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楚昭和路銘回房間之後是怎麼解開心解的,反正等到晚上出門的時候,楚靜寧已經看不出來兩個小孩有鬧彆扭的痕跡了,倒是兩個人的脣色看上去都異常的紅潤,就像是用了上好的脣釉一般。楚靜寧的眼神閃了一下,大概也猜到之前肯定發生了一些少兒不宜的事情。
趙權的性格有點憨,倒是沒發現楚昭和路銘之間的那點不同尋常,就是覺得這兩人之間的氛圍格外的粘糊,簡直比那些卿卿我我的小情侶還要過分。不過認識的時候,楚昭和路銘就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趙權對此可以說是習以爲常,看了路銘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可是趙權看不出來的事情,不代表丁寧看不出來啊,幾個人都是穿着短袖T恤,顯得青春洋溢,同時也讓楚昭手臂上那個淡淡的齒痕沒有絲毫可以隱藏起來的可能。就算那個傷痕再淡,那他媽也是一個齒痕啊。丁寧腦補了一下路銘撲在楚昭身上,咬牙切齒捧着對方的手臂啃下一口,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許是他的視線太過炙熱,路銘似有所覺地擡頭,直愣愣地朝着丁寧看了過來。
丁寧下意識地咧嘴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視線落在對方異常紅潤的嘴脣上,頓時又是虎軀一震,這種一不小心看穿了對方秘密生命堪憂的錯覺真的是太他媽難受了啊。
路銘向來十分聰慧,在待人接物上他透着一股天然的真誠,從小到大都是班上人緣最好的幾個人之一,這是家庭不順經歷坎坷的楚昭遠遠比不上的。一開始,丁寧其實是更喜歡和路銘玩的,不因爲什麼,就是一種天然的好感,可是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丁寧敏銳地察覺出一絲異樣的氣息,好像每次他和路銘鬧得特別開心的時候,總有一種背後發涼的感覺。起初丁寧還以爲這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在接連幾次撞上楚昭涼涼的目光後,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悲慘的事實,他的兩個好朋友之間好像有着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比起路銘這個天然呆天然萌,雖然聰明卻萬事不掛心的性格,楚昭那種超乎年齡的沉穩和了然於胸的明晰眼神,根本就是誰惹誰倒黴啊。是以,懷着千萬不能惹惱楚昭的念頭,不知不覺中丁寧除了和路銘打嘴仗一起玩遊戲之外,竟是都和楚昭鬧着玩去了。
其實,對於路銘的醋意,丁寧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察覺的,沒辦法,路銘那傢伙根本就不掩飾自己的情緒啊,這幾天都懶得理自己了,偶爾擡頭看自己一眼都有一種受到聖上翻牌的感恩涕零。
此刻,見到路銘笑眯眯地朝着自己走過來,丁寧渾身上下每塊骨頭都在叫囂着要死啦要死啦,可是他還不能轉身逃跑,只能逼自己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殊不知他那肌肉僵硬的笑容看在路銘眼裡簡直比哭還要難看。
“你的臉怎麼了?肌肉拉傷啦?”路銘好奇地伸出手扯了下丁寧的臉,末了,還搓了搓丁寧的麪皮。
丁寧的臉上立刻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一塊,路銘騰地收回手,歉意地看着丁寧道歉道:“我手勁用大了,不是故意的。”
丁寧疼得齜牙咧嘴,可是被路銘那圓溜溜的眼珠盯着,倒是生出一種自己欺負了對方的錯覺,只好揮了揮手錶示自己並不在意,“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啊?”
丁寧其實就是隨口一問,可是路銘卻表情慎重地點了點頭,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楚昭,然後扯着他走到了前頭,丁寧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落後幾步的三人,心裡頓時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你是不是知道我和小昭在談戀愛啊?”雖然路銘的表情有些彆扭,臉色微紅似乎是在害羞,可是他的語氣實在太過坦蕩磊落,好像就是隨口問一句你吃過飯了嗎?
可是丁寧看着他的眼睛,卻有些想哭,他抽了抽鼻子,突然伸出手在路銘臉上捏了一下,故作隨意地說道:“早就看出來你們在談戀愛啦!還因爲楚昭老是用那種涼颼颼的眼神看着我,我爲了小命着想都不敢膩着你玩了,就可勁和楚昭鬧騰。”
“恩?”路銘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你故意撩擺小昭啊?”
丁寧點點頭,眼尖地瞥見後頭有個男人大大咧咧地撞了過來,立刻拉着丁寧避了兩步。
“帥小哥,來我們店裡吃飯呀,正宗的西湖醋魚咧。”路銘剛站穩,對上一張熱情洋溢的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他下意識地露出一個笑容,大娘被這青春陽光的笑容閃了眼,語氣更熱切了:“小哥來店裡吃飯呀?”
路銘擡頭看了一眼頭上的招牌,魚滿宴,搖搖頭,“謝謝大娘,我們現在不吃飯。”
大娘可惜地嘆了一聲,還不死心:“我們店裡正宗的西湖醋魚,剛剛打撈上來的魚,還活蹦亂跳的,鮮着呢,小哥嚐嚐啊?”
