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籤不好求,這是求籤的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要不怎麼那麼多人在求籤之前都會默唸菩薩保佑呢,還不就是能抽中上上籤。然而,讓人訝異的是,楚昭這邊四個人竟然全部都抽中了上上籤,饒是小和尚淡定非常,解到趙權的籤時,也難掩訝異,隨即若有所思地看了旁邊的路銘兩眼。
“怎麼樣?籤文何解?”見小和尚不說話,丁寧有些急了,他們三個抽中的都是上上籤,沒道理趙權抽不中吧。趙權雖然沒說話,然而眼神裡也泄露出幾分緊張。
小和尚沒理會丁寧的話,看了趙權一眼,張嘴說道:“上上籤,命中機緣奇佳,得遇貴人,諸事順心,無憂。”
趙權聞言提起的心緩緩放下,雖然一支籤不能代表什麼,但是他也不希望自己抽中一支下下籤,現在和楚昭他們一樣都是抽中上上籤,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旁邊解籤的人就沒他們這麼好的運氣了,上上籤難得一見,大多是上千和下籤。其實來寺廟裡求籤都是求一個心安,真的求不到上上籤未必就會生活不順。但是人這種東西最怕的就是比較,見楚昭一夥四個男孩都抽中了上上籤,而且那解詞聽着就是大富大貴的命,其他人心裡就有些不舒坦,有個男人甚至心懷否側地說道:“不會是小和尚解錯簽了吧,怎麼會那麼好的運氣,全部抽中上上籤。”
丁寧一聽這話就火了,上前一步瞪着說話的男人:“佛家寶地,說話要注意點。你這種心思不純真的人,難怪抽不到上上籤,看你這面相就知道了。”
男人被丁寧冷嘲熱諷了一番,火氣上頭,擼起袖子就準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教訓,丁寧見狀也挽起了自己的袖子,不過那架勢跟對方相比就跟小孩子玩過家家似得,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周圍不少圍觀的人竊竊私語,不少人都覺得男人的做法欠妥當,卻沒有人上前勸說一句,就這麼冷眼看着男人朝丁寧走去。
“誰怕誰啊,以爲長着一身膘就厲害了不成!”丁寧嘴裡罵道,剛要上前,卻被人扯住了胳膊,他回頭一看,楚昭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向小和尚那邊。丁寧往那邊一看,頓時愣住了,不知何時小和尚竟然從桌子後面出來了,穿着僧袍,眉眼稚氣未脫,卻又有着超脫年齡的沉穩,他走到丁寧面前,淡淡地看了丁寧一眼,然後就這麼擋在了丁寧面前,丁寧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小和尚,表情有些糾結,就聽到他徐徐開口道:“施主戾氣太重,若是要在這裡動手,我就要去請幾位師兄出來了。”
小和尚的語調平穩淡定,聲音卻溫潤如玉,十分好聽。男人的表情一滯,心裡已經有些後悔自己太過沖動,表面上卻佯裝鎮定:“我只是教訓幾個臭小子,小和尚也管這些俗事嗎?”
這話說的委實有些衝了,到底還在人家的寺廟裡,卻看不起寺廟裡的小和尚這是什麼道理,這下子圍觀的人總算有人看不過眼出聲譴責了:“這位大哥,你這脾氣也太沖了,怎麼和小師父講話的?”
