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冷風蕭索吹過大樹發出梭梭的聲音,悽悽零零,崖深光難透入,一片灰濛濛。
只見兩道身影,確切說乃兩個擁抱交纏的身影立於黑暗山風中,深情幽怨,久久不散如同一幅癡男怨女生死相離的悽美慘畫。
“抱得差不多就行了,你還上癮了。”唯美一幕被這十分不美妙的話語打破。
纏抱之人這才緩緩鬆開手,悠悠擡起頭來,雙眸盈盈閃亮,嘴脣顫抖微啓,“我們還活着?”
另一人半天才哼道,“甭演戲了,現在可沒觀衆。”
“我哪演戲了,我這是真情表露怕得要死。”爲了證明還伸出顫抖的手擺活着。
“你有飛天的本事,一切又是策劃好的你怕甚呀?”
這兩人便乃蕭塵揚與楚慈,這跳崖乃自導自演。話說這名冊在手必遭來覬覦,買奴、探獄如此平順無不是叵測之人爲得名冊而給的方面,否則斷不會這般簡單了事。如今我爲明人爲暗防不勝防處於劣勢,沒到京城便會是身首異處,因此便出此下策,詐死以求得暫時安全。
“我這本事不是自個練就的是別人給裝上的,也不知道是否有質量保障,要跟我家電腦似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半空中失靈了,咱連找個人修的命都沒了,再說了,我還第一次抱着個人一起飛,誰知道會不會不堪重負從半空中給掉下來。”楚慈心有餘悸道,她極少用這飛天能力就是怕突然失靈突然把她給摔下來,瘸了殘了她如今找誰投訴索賠去?
蕭塵揚聽得不明不白,也無心多問,只眯眼笑道“你現在活得好好還怕甚?我看你是想佔我便宜,象我這麼玉樹臨風……”
“哎呀,大夏天的怎麼聽見貓叫春吶?”楚慈裝模作樣的東張西望。
蕭塵揚背手大搖大擺踱步,搖頭晃腦道,“果然是有什麼心聽見什麼聲吶——”
“嘿!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了!”尖脆之聲劃過,驚起鳥兒一片。
二人摸索向前走到一片平坦空地上,這空地有半個操場大小,青草蓆地月色明亮。
蕭塵揚環視四周一圈,見無異樣便道,“今晚就在這紮下吧,睡個踏實覺明日繼續趕路。”
楚慈聞言便把身上的包裹給卸了下來,又從鼓囊囊的揹包裡掏出被扎得結結實實的毯子撲在地上,一臉得意道,“我這寶貝終於開始發揮它的價值了,你可別眼紅嫉妒,誰讓你自個不打算還阻止我,這會讓你悔死。”
蕭塵揚頭甩一邊嗤之以鼻,斜躺一旁眯着眼道,“你趕快去拾些柴火,否則半夜這野獸連同你這毯子都給吞進肚子裡。”
“憑什麼我去勞動你就這睡大覺?你現在可是我奴隸,雖然只是面上的,可也好歹做做樣子吧。”楚慈一火口無遮攔,等反應才明瞭自己觸了敏感處,正後悔不已便聽到。
“我又不是生來就奴隸,曾經也算是個公子哥,打小十指不沾陽春水,乃一介文弱書生,喘個氣都帶着咳嗽,如今卻淪落於此,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蕭塵揚翹着二郎腿銜着根野草,一手撐着頭,一手打着拍子頗有調子的拉嗓哀唱。
楚慈心中惡寒一臉鄙夷,任命的去撿柴火,可憐她一個弱女子穿到這後便一直幹苦力,收了個奴隸自個卻變成了奴隸的奴隸,啥時候才能翻身做主人啊!
蕭塵揚見人離去,整個人頓時癱軟下來,腹部的痠痛刺激着神經,剛那一腳可真被踢結實了,對方乃武林高手,爲了避免懷疑不敢運功躲避,愣生生的迎了一腳,內臟都跟着顫起來,如今更是疼痛難耐。
楚慈狠狠抓起地上的枯木氣洶洶的塞進懷裡,放佛跟這木頭有仇一般。月兒高懸,明亮照人,雖不至於一片漆黑,卻是灰濛濛一片,看得不清切,楚慈曲着腰隨手亂抓一切可疑物體。
也,這木頭怎麼又冰又軟?
楚慈心底一涼,還沒來得及把那怪東西扔掉手腕上傳來一陣刺骨疼痛。
“啊!蛇啊!”
