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大門,顧輕寒竄了進去,反門關起大門,這才轉過身,開始尋找吃的。
一擡頭,顧輕寒就被這裡雅緻的佈置驚呆了。
屋子不大,四周掛滿紗幔,紗幔都是素雅的米白色,窗櫺上是一朵朵淡雅的梔子花雕刻。窗旁,擺着幾盆梔子花,開得正鮮豔,一陣晚風吹來,整個屋子裡,都是梔子花的香味。
牀是上等的梨花木製成,帷幔是雪白摻上淡粉的,隱約間,還能看到梔子花的紋刻,牀塌正對着月光,躺在牀上,可以看得到滿天的星辰。
被褥是上等的天蠶絲製成,柔軟舒適,底下還鋪了一層雪白的鵝毛,躺下去,既舒服,又柔順。
屋子的四周是書櫃,整整齊齊的放着許多書籍,一眼掃去,什麼類型的書都有,但多爲花譜書,以及樂理書。屏風的前方,還放着一架古琴。
琴是墨色,中樣雕刻着梔子花,還用正楷寫着,原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雖然她不是很懂樂理,但她能夠看得出來,這把琴絕對是一把好琴,還是一把古琴。顧輕寒輕輕摸了摸琴絃,又摸了摸桌子。發現屋子裡的東西,纖塵不染,想來,屋子裡的主人,打理得很好,很寶貝這屋子裡的每一樣東西。
她還能夠看得出來,這間屋子,是一個女兒家的閨房,且這個女人,喜歡梔子花,喜歡彈琴作詩。如果她沒有猜錯,這屋子裡的主人,想必是一才情驚豔的風華女子吧。
屋子裡的米白布置,非旦不會讓人感到錯愕,刺眼,相反這裡的每一個佈置結合起來,讓人感覺無比舒適,淡雅飄逸。特別是晚風吹來,將屋子裡輕飄飄的紗幔吹得飄飄蕩蕩,朦朧恍惚,看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莫名的,她彷彿能夠看到一個身姿輕巧的女子,藉着紗幔在這裡飄然起舞,月光銀輝灑下,烙印下一抹驚豔的舞曲。
顧輕寒驚豔了一會,才走到另一張桌子上,看着滿桌的美食,一陣飢腸轆轆。
也許這些吃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只是最常見的家常飯菜,但飄出來的香味,能把人攙死。
拉開一張凳子,顧輕寒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幾天沒吃,餓得她前胸貼後背的,哪裡還顧得着什麼形像,捉到東西就往嘴裡塞,一邊塞着,一邊還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吃了足足有一盞茶時間,滿桌的美食只剩下殘羹剩飯,狼藉散亂,顧輕寒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擦掉嘴角的油漬,一臉心滿意足。
打了一個飽嗝,顧輕寒真想躺到牀上,好好的睡一覺,酒足飯飽,想的自然就是睡覺。
然而顧輕寒不敢睡覺,也不想睡覺,這一覺睡下去,主人家隨時有可能回來,還是先離開這裡妥當。
視線一掃,就想翻窗出去,卻被牆角一幅畫給定住了,震驚的看着那幅笑像,腳步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盯着牆上的畫像不放。
這幅畫像……這幅畫像不就是她嗎?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不,不對,不是她,她的眼裡,沒有那種熾熱的笑容與滿足,她也不會跳舞。
顧輕寒揉揉眼睛,繼續打量。
只見那幅畫裡,畫着一個女子,穿着淡雅的帶百褶裙襬,在花從中翩然起舞,一羣蝴蝶左右圍繞,與她一起共舞。
女子或許不是多美,最多隻能說是清水芙蓉,秀外慧中。但她一眼就能夠讓人流連忘返。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透露着她對生活的嚮往與滿足,雖然彎腰起舞,眼睛卻深情的看着前方,彷彿前方有她最愛的人。明眸皓齒,眉目如畫,櫻桃般的小嘴上揚着,帶着一絲笑意。看起來陽光耀人,比傾國傾城的美女還要讓人心動。
這樣的女人讓人看着很舒服,也很親切,沒有高不可攀,沒有倨傲狂妄,有的只是溫情柔和,隨性淡泊。身處百花叢中,卻比百花還要嬌豔可人。她的一個笑容,將滿園的百花,都壓了下去。
顧輕寒情不自禁的撫摸上畫中的女子。雖然她笑得很燦爛,可爲什麼她感覺,她的笑容裡有一絲悲傷呢。
這個人,就是古墓中冰棺裡的女人吧?