男人眉頭一豎,剛想噴回去,卻發現開口說話的男人長得人高馬大的,看那健壯的肌肉,絕對不是好對付的,頓時就把話咽回了肚子裡,不過仍舊惡狠狠地瞪着丁寧幾個。
丁寧站在小和尚後面,要不是楚昭拉着他,他早就衝上去幹架了,被男人瞪了幾眼,絲毫不怯弱地瞪了回去。小和尚卻突然轉過頭來,丁寧被唬了一跳,拍着胸口說道:“哎呀媽呀嚇死我了。”
路銘一聽到他那一口渣味,就笑噴了,被楚昭看了一眼才收斂了笑意,趙權則是痛苦扶額,第一次後悔把東北話交給了丁寧這個傻逼。
“我送給你們出去。”小和尚的表情淡定得很,一定也不見嚇到人的心虛,說完話不管楚昭他們什麼反應,自己就率先朝着門口走去了。
楚昭看了一眼面容兇惡的男人,一手拉着路銘,一手拉着丁寧跟上了小和尚的步子,趙權走在最後面,經過男人身旁的時候,挺了挺胸膛,那高出男人一個頭的身高讓男人心頭一跳,直到楚昭幾人都從禪房出去,男人才呸了一聲,手裡緊緊捏着自己的竹籤也出去了。
老和尚面容慈祥,笑眯眯地看着這場鬧劇結束,繼續給人解籤。
寺廟門口有一口水井,小和尚送四人走到水井旁就停下了腳步,他的視線落在路銘的身上,眼睛裡閃過一抹光芒,那光芒轉瞬即逝,卻正好被楚昭看在眼裡。就好像自己的珍寶被人惦記了,楚昭心頭有些不痛快,側過身子把路銘擋在了身後。
小和尚察覺到他的動作,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不同,他蹙眉看了楚昭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後卻又什麼都沒事,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路銘一眼,轉身回去了。
“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小和尚對路銘居心不軌啊?”丁寧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和尚離去,他剛剛沒看錯吧,小和尚
絕對是在瞪楚昭啊。
楚昭本來心裡還挺不痛快的,聽了這話竟然有些想笑,他瞥了丁寧一眼,拉着路銘下山去了。
兩人走在前頭,丁寧和趙權走在後頭,路銘回想了一下小和尚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楚昭抿着脣似乎不大開心,這讓路銘也有些不開心。他想了想,指着一條小山路對楚昭說道:“小昭,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楚昭抓頭看去,見到那山路還是泥路,兩側的野草也長得有點高,就不想同意。路銘卻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拉着他就走上了那條山路。
“小昭他們去那邊幹嗎?”丁寧在後頭看到,當即就準備跟過去看看。
趙權伸手抓住他:“沒看出來小昭剛剛情緒不對嗎,現在人家小情侶過去解決問題,你跟過去礙什麼事!”他難得說這麼長一句話,偏偏還讓丁寧無話可說,後者只好放棄了自己尾隨的念頭,兩個人就站在一棵樹下等楚昭和路銘回來。
小山路上,路銘停下腳步,楚昭跟着也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他,剛想開口說話,就被人結結實實地親了上來,對方還特別不老實地舔了他一下,這要是還能無動於衷,楚昭就不是人了,當機奪回主動權,捧着路銘的臉熱烈地迴應起來。
兩人吻了一會兒才分開,身前是蜿蜒的山路,身邊綠林森森,寂靜得能聽見風吹過的聲音,加上太陽落山在山頭灑下的餘暉,宛若一條展開的雲紗,美不勝收。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的笑起來。
“我其實是有點不高興的,但是想起你的解籤文:富貴閒人,大吉大利,凡事得心應手,左右逢源。突然就覺得小和尚大概是因爲這個對你多看了兩眼。”楚昭開口解釋道。