只見那蛇有小孩胳膊一般粗,尖牙戳進肉裡,面目猙獰,楚慈最怕這東西,腦子頓時懵了,發狂似的吼叫亂蹦,拼命甩手的想把那蛇甩掉可手上又緊緊的抓着蛇身,那蛇越發咬得更緊更深,楚慈腦中只有害怕,完全失了方陣,哭喊蹦嗒跟受了驚的兔子似的,還是擁有銅鑼嗓子的兔子。
蕭塵揚一聽聲響便奔了過來,只見楚慈跟失心瘋似的,說什麼都聽不見,情急之下撲了過去連同胳膊把人緊緊抱在懷裡,在耳邊輕聲道,
“沒事了,不要怕。”
如中魔咒般,楚慈鬆了手掙扎了一會便安靜下來,雙目空洞全身哆嗦,還未等蕭塵揚處理傷口查看這蛇的去向,尖聲刺耳,“啊!我被蛇咬了!”
“不用再叫喚了,蛇都被你這大嗓門給你嚇跑了。”蕭塵揚舉起楚慈的手,一邊麻利的從衣服上撕出一條布,緊緊勒住楚慈的胳膊讓未免毒液擴散。
傷口糜爛,胳膊腫脹黑色的血流出,楚慈抖得更厲害了,“完了完了,我中毒了,我要死了,我活不過明天了,我身上還揹着幾十兩銀子還沒用呢,我還沒……啊!”
“有我在,閻王不會收你的。”蕭塵揚安撫道,迅速從靴子上掏出匕首在楚慈胳膊上輕輕一劃,黑血直流。蕭塵揚薄脣附上,吸一口,吐一口,直至黑血盡紅血出,鬆開那布條纏繞在傷口上。
這匕首和布條沒消毒啊……
蕭塵揚拼命吐着嘴裡的餘毒,從兜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黑色小丸子一粒自個吞嚥下肚一粒給了一臉擔憂的楚慈。蕭塵揚嘴脣沾着鮮血笑靨一展,月光下分外妖嬈,“我不是說過嘛,有我在不會有事的。”
話剛落,蕭塵揚只覺腦袋脹痛,一股莫名熱氣在身上亂竄,心跳加速。
蕭塵揚心驚,剛已嚥下了凝元丸怎會如此?那蛇混亂之中不知逃往何處不可查證,再者此狀不象蛇毒所致,這逆流之氣到底從何而來?突然腦子劃過一陣刺痛,精神恍惚無法集中,全身冷汗把衣服全透溼。
“你沒事吧?”楚慈見蕭塵揚一臉鐵青,全身發燙冒冷汗驚慌不已。
蕭塵揚扯出一抹笑,“剛纔在山頂被那人狠狠踹了一腳剛又這麼一折騰傷了元氣,我躺躺緩緩。”
“真的?”楚慈一臉擔憂。
蕭塵揚笑着點頭,楚慈雖有疑慮可看蕭塵揚一臉輕鬆便信了,小心翼翼的把人扶到毯子上,蕭塵揚眼皮沉重剛一沾地便暈了過去,楚慈慌神不停搖晃,深怕這一覺不復醒了。
“再晃我真給你晃死了,我命硬死不了,不許再鬧我了。”蕭塵揚用盡最後力氣說完便徹底暈了過去。
楚慈不敢動作,顫驚驚的伸出手向蕭塵揚脖子摸去,確定還跳動着這才舒了口氣坐倒在一旁。
月光灑下,朦朧幽靜,精雕的面容沒了平日的邪氣、凌厲,柔和安靜猶如第一眼見到,雖是一瞥卻深刻心中,風水輪流,如今暈的是他,守的是她。
晨光熹微,四周傳來輕悠鳥鳴,清亮脆響。
蕭塵揚緩緩睜眼,薄霧圍繞只覺臉上一片冰涼,頸上壓着重量,低頭一看一隻小手壓着,輕輕的把手移開,動作輕柔卻還是把夢中人給驚醒,迅速直起身子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蕭塵揚點頭微微蹙眉,心底滿是歉意,那毯子甚小他佔了一大半,把毯子真正的主人給擠了出去,如今楚慈一半身子被厚重的露水打溼,山中清晨甚是冰涼,輕風拂過更是清冷。
“你把毯子披上,溼透了小心着涼。”
楚慈這才發覺連忙把毯子披上,就說怎麼感覺一邊涼颼颼。
“你的傷沒事了吧?”
蕭塵揚調息頓時詫異不已,昨日那古怪之感消失無蹤,如今倍感輕鬆連昨日被踹傷之處也沒了悶痛。
“怎麼了?”楚慈見半日未應,以爲有何異常焦急問道。
“我現在渾身是勁,全身清爽跟脫胎換骨似的,你的傷怎樣?”蕭塵揚跳起來舒展筋骨,整個人跟重生似的輕鬆有勁。
楚慈盯着手腕傷處道,“倒是不痛了,就是不知布條下面是什麼樣了。”
“你拆開擦點藥膏,別給留疤了。”
“也!”楚慈突然發出唏噓聲。
“怎麼?”