彷彿爲了證明她的疑惑,顧輕寒在她飄揚的裙襬腰間看到一塊玉佩,同樣是火紅色的方形玉佩,同樣刻有一個墨字。
真的是她。冰棺中的女屍。
沐神醫說,她與冰棺中的女屍,還有納蘭傾是同一個人,同一靈魂分爲三縷……現在她感覺到了無盡的悲傷與不捨……也是因爲她嗎?
這個女人,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死呢?又是誰有那麼大的手筆,給她那麼多賠葬品,以及古墓,冰棺,八卦鏡?
想必,這個女人的身上肯定有一段不爲人知的故事吧。
就在顧輕寒還在恍惚的時候,遠處傳來腳步聲,而且腳步聲越來越近,就是朝着她這間屋子而來。
顧輕寒面色微變,四下掃視,找到一個櫃子,躲了起來。
纔剛躲進去,顧輕寒就聽到屋門被打開,走進一個人,屋門又被反鎖住了。顧輕寒的呼吸有些緊蹙,手心冒汗,好險,好險,差點就被抓包了。
即便看不到外面,顧輕寒也能想像進來的人,看到滿桌子的狼藉,會有多麼錯愕,多麼憤怒。
事實證明,她猜中了,但也沒有猜中。
來人腳步定在那裡,似乎有些錯愕,疑惑。卻沒有憤怒,更沒有處罰奴才。而是輕移腳步,走到剛剛那張畫像前。
顧輕寒心裡撲通撲通的跳着。
這人怎麼沒有發火,也沒有跑出去抓賊?他難道是瞎子嗎?看到滿桌的狼藉,竟然都不追究,還是他知道她就藏在櫃子裡,所以纔沒有聲張的。
顧輕寒有些心虛。等了好一會,沒有發出任何動作。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剛剛的開門聲,腳步聲只是她的錯覺。
顧輕寒壯着膽子,就着櫃子的微小縫隙,偷眼望了出去。這一望,顧輕寒的心又是一跳,趕緊縮回腦袋,真的有人,還是男人。
這男人是誰?這不是女兒家的閨房嗎?屋子裡掛着冰棺上女屍的畫像,難道,這是那具女屍的房間?這個女人是他的什麼人嗎?
懷着好奇心,顧輕寒又把腦袋看了過去,這次,顧輕寒沒有再嚇到了。因爲眼前的男人,是背對着她的。以她這個方向,看不到他的臉,他也看不到她。
然而,顧輕寒卻有些飄飄然,第一,是因爲他修長筆直的身姿,一襲墨衫,繡着金絲滾邊雙紋圖,墨衫正中,也刻着幾朵盛開的梔子花,看起來高貴又雍容,飄逸又淡雅。第二,男子身上的悲傷太濃了,濃得整個屋子都是化不開的思念與憂愁。
男了一直站在那裡,久久不動,彷彿入定的神僧。夜風透過窗子,吹了過來,吹起他的幾縷髮絲,卻吹不不散屋子裡濃濃的思念。
這種思念一度讓顧輕寒不解。該是怎樣的一種思念,纔會她一個旁人,如此心疼,如此難過。
只見男子將手覆上畫像,修長如玉的手指愛憐的撫摸過畫像中女子的臉蛋,那呵護備至,小心翼翼的模樣,如捧珍寶,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將畫中的人給碰壞了。
“靈兒,你離開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你什麼時候纔會回來?你可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嘶啞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疲憊與睏倦,讓顧輕寒一度想出去,撫散他眼裡的傷痛。
靈兒,那個女人叫靈兒?
“你有回來過對不對?桌子上,你最愛吃的飯菜,也是你吃的對不對?你只是因爲跟我分開太久,怕見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才躲起來的對不對?”男子嘶啞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顧輕寒心頭越來越難過,這個墨衣男子,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徹心扉?
