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楚慈與蕭塵揚爲尋探失蹤官銀,一路做戲以探真相,如今身份暴露,同順鏢局之人揮刀欲圍攻,劍拔弩張形勢嚴峻。原爲避免暴露行蹤遭人懷疑,以及識錯連累,則令霍簡一行人隱於遠處,雖發信號卻一時趕不過來援助,二人需應戰等救兵。
楚慈與蕭塵揚,既揮鞭人及奴隸,二人此時被衆人圍困中央,殺氣圍繞。楚慈一手攥着皮鞭一手緊緊拽着蕭塵揚的胳膊,而蕭塵揚從袖中抽出軟劍,舉劍防備。
領頭人手一揮一聲令下,彪猛大漢從四面揮刀砍來,蕭塵揚與楚慈同時腳踏地面,沖天躍起朝外突圍。衆人見此亦施展輕功凌空而起,揮刀相向。蕭塵揚提氣揮劍化解,劍術精巧極速毫無章法,並凌厲狠絕,化去了包圍而來的厲氣,可同順鏢局非浪得虛名,攻擊鋪天蓋地,把欲凌空而逃的兩人生生打了下來,兵器相接之聲不斷,急如驟雨瘮人耳,刀光劍影灼人眼。
對方人多勢衆,一人落,二人出,蕭塵揚護着楚慈行動受了限制,動作略嫌笨拙,應敵稍顯吃力。
楚慈幾次欲騰空突圍卻總是被刀劍給打了下來,不僅沒逃走,還害的一直以身護他的蕭塵揚身上捱了幾刀,鮮血直流,援軍遲遲又不來楚慈更是驚恐失措,卻不敢支吾半句,以免使蕭塵揚分了神。
正暗道這霍簡怎還未來,便有官兵從四面抄來,頓時一片混戰,廝殺鼎沸,兵器交錯聲湊響。
蕭塵揚運氣向四周一掃,衆人被劍氣彈開,蕭塵揚用力推了楚慈一把,吼道“你快躲一邊去。”
楚慈隨即反應,點地而起,騰空飛躍。一人見狀甩劍射去,蕭塵揚軟劍一揮那把劍與半空中截爲兩半哐當落地,楚慈驚恐失神墜地,另幾人見此提刀砍來,蕭塵揚揮劍阻擋身後卻有了破綻,頓時後方人砍得皮開肉綻。
蕭塵揚憤怒,運氣狂掃,軟劍猶如靈蛇一般,急而狠,一劍封喉,衆人倒斃。
楚慈暗恨自己無能害了人,又見蕭塵揚受重傷,血肉模糊,皮肉外翻只覺胸口沉悶,頭重眼茫,混沌中只聽蕭塵揚道,“你還不快走。”
楚慈甩頭咬咬牙,又蹬地躍起,可纔到一半腦中嗡嗡作響無法集中精神,竟從半空中摔了下來,未極地便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懷抱中,緩緩睜眼,盈眸映入眼,清透明亮卻透着憂慮擔心。
楚慈此時只覺全身軟而無力,眼皮耷拉厚重,腦中如撕裂般疼痛,身上有兩股氣在亂竄,一冷一熱,似要在她體內一爭高下,冷熱交鬥使着五臟六腑欲似要爆裂般。
楚慈持着最後清明欲掙扎站起,不想又成了拖油瓶,可腰上卻被緊緊扣住發不出力,低沉渾厚之聲耳邊道,“放心吧,一切都交給我了。”
“對不起。”楚慈抱歉微弱,無力蒼白,說罷便暈了過去,世事被隔於身外
鳥雀鳴啼,悅聲入耳。
楚慈睜眼醒來,窗外豔陽高照,不知何時。從牀上爬起只覺神清氣爽,一片清明,咕嚕咕嚕聲從腹中傳來,楚慈甚覺飢餓難耐,正欲出門尋食,一熟悉身影推門而來。
“葉姨!”楚慈驚道。
葉鳳娘端着一碗白米粥從門外跨入,見到楚慈不甚驚訝,“你真這時候給醒了。”
楚慈不明何意,葉鳳娘解釋道,“你又暈了三天。”
楚慈驚愣,回想當夜自個正欲逃走,卻見蕭塵揚身受重傷頓時覺頭腦撕裂氣息紊亂,無法集中精神而從空中掉下,然後暈倒在蕭塵揚懷中便不知身後事,莫非自個毒發了?可爲何又如從前般暈了三天,而且醒後也如那時一般亦如脫胎換骨?
再見葉姨,同樣的人同樣的動作同樣的症狀,她甚有穿越重來之感,可目前她更關心的乃另一事。
楚慈焦急問道,“蕭塵揚的傷勢如何?嚴不嚴重?”
