過很大的功夫。這一點，路總肯定心裡有數，我就不多說了。路總想必也清楚，虎踞路片區這塊蛋糕，憑一家之力是吃不下的，與其找一些小公司打下手，路總何不考慮一下和楚氏合作。放眼整個N市，哪裡還有比楚容兩家更合適的合作對象？不過容家對這個案子一開始就沒投放太多心思，但是楚氏不一樣，我們的開發方案是請國際大師專門打造的，這一點，路總……”
“楚小姐，你說了這麼多，無疑就是一句話，楚氏想來分一杯羹是吧？”路遙合上文件，表情嚴肅地看着楚雲苓。
“路總這樣說，也沒錯。”
“既然是你楚氏主動上門想要分一杯羹，”路遙把文件甩到楚雲苓面前，冷哼了一聲，“那麼就請你放下身段，學學該怎麼說話吧。”
話說完，路遙徑直站起身來，把等候在門外的助理叫進來，交代道：“楚小姐恐怕有很多話要說，你在這陪她一會兒，聽聽楚氏到底有多麼厲害。”
“路總，我不是這個意思。”眼見着路遙要走，楚雲苓趕緊站起身來去攔，路遙的助理卻一動不動地擋在面前，一臉笑意，語氣恭敬道：“我們老闆今天還有兩個會，楚小姐有什麼話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一個是任人差遣的助理，一個是掌握大權的老闆，這性質能一樣嗎！偏偏這助理笑得一臉和氣，讓楚雲苓想要發火都找不到話頭。
她氣鼓鼓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塞回包裡，冷哼了一聲，“告訴你們路總，今日的事我記下了。”
助理笑眯眯地點點頭，“您慢走，我不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