“你那藥丸真是管用,你看我這傷都好了。”楚慈興奮的指着自己的傷口,只剩下淺淺的蛇齒印,楚慈暗歎這古代的東西咋這麼好使,昨日還擔心那未消毒的匕首和布條會不會讓她傷口惡化,結果就吞了個小丸子,一晚上便藥到病除,什麼西藥在這就是狗屁。
蕭塵揚盯着傷口半天,左右打量,驚詫不已。這凝元丸雖是百草練就,吸天地之精華可補氣養身解毒活血藥效奇佳,但也絕不可能達到如此效果,這是爲何?蕭塵揚心底滿是疑問,可面上併爲表露出來。
“我這藥丸子可是千金難求,一般人我是瞧都不給瞧的。”
“承蒙閣下賞賜,多謝多謝。”楚慈雙手抱拳鞠躬,不陰不陽道。
蕭塵揚當做看不到那言下諷刺意味,一臉少爺的發號施令。“還磨蹭什麼呢還不快弄早點去。”
楚慈沒好氣的射去一記眼刀。
“蕭,蕭塵揚。”楚慈全身僵硬定格住,從牙縫裡擠出微弱的聲音。
正在立竈架鍋的蕭塵揚聞聲轉過身來,只見楚慈站在不遠處一動不動,全身緊繃卻抑不住全身顫抖,蕭塵揚抽出靴子上的匕首,輕手輕腳移步,往近一看一隻蛇正曲在楚慈眼前,蕭塵揚揮刀欲斬卻發現異樣,再細瞧,全身放鬆下來。
“別抖了,這蛇死了。”
“死了?”楚慈依然不敢動彈,懷疑道。
蕭塵揚上前一把抓起那蛇,蛇身已經僵硬應是死了有段時間。
楚慈見那蛇沒有任何反應這才小心翼翼湊前,“它是被你殺的?”
蕭塵揚搖頭,蹙眉思量着。
“總不可能是我昨天糊里糊塗的把它給摔死的吧?”
蕭塵揚頭都未擡,楚慈撇撇嘴,蛇命硬而且這又是草地這種設定不太可能。
“或者是我掐死的?”想想好像不太可能,“總不可能是咬了我自愧而死吧?”
蕭塵揚翻來覆去瞧了瞧未果,便作罷一臉笑意道,“不管何原因,可以肯定的是今天有大餐吃了。”
“先聲明我可不會弄這玩意。”楚慈顫顫的往後移動,蛇她倒是敢吃,可讓她弄這恐怖的東西她寧可餓肚子。
“你只管把火燒起來,其他我來弄,這兆頭好,一來就白送的大餐。”蕭塵揚得意的甩着死蛇,楚慈嚇得趕緊撒腿跑,除了餐桌上的蛇不怕其他狀態的蛇她都不敢靠近半步。
火燒得正旺,架子已經擺好,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那東風久久不吹來,楚慈按捺不住不停探頭遙望。
“這人不會被死蛇給咬死了吧?總不會是那些壞蛋給尋過來了吧?”楚慈越想越發毛,糾結着是否去尋人。
說曹操曹操到,蕭塵揚那修長的身影從遠處走來,還未等她開口,便往她懷裡扔了一堆東西,一細瞧,乃兩條處理乾淨的魚。
“那條蛇呢?”
“扔了。”
“扔了!?爲什麼?”楚慈驚詫嚷道。
“扔了就扔了問這麼多做什麼,這不是有魚了嘛,又不是沒得吃。”蕭塵揚不耐煩道。
“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物資缺乏這麼壯的蛇你竟然敢扔了,你知道市面上蛇多值錢嗎,你知道蛇肉多營養嗎,我怎麼認識你這麼個敗家子啊!”楚慈訕訕道,一邊氣鼓鼓的把魚給串好駕着烤起來。
“那蛇肚子一剖開便露出五六隻紅彤彤沒毛的小老鼠,還有一堆白色猶如軟綿綿的軟體蟲子在蠕動,還有……”
“嘔——別說了。”楚慈朝向一邊嘔吐,一想那場景頭皮發麻一陣噁心。
“要不我再給你撿回來?”蕭塵揚佯作起身,被楚慈一把拉下來。
“不用了,不用了,你扔得好扔得太對了。”
楚慈舒緩着氣,甩頭試圖把那噁心的圖像甩出腦海,專心搗鼓那烤魚。
蕭塵揚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望向楚慈,不自覺瞟向那小河的方向一臉凝重。
那蛇死得蹊蹺他當時便有所疑惑,當他用匕首一剖開那毒蛇的肚子,發現那毒蛇的喉舌之處烏黑一片,透着詭異的光澤,銀針一試瞬間變黑,這毒蛇是被劇毒給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