葉鳳娘把碗塞入楚慈手中,擡眼緩緩道,“你莫擔心,他只是些皮外傷不礙事,只是你怎麼一暈便是三天,脈象平和如常,可就是昏迷不醒。”
如此異狀也乃當初蕭塵揚決定監視楚慈一舉一動的原因之一。
楚慈聽此才安下心來,對於葉鳳孃的問題自個也莫名得很,“我也不知爲何,只覺腦子突然劇痛,全身無力然後便不省人事,平日也未覺得有何異樣。”
“一直如此?”
“只乃兩次,兩次都被蕭塵揚給碰上了。”
“這倒是巧了。”葉鳳娘嘆道,“那些事日後再說,先把這碗粥給喝了,好在不是暈他十天半個月,否則非活活餓死不可。”
楚慈連連點頭,端起碗喝起粥來,因幾日未進食,爲顧及腸胃只得先食清淡流質物。
“葉姨,你是什麼時候到這的?”楚慈邊喝着粥邊問道。
“我前日便到了,老爺被送至神殿,我便一路跟了過來,誰知一到這便看到你倆一傷一暈。”葉鳳娘佯怒嗔道。
楚慈笑着諂媚道,“葉姨您辛苦了,過兩日我帶你逛京城你想買啥就買啥,我全包了。”
葉鳳娘颳着楚慈的鼻子笑道,“你這孩子就是會處事。”
楚慈眨眼笑道,“葉姨對楚慈這般好,楚慈怎可不使命討好,省得你今後嫌我不乖巧不理會我了。”
葉鳳娘臉色漸漸暗了下來,撫摸着楚慈的頭,嘆道,“真是難爲你了,一個姑娘家竟混進這漩渦裡來了。”
楚慈知其深意,放下空碗道“老天既然這麼安排自有它的道理,誰能斷定這些事就不是好事呢。”
房門未閉,楚慈蜷指輕叩門板,屋內人應予。
蕭塵揚擡眼見來人,放下手中的筆,一臉關心道,“感覺如何?”
“我沒什麼事了,你的傷沒事吧?”楚慈問道。
蕭塵揚此時看起來面色如常,不見有何異狀,只是不知衣下傷口如何,那夜瞠目駭人的傷口楚慈依然深記於心。
“皮外傷不礙事。”蕭塵揚擺手道。
蕭塵揚從桌後繞過,爲楚慈把脈,劍眉蹙起,神似凝重。
“如何?”楚慈焦急道。
“亦如平常,那晚紊亂脈象未有出現。”蕭塵揚搖頭道。那晚楚慈脈象雜亂怪異,從未所聞,但因形勢危機不能深探,等身外平息,楚慈的脈象也恢復正常,不能斷定此爲何症,如此甚爲棘手,不能對症下藥。
蕭塵揚未曾見到如此奇特之事。
蕭塵揚又道,“你暈眩三天在前,黑衣人灌藥在後,如此說來,你身體的症狀與那□□並無關聯。”
“可我以前也沒這毛病啊。”楚慈道,忽然想到莫不是她的身體和這裡的磁場不合,無法容納而至?不是這麼倒黴吧!
楚慈頓時一臉愁苦,真若如此,她這毛病可是治不好了,只能保佑別再增添其他症狀。
“你想到何事?”
“啊?沒,沒有。”楚慈乾笑,關於她穿越之事還是閉口爲好。
蕭塵揚一臉探究,直勾勾的盯着。
楚慈撇開眼道,“那些人都捉拿歸案了嗎?”
蕭塵揚頓了頓,道“那些人全部擒住。”
楚慈大喜,又問道,“那他們交代是如何竊取了沒?”
“被擒住的時候他們全咬毒自盡了。”蕭塵揚接着道。
……
咋不一氣說完吶。
這些人也真夠狠,寧可喪了性命也不願爲囚。
“那些人可乃燕國之人?”
楚慈身處之地爲昭國,燕國乃鄰國,與昭國奇虎相當。燕國人彪悍勇猛,對昭國虎視眈眈,如今更是兵臨城下,劍拔弩張,兩軍交戰迫在眉睫。
“十有八九卻毫無證據,而那同順鏢局也一夜間俱滅化爲灰燼,如今線索全斷。”蕭塵揚搖頭道。
楚慈驚訝,做得這般利落無痕,可知並非僅此,更有暗線佈於各地。以爲可藉此順藤摸瓜,未曾想這些人竟這般狠絕,如今線索一斷對方有了提防再尋起來便是難上加難,這一仗並非完勝。
“這些事你便不用操心了,你這次立下大功必會加官進爵,如此一來你更是得謹慎,如若身份暴露便是殺頭之罪。”蕭塵揚沉聲道。
“啊?”楚慈失聲驚道,她戰中暈倒非但不幫忙還成了累贅,這樣也給她升官?最重要的是,她當個守門官雖是無聊,但卻遠離是非之地,真要混進官場,裡邊的人個個都跟魷魚似的滑得要命,心懷不軌,她若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這該如何是好?