“不了,不了,我們先去逛逛啊。”小街上摩肩接踵處處都是出來遊玩的旅客,丁寧回頭找了一會兒,好不容易瞥見那邊舉着糖葫蘆吃得一臉盪漾的三個人,立刻拉着路銘鑽過人羣,朝着他們那邊走去,一走到跟前,手裡就被塞了一根糖葫蘆,丁寧剛想說謝謝,就發現身邊的路銘不知何時被楚昭拉了過去,對方還甩給自己一個警告的小眼神。
丁寧心裡頓時就跟打翻的調料瓶似的,五味雜陳,真是恨不得將手裡的糖葫蘆砸到楚昭的那張臉上,可是再一看路銘已經沒出息的舉着糖葫蘆開始吃了,而楚靜寧也用頗有深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丁寧立刻識相地舉着糖葫蘆找趙權去了,馬蛋,除了趙權和其他人都沒法正常玩耍了。
街上的遊人太多,這就導致楚靜寧一行人必須步伐高度統一,纔不會被來往的人流衝散,時間久了,大家都有些不耐煩起來,正好湖面上有不少蓬蓬船搖過,楚靜寧當機立斷拉着幾個人往湖邊走去。湖堤旁楊柳依依,三兩個老人家坐着搖椅,家長裡短。
楚靜寧打開手機的小電筒,照着地面,從小扶梯上走下去,身後楚昭拉着路銘,丁寧和趙權則是並肩而立,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着什麼。
湖邊停着不少蓬蓬船,船頭的紅燈籠在風中一閃一閃,離得最近的一艘船上船家正俯身從船艙裡出來,手裡那些網兜一樣的東西。他站在船頭,把手裡的網兜慢悠悠地放下去,一站起身,就見岸邊站着一溜五個娃子,一個個長得水靈靈的,正好奇地瞅着自己。
“娃子,要不要坐船咧?”船家朝着楚靜寧招了招手,眼角的皺紋在燈光的映襯下透着溫情的味道,好像是等着孫兒歸家的老爺爺。
楚靜寧上前一步,笑得溫柔又乖巧,“爺爺,這船要坐多久?我們都還沒吃飯呢。”
路銘也嚥下嘴裡的山楂,心癢地問道:“爺爺,你剛剛是在下網抓魚嗎?船上可以吃魚嗎?”
船家樂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可以吃魚啊,剛打上來的魚,下鍋子用酒燒,可香咧。”
剛打上來的魚,還是用酒燒的,幾個吃貨的眼睛頓時就亮了,楚靜寧更是率先走上了船頭,“爺爺,我們遊湖一趟多少錢呀?還要吃魚?”
“遊湖一個人八十,吃魚給一百就好咯,都沒吃晚飯吧,爺爺多打點魚,讓你們吃個飽。”這女娃子生得好,性格也好,一口一個爺爺喊得船家心裡特別舒坦,就意思意思收了一鍋的魚錢,其實就這麼五個大人,還都是空腹的,怎麼也得兩三鍋魚才能吃飽。
楚靜寧心裡也有數,進了船艙裡頭,就讓楚昭把錢包給自己,從裡頭數了六張一百的鈔票出來,交代楚昭下牀的時候再給。蓬蓬船別看在湖面上小小的一艘,內裡的面積卻不小。兩張可以容一個人睡覺的單人牀靠着船壁,上頭鋪着青花色的棉布,兩張牀之間支着一張方桌,坐在牀邊正好的高度。船家又拿了一個矮凳進來,趙權就接了過去,坐在正對着船門的位置。
“趙權這是坐在大家長的位置啊。”丁寧坐在楚靜寧旁邊,笑眯眯地打趣道。
趙權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丁寧兩眼,然後竟然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我覺得這個位置非常適合我。”
丁寧的表情凝滯了那麼一分鐘,爲什麼他好像從趙權的話裡聽出了深深的得意意味。
還不待丁寧想明白內心那股複雜的味道,就感覺到身體晃了一下,隨即耳旁響起船家響亮的吆喝聲:“開船了,娃子們坐穩咯。”
蓬蓬船晃悠悠的在湖面上駛過,湖面的水波盪漾開去,楚靜寧挑起窗簾,看着湖面上的點點微光,突然就想起了一句詩——江楓漁火對愁眠,只是他們這羣人沒有愁,只有愜意和舒適罷了。
“哎呦喂,”丁寧突然叫喚了一聲,拉了下楚靜寧的胳膊,讓她看向不遠處的一艘船,“姐姐,那船上是不是有美女在對我唱情歌啊?”
楚靜寧像是一愣,隨即竟然真的聽到不遠處傳來殷殷切切的歌聲,似乎是粵語歌,歌聲的調調都是挺像情歌的,就是不知道具體是哪個意思。楚昭和路銘坐在另一邊,看不見這邊窗口外頭的情景,只覺得心癢癢的,但是他們也不敢擅自過來,怕會影響到船隻的平穩行駛,只能探長了脖子期望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不過那小小的窗口被楚靜寧和丁寧遮得嚴嚴實實的,註定他們什麼都看不到了。
“姐,她們好像不是在看我來着,要不怎麼我揮手了都沒反應。”丁寧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本來以爲有美女在撩擺自己呢,感情還是自作多情了一場啊。
楚靜寧頓時有些無語,卻安慰道:“你不是帶了相機呢,這景色多美啊,趕緊拍點照片留念。”
丁寧一拍腦袋,對啊,他怎麼把相機忘記了,於是趕緊打開自己的揹包,把相機掏出來掏鼓了幾下,對着窗外就是咔嚓咔嚓幾連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