“沒關係的,你要是不敢出來,我可以等你,多久都等,哪怕生生世世。”男子眼角一滴淚水滑下,摸着畫中女子的畫像,迷戀的看着畫中女子。
“靈兒,你說,要是我不回京城,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是不是我們現在還在雪靈園瀟灑的過日子?你爲什麼那麼傻,爲什麼要喝下那杯毒酒,你難道沒想過,我會很痛苦嗎?夜國的江山,怎麼能跟你比呢?沒有你,守着這片江山,又有何意義。”
顧輕寒蹙眉。
什麼意思?夜國江山?難道他是夜國皇室的人?夜國只有四個皇子,難道他是大皇子?
靠,她怎麼又跟皇室扯上關係了?
靠,難怪夜冰翊知道怎麼進入墓室,難怪夜冰翊看到這具屍體,臉色會那麼怪異。妹的,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一直藏在心裡。
靠,這狗皇帝,心機夠深的。藍狐狸果然沒說錯。丫丫的,別讓她再見到他,否則,她把他裸身的畫像畫出來,都傳出去,讓天下的人,都好好看看,看看他們夜國的皇帝長什麼樣子的,哼。
顧輕寒哼哼嘰嘰,冷不防的手一不小心,碰到櫃子,發出咚的一聲聲響。顧輕寒一着急,趕緊收了回來,卻沒想到,這個櫃子,年代久遠,她都沒碰到,櫃子的門就自動裂開一半,赫然將她的身子爆露出來。
明亮的燭光射來,顧輕寒用手擋着臉,擋住刺眼的光線。
雖然沒有看到眼前的男子,但顧輕寒感覺得到,他在看着她。
放掉擋住容貌的手,鑽出櫃子,不自的嘿嘿一笑。
笑到一半,顧輕寒的笑容忽然僵硬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好英俊的男子,比之夜冰翊絲毫不差。眉宇軒昂,目如寒星,傲然卓雅,五官棱角分明,勝似謫仙。
最重要的是,他眼裡的訝異,錯愕,無措,害怕,震驚,興奮,激動,喜悅……種種情緒都讓她備感慌張。
“那個……那個……我走錯房間了,我這就離開。”顧輕寒微微搖搖手,算是打了個招呼,見他還是用那種錯綜複雜的眼神看着她,顧輕寒嘴角的笑容有些掛不錯,拔腿就想開溜。
顧輕寒溜得很快,夜清墨速度更快,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雄獅,霸道的從背後抱住顧輕寒的腰,又像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惶恐不安,患得患失的抱住她,語氣裡,是他從未有過的顫音,“靈兒,靈兒,是你嗎?你回來了嗎?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回來了,靈兒,我好想你,好想你……”
“你幹什麼,放開啊,你個色魔。”顧輕寒拼命的掙開他的懷抱。這男人看着一表人才的,沒想到,竟然是個色狼,看到女人就撲過來的,丫的,她顧輕寒是那麼容易調戲的女人嗎?抱那麼緊,她呼吸很困難的好不好。她都快透不過氣來了。
“不,我不放手,我要是放手,你又會走了,靈兒,我終於等到你了,十年了,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以後我再也不放手了,我們到雪靈園去,就我們兩個,以後再也不離開了。”夜清墨抱得更緊,眼裡是熾熱的狂喜,以及患得患失的惶恐。
“什麼靈兒,我不是你的靈兒,我是顧輕寒。”
“啪”
顧輕寒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終於掙脫夜清墨,反手就甩了他一個耳光,怒吼道,“你 給我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的靈兒,你認錯人了。”
夜清墨怔在原地,惶恐不安的看着顧輕寒。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的時候,門外就響起夜冰冰,夜冰翊以及夜清歌的聲音。
聽得出來,他們正在往這裡靠近,小王爺蹦過來,高喊道,“大皇兄,我們來了,快來迎接我們。”
“砰……”話纔剛話,小王爺就打開屋門。
這一下,屋裡屋外幾個人,面面相覷,愣在當場,錯愕的看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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