路銘聞言一陣啞然,隨即問道:“小昭,你還記得自己的解籤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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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大概是有貴人相助吧......”左右是那個意思,具體的他記不清楚,反正寓意差不多知道就得了。
路銘搖頭,果然是記不清楚自己的啊,不過他一點也不想嫌棄楚昭的不以爲意,反而心裡卻暖暖的,再也沒有什麼比戀人的在意更能讓人感到開心的了。
丁寧和趙權沒等多久,就見到楚昭和路銘從小山路回來了,兩人的面色都很紅潤,脣色也很紅潤,總之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趙權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丁寧卻朝着兩人擠眉弄眼,總之是變着法的打趣兩人就是了。
上山的路難走,下山的路照樣難走,不過他們四個的體力都不錯,一路有說有笑地下山,倒是沒怎麼覺得疲憊,不過天色卻漸漸暗下去了。楚昭看了一眼時間,估摸着楚靜寧這會兒肯定接到鍾臣南了,就有些想打電話過去。丁寧卻讓他不要打:“姐夫現在剛過來,肯定是想和姐姐單獨待在一塊兒了,我們打電話過去不是自找沒趣嗎。”
他這話說得真的好有道理,楚昭表示自己沒法反駁,只能哼了一聲:“你的姐夫叫得還真順啊。”
丁寧笑眯眯地回道:“你也覺得我叫得順吧,這說明我和姐有緣分啊,要不怎麼會這麼親近。”
那一臉驕傲的表情,真的是讓楚昭有一肚子的吐槽想要說,不過他也知道丁寧這個人沒臉沒皮,尤其是在這種問題上,他是傻了纔會和丁寧爭論。有那個美國時間,還不如和路銘討論晚上去哪裡吃飯。既然不打電話給楚靜寧了,那麼他們就要自己解決晚飯,說不定是順帶解決宵夜。因爲他們現在還在山腳,距離他們回到可以吃飯的地方,還需要打車坐一程路。
幾人吃了晚飯之後,就散步回了客棧,楚昭做的第一件事就去敲楚靜寧的房門,丁寧呢則是拉着趙權回了自己房間,別看他叫姐夫叫得可順了,實際上他還沒做好見姐夫的準備呢。
敲了一會兒門,都沒見到有人來開門,楚昭扭頭問路銘:“姐姐不會是和姐夫出去了吧?”
路銘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才九點,也不算遲,出去了也挺正常的。”
“他坐完飛機就不累嗎?”楚昭小聲嘟囔了一句,擡頭見路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就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回房間洗澡吧,我給姐姐發簡訊。”
路銘點頭:“如果姐姐在外面的話,讓她給我買點水果,什麼都可以。”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有石榴的話,要給我買石榴。”
昨天趙權買的那幾個石榴,汁多甘甜,當晚就吃完了,路銘一個人整整吃了三個。不過石榴這東西性溫,吃多了也不上火,楚昭也不想管着他,就答應了下來。
回房間以後路銘拿了衣服去洗澡,楚昭躺在貴妃椅上給楚靜寧發簡訊,窗戶開着,風從湖面上吹過來,似乎帶了一點漁火的氣息,他往外看去,湖面上飄蕩着幾艘蓬蓬船,船頭掛着的燈籠在風中搖搖晃晃,彷彿隨時會被吹滅一般。
楚昭雙手交疊枕在腦後,彷彿又回到了那晚在船上的時候,小船盪盪悠悠,船艙裡飄蕩着米酒燒魚的香味,突然就覺得有些餓了。
而此刻,接到簡訊的楚靜寧正和鍾臣南面對面坐在船艙裡,對着一鍋米酒燒魚大快朵頤,沒吃晚飯就折騰了一通,兩個人都餓了,洗完澡後就帶出來吃飯。楚靜寧看到蓬蓬船,就想起了那天吃過的米酒燒魚,當即就帶着鍾臣南去了湖邊。大概是有緣吧,又見到了那個老船家,老船家也記得楚靜寧,這麼水靈又乖巧的女孩子不多見了,等楚靜寧說是帶着未婚夫過來吃米酒燒魚的,老船家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他剛剛收了一網,正好有兩條大魚,當即就殺魚,切姜切蒜,又拿出了自己家釀酒的米酒,做了一鍋米酒燒魚送進船艙去。
