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鳳姑娘的是哪裡的話,要不是你們幫忙,我們還在那風沙肆虐的黃沙道上過日呢,那地方,又幹又燥的,對女人家的皮膚實在不好,整日躲在地下,不見天日的,也是無趣。”樑晶晶笑着。
“姑娘今日來,只怕不是單來找我們敘舊的吧?”樑晶晶看着鳳歌,這個姑娘在黃沙客棧時表現出的冷靜與心計,絕不是普通的丫頭,從她的衣着氣質上,樑晶晶也只猜到她興許是大恆國的哪位天潢貴胄,萬沒想到,她竟是當今儲君。
鳳歌將自己的龍形項鍊拿出,樑晶晶身爲寒山鐵騎的人,自然是識得皇家標記。
“非危及生命,不得亮出身份。只是如今北燕使者想要聯合西夏以圖我大恆之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想,這也不算是違背了先祖教訓。”鳳歌將項鍊又貼身藏好。
這也是一場賭,祖父德宗皇帝拆了寒山鐵騎,讓這些原是懷着一顆保家衛國之心的忠肝義膽之士,變成了如同流寇一般的存在,鳳歌不確定,樑晶晶與黃雕會不會出手相助,她唯一可以有些自信的就是,至少樑晶晶和黃雕看在她出手解毒的份上,不會拖後腿告密纔是。
樑晶晶許久沒有吭聲,她的腦中似乎也在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爭,她終於開口:“大殿下,我們對於恆國來,是叛逆。劉將軍當年一片忠心,卻蒙受不白之冤,我爲何要相助如此昏庸的皇室,這樣的大恆皇朝,亡了便亡了。”
“劉將軍?是冤枉的?”鳳歌的記憶中,這人不是貪功冒進,害得無數士兵枉死嗎?
樑晶晶冷哼一聲:“那是你那個不懂打仗的爺爺做太監軍的時候,什麼都不懂,非要衝進葫蘆谷,被人包了個正着,若不是劉將軍率軍去救,早就玩完了!那場仗大敗,十萬精兵全部拼沒了,回朝之後,劉將軍卻太立足未穩,絕不能背上一個陣前瞎指揮,枉送十萬人性命的罪名,因此,他將這份罪名完全擔下,本以爲太會替他幾句好話,不料,那個混蛋太卻是什麼都沒。劉將軍全家上下滿門抄斬。太倒是太太平平的繼位做了皇帝,登基之後,便將寒山鐵騎拆散,再未提及一個字!”
葫蘆谷戰事,在大恆皇朝一直是一個禁忌,鳳歌也只是聽祖父提起過一兩句,每每提起,便是痛心疾首,祖父很年輕,剛四十出頭就駕崩了,太醫祖父操心國事太重,鬱結於胸,想來,也許鬱結於胸的不僅是國事,還有這段往事吧。
鳳歌又想起祖父在將死前些年,總是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來來回回的畫着一張人像,那是一張戎裝的將軍相,祖父總是畫完上半身,就神色憂鬱,下半截線條凌亂,從來也都沒有畫過一張完整的。
“先皇,他也是有着不能重提的理由吧……”德宗一生心謹慎,外戚干政、強敵在側,他都能在不引戰的前提下,兜着圈把事情應付妥帖,鳳歌不是不知道有人評價祖父德宗一個“慫”字,但正是因爲這一“慫”,才能讓剛剛從外憂內亂中掙扎求生的大恆平平穩穩的發展了三十多年。
打仗?那不是熱血上頭,喊着口號就完事的,那是真的要靠人命去堆,打的就是國家的經濟儲備啊。
鳳歌不相信久在軍中的樑晶晶不明白這一點,只是她無法接受劉觥弈元帥揹負着污名而死,死後這麼多年還不得平反。
“孤王在此立誓,若登大寶,必徹查當日葫蘆谷之案,還劉將軍一個清白。”鳳歌起身,正色起誓。
樑晶晶見她如此鄭重,再加之曾在黃沙客棧中共歷生死,樑晶晶決定出手相助。
“想要我們做什麼?”
“北燕使者敢在西夏境如此張狂,想必是有軍隊在邊境列陣,希望各位可以幫忙查清邊境上到底有多少北燕軍,以及,他們是否真的會因爲西夏皇帝不答應締約,就揮師攻打。”
樑晶晶菱脣一彎:“要刺探情報,再沒有比我更擅長的了。三日之後,必給你消息。”
“那就有勞了。”
鳳歌拿着從李雲清那裡敲來的五千兩銀票前往趙家,不料,在正廳之中,竟然遇上了幾個北燕人。
他們也是來買那個鐵傀儡的。
趙元正向他們解釋,這個鐵傀儡已經被一個姑娘買走了,正巧看見鳳歌過來,忙指着她:“就是她買的,已經訂了,我們生意人最講究誠信,不好毀約的。”
爲首的北燕人走到鳳歌面前,如同鐵塔一樣,他不屑的看着鳳歌:“一個丫頭,買它做什麼?還是好好的玩你的布娃娃去吧!”
在場的北燕人放聲大笑。
鳳歌微笑道:“買這個鐵傀儡,回去陪我跳舞呀,你們這些粗鄙的蠻漢,買回去也是糟蹋了,你們會跳舞嗎?買它回去想幹什麼!”
當然是買回去,重新設置一套動作,讓它可以殺人啦。
可是他們卻不能這麼,因爲,趙家人賣出時候提的條件就是,不得將其改做它用,否則就是違約,不賣了。
爲首的北燕人哼了一聲:“跳舞,誰不會!你這個黃毛丫頭,又會跳些什麼,還不是軟綿綿的舞,鐵傀儡跳的舞,不適合你學。”
“當然不是給我學舞用的,是給他用的。”鳳歌一指身旁的關林森。
關林森的個頭,在大恆已經不算矮了,但是站在這幾個北燕人面前,卻是生生的矮了一個頭,想要看着他,還是要吃力的擡着頭。
那個北燕人又是哈哈大笑:“一個娘炮,也想學?是想去去你身上的女氣吧?”
“心傷着你一身的細皮嫩肉。”
“還是跟姑娘一起玩布娃娃去吧。”
從北燕人的隊伍中爆發出更大的嘲笑,鳳歌平靜的對關林森:“他們在嘲笑你呢。”
“當值期間,不可私鬥。”
“放你兩個時辰的假,夠不夠?”
“一個時辰足矣!”
鳳歌向後退至安全地帶,朗聲對着北燕人道:“你們是不是覺得能打就是有男氣概呀?是不是把你們全打趴了,你們就老實了?”
北燕人停止了嘲笑,喝道:“大言不慚!就憑你,也敢跟我們動手!”
“對,就憑我,的確是不能跟你們動手的,跟你們動手的是他。”鳳歌平靜的坐在一旁,對關林森:“放假了。”
這三個字話音未落,關林森已如一道疾風,向北燕人撲去,只見他如一道灰色的幻影,在那幾個人之間穿梭,他只輕輕一點,中招的人便應聲倒地。
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場中只有他一個人站着,地上是一片動彈不得的北燕壯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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