“你莫用擔心其他,有我在必會爲你撐着,只是今後身邊眼睛多了,小心莫要泄露了身份即可。”蕭塵揚安撫道。
那雖黑但也不至於胡亂吃人,自個低調些應該也好混過,再說了自己不是有個後臺麼,雖然這後臺有時候不太可靠。
楚慈豪氣萬丈的拍打着蕭塵揚的肩膀道,“那今後就仰仗你了!”
“咳,咳——”蕭塵揚手握於脣邊乾咳。
“也,你怎麼了?”楚慈發現異樣,這孩子怎麼今兒這麼脆弱,又突然想起昨日的傷,頓時想砍掉自己的手。
蕭塵揚擺手,“沒事。”
楚慈正想繼續詢問,一道洪亮之聲從院中傳來。
“楚兄弟——”
楚慈奔了出去,一看竟是霍簡。
“霍大哥,你怎麼來了?”楚慈驚喜道。
“看你這活蹦亂跳的,傷都好實在了?”霍簡上下打量關心道。
“傷?”楚慈正疑惑,屋內便傳來蕭塵揚的假咳聲,楚慈會意,“傷已沒大礙,勞您惦記了。”
“這些日子一直忙傷員安撫的事,你傷勢頗重卻一直沒空探你,今兒才趕了過來,莫要怪哥哥啊。”霍簡一臉愧疚道。
“哪能啊,你來看我我就樂歪了,其他兄弟現在如何?”楚慈問道,那些人功夫甚高尤爲兇狠,我方佔必吃了不少虧。
霍簡搖頭嘆道,“死傷慘重,對方實在厲害,非我等能招架,若非大神官的救兵及時趕到,估計得全軍覆滅,這真多虧了你。”
“我?”楚慈望向屋裡,一切明瞭,又道,“您別乾站着,進屋坐會兒。”
“不了不了,我這正忙着給死掉的弟兄身後事,見你沒事便好,只不知蕭公子傷勢如何?當時他可是傷得不輕,爲了護你被人砍得跟個血人似的。”
楚慈楞然,這一切她竟完全不知曉,剛纔她那一擊……
此時蕭塵揚從屋裡走了出來,道“我已沒事,勞您費心了。”
霍簡見此一臉不可思議,眼底凌厲一閃而逝,嘆道,“蕭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劍揮如急雨,內力深厚如山!”
蕭塵揚笑笑拱手道,“霍兄的刀更是使得凌厲,亦如劈山裂地,若非霍兄蕭某這條命已喪於那。”
“哪裡哪裡。”霍簡推搪道。陽光下,楚慈一瞬間忽覺霍簡雙眸深邃如海,睿智深藏與面上耿直模樣不符,可一閃又如平常般無他色。楚慈搖頭暗歎自個混在這暗黑時間久了,看誰都似有隱情,略爲明白那蕭塵揚爲何總這般小心翼翼的防着她了。
“既然你們沒事我便放心了,我這還有些事先走了。”霍簡拱手告辭。
“那您忙去吧,有空常來玩哈!”
霍簡笑着點頭,突然想起一事,轉身道,“大神官派人讓我給你傳話,你傷勢若好些便去他那報到。”
“啊?你可知是何事嗎?”
“因你的妙計破了此案,斷了賊人野心立了大功,就連皇上都有所耳聞,估摸是封賞吧。”霍簡推測道。
“多謝霍大哥提醒。”
“那我就先告辭了。”霍簡握拳,轉身離去,行動敏捷,步伐穩健頗爲氣勢。
“人早沒影了,你再看也看不出個人來的。”蕭塵揚耳邊嘲諷道。
楚慈白眼,“你管我。”
蕭塵揚眯眼斜視,“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我勸你趁早消了這念頭,省得今後傷心,他這類型的都喜歡些溫柔賢惠的,你壓根搭不上邊。”
楚慈瞪眼,“你這張嘴灌毒啦?就沒聽你說過一句好聽的話。”
“甜嘴巧舌劍藏腹,毒牙利嘴蜜存心,你若只看表面,今後有你哭的。”蕭塵揚冷哼道,轉身回屋。
楚慈品其中味,半響,低低喚道,“蕭塵揚。”
“嗯?”已跨入門的蕭塵揚後仰着身從門裡探了出來。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