楚靜寧看完楚昭的簡訊,還沒回復,又收到了第二條,看完內容後,當即就笑了出來,鍾臣南問她笑什麼,她就直接把手機遞過去給他看。
“路銘讓你給他買點水果,最好是汁多甘甜的石榴。”鍾臣南看着楚靜寧,溫柔地問道:“石榴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你笑成這個樣子。”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就是路銘昨晚吃了三個大石榴。”楚靜寧笑着說道,夾了筷子魚肉放進鍾臣南的碗裡。
鍾臣南禮尚往來,也夾了一筷子魚肚子上的肉放在他碗裡,沒辦法,這個鍋裡要麼是魚肉,要麼是生薑蔥段辣椒,他總不能夾那些東西給楚靜寧吃。
楚靜寧給楚昭回了條簡訊,之後就把手機放在一旁沒有再拿起來,兩個人一邊吃魚,一邊想到哪裡聊到哪裡,頭頂小小的一盞燈散發着暖橘色的光芒,小小的船艙裡有的是淡淡的溫情,還有戀人之間小別之後的依戀。
下船之後,楚靜寧沒有忘記路銘惦記的石榴,不過他們下船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了,幾乎是最後一艘靠岸的蓬蓬船,街上的小商販們也早就收攤回家,路上的遊人三三兩兩做伴,商店都還開着,卻大多是那些手工藝商品,小吃一條街上依舊熱鬧不已,不過這些地方卻都沒有路銘點名要的石榴。別說石榴,就是其他水果也沒有見到。
楚靜寧找了一圈後,不得不停下腳步:“看來,我要辜負路銘的等待了。”
鍾臣南輕笑了一聲,“那倒未必。”說着他拉起訝異的楚靜寧朝着前方的一棵大樹走去,走到跟前,楚靜寧才發現樹下竟然有人買水果,由於這棵樹枝繁葉茂,路燈也照不下來,倒是形成了人視線的盲區,也不知道對方怎麼會選擇擺在這個地方。
鍾臣南已經蹲下去挑選水果了,左邊的筐裡裝的是棗子,一個個挺大的,就是看着有些青,右邊的筐裡裝的最常見的蘋果。楚靜寧也跟着蹲下來,看向老闆問道:“現在的棗子甜嗎?”
老闆撓撓腦袋:“還成,現在時節有點早,不會特別甜,酸甜的,比較爽口。”
這說的倒是大實話,棗子一般是十月進入成熟期,十一月上市,而且是北方的水果,現在在古鎮見到,倒是真的有些少見。
“買一些棗子,買一些蘋果回去吧。”鍾臣南扭頭問楚靜寧,楚靜寧點點頭,老闆聞言遞了兩個袋子過來,最後的結果就是買了一袋子冬棗買了一袋子蘋果,拎在手上的重量不輕,一點也不是剛開始說的買一些。對此鍾臣南的解釋是,客棧裡可有四個人等着呢,不多買一些不夠分。
話雖如此,不過回到客棧之後,路銘見買回來的水果裡沒有石榴,顯然有點興致缺缺。由於鍾臣南也來了,現在和楚靜寧住在一個房間,他們的房間就不大方便進去了,大家都是聚集在楚昭和路銘的房間裡。楚昭下樓跟老闆娘借了兩個碗,洗了一碗冬棗,切了一碗蘋果,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路銘瞥了一眼,勉爲其難地拿了一顆冬棗吃,發現好像還挺甜的,就不再嫌棄這冬棗長得醜了
人太多,房間裡也沒那麼多凳子,何況時間也不早了,楚靜寧就是帶着鍾臣南露了面就回自己房間了。等人走後,丁寧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路銘對面,把裝冬棗的碗挪到了自己面前,路銘瞪了他一眼,他又默默把碗往路銘面前挪了挪,收回手的時候一下子在手裡抓了一把,分了一半給趙權。
“我上回見姐夫的時候,覺得姐夫很溫文爾雅啊,怎麼今天氣場這麼強大?”
楚昭嗤笑了一聲,朝丁寧翻了個白眼:“你剛剛怎麼不叫姐夫,現在人走了就有膽子亂叫了是吧。”
丁寧無所謂地笑笑,一本正經地開始胡說八道:“姐夫雖然氣場強大,但是剛剛也對我們笑了啊,這樣看來對我們印象還是不錯的。”
趙權咳了一聲:“不好意思,姐夫剛剛是對我笑的。”
楚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搖頭笑起來,爲什麼這句姐夫從趙權嘴裡說出來更彆扭了。四個人圍着桌子吃完了水果,然後各自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