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鈴?好奇怪的名字,是幹什麼用的?聽聲嗎?”
唐詩雅滿臉可愛,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就是如此天真。
王昃輕輕一笑說道:“幹什麼用的?哎,倒是有一個很不靠譜的傳說,說是在這個世界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是盤古大神從那個蛋殼中跳出來的時候,世界上是沒有聲音的,然後盤古花費了好長時間煉化了一件寶物,敲響它,世界終於有了各種聲音,而這個東西就是大衍鈴,不過……噗!哈哈哈,話說盤古是一個可以劈開天地的巨人,合着就拿着這麼大點的一個鈴鐺敲?怕是掉進他汗毛孔裡面都一下找不到了,還敲個屁啊,所以說這玩意純屬胡說八道。”
“傳說什麼的,果然都是騙人的。”
“傳說傳說,越傳越不靠譜的說法,就是傳說了。”
聽着兩人的對話,白胖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哈哈一笑,走到王昃面前說道:“既然你不相信,那麼這大衍鈴你就可以換給我了吧?”
“這……”王昃撓着頭說道:“就算它只是個普通的東西,但年頭總是有的,流傳到現在,千年?應該是萬年了,還能保證這麼好的品相,本身就不易了,再者說,它還是我那位師傅留給我的念想,怎麼能說換就換吶?”
王昃表面上說不換,但眼神中滿是期待。
白胖子連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王昃這是在坐地擡價了,話說剛纔哪個王八蛋說着東西不值錢,現在又說值錢了?還要臉不!
白胖子原本還想婉轉一點,可是見王昃是這副嘴臉,倒也放開了。
“王先生就不需要玩這種心思了,我說過,除了這個桌子之外,所有的東西任由你挑,就算你把這裡的東西搬空了,我也沒有二話,說實在的,今日弄出這麼大陣仗來,也不需要瞞你了,就是爲了把您吸引過來的手段罷了。至於這個桌子,我也是因爲之後的事情需要用到它,若非如此,倒也可以換給王先生。”
王昃呆呆的眨了眨眼睛,思索了一陣,隨後說道:“那個石頭吶……不錯,但我可不是那種爲了修爲就會在自己身體中埋下一塊大石頭的人,太難受了,再說還得開刀。尋寶鼠嘛……我對老鼠一直就沒有什麼愛,即便它會尋找寶貝,但也是老鼠。至於這個桌子你倒是完全不用擔心,弄出一個封印結界來?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這輩子都不需要有這麼個隱秘到如此程度的空間,差不多就行了,防君子不防小人。再說這屋子裡面的其他東西,可以賣錢倒是很不錯,可惜,他們漏了像了,所以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這些我也不喜歡,倒是這個盒子不錯,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陷就是好奇心。”
他嘆了口氣,繼續道:“這做人吶,總要有一個癖好,我就是這個好奇心,我也沒打算改,這個盒子裡面也許是空的,也許放着你們唐門祖先留下的至寶,也許是垃圾,也許……是集結萬千之力,擁有改天換地力量的神器!我不知道,所以我好奇。你這屋子裡面所有的東西,我都不要了,只要這個盒子,怎麼樣?”
白胖子看着王昃手中至始至終掐着的方形盒子,他苦笑一聲道:“即便這場交易沒有達成,這個盒子會回到我的手中嗎?”
“恐怕不會。”
王昃直言不諱。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交易,達成了。”
他用一種古怪的節拍敲擊了幾下桌面,淅淅瀝瀝,雨聲再次傳進了這個房間。
伸出手來,微笑的看着王昃,王昃也看着他,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把那大衍鈴放在了他的手中,然後擺了擺手道:“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可以走了?”
白胖子道:“我送你?”
王昃笑道:“你現在有這個心情?”
“沒有,我不想浪費哪怕一秒鐘的時間,我需要馬上開始研究大衍鈴。”
“那就別說沒營養的話。”
王昃撇了撇嘴,直接領着t11和唐詩雅就往外走,但……唐詩雅明顯有些不想走,不是因爲她想要回到唐門的懷抱之中,而是她的雙眼都被走到門口到了一塊‘石頭’所吸引了。
寶石。
藍色的心,粉色過度,火紅的邊緣,好似一隻妖魅的眼。
拳頭那麼大!
唐詩雅彷彿對這塊石頭並沒有什麼抵抗力,但她也不好意思張口要,只能這樣瞅着,然後不走,像極了超市中看到玩具的小朋友。
王昃苦笑一聲,轉頭對白胖子說道:“這個……”
“拿走。”
白胖子絲毫沒有猶豫。
“捨得?”
“有點不捨得,但又很捨得。”
“哦?爲什麼?”
“因爲唐家這麼多年,都沒有弄明白它到底是一塊什麼石頭。”
“你們唐家都弄不明白?”
“恩,我們唐家弄不明白的東西真的很少。”
“那不就代表它足夠珍貴嗎?”
“未知的東西可未必是珍貴的,也讓人恐懼。帶走它吧,也許它就像是前代人所說的那樣,也是天外的隕石罷了,一個外太空的東西,我們地球人當然不明白。”
王昃一愣,剛忙問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外太空的東西,十成中有九成是有問題的,對人體有害。
白胖子真的懶得跟王昃說什麼了,他盯着自己手中的大衍鈴,隨意擺了擺手道:“放心吧死不了的,這東西都放在我們唐門好多年了,也沒見誰因爲它死了,拿走拿走。”
王昃啞然失笑,伸手將那石頭撿起來,然後扔到唐詩雅手中,說了一句再見之後,三個人就離開了這裡。
……
‘我今天的任務很重要。’
一個鬧市區,一個裝潢十分有味道的咖啡廳裡,一個人坐在靠窗的桌子上,雙手撐着自己的鼻翼,用極爲細小,彷彿是心中獨白一樣的聲音對身前的一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說着。
四周人來人往,各有各的情調,各有各的故事,只不過在這片喧囂中的寧靜裡面,倒都成了匆匆過客,不做一絲停留。
‘我曾經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我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一個美麗的妻子,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父母健在,朋友很多,有無數的時間和地點可以掏心窩子的說話。但這些卻在一夕之間全部消失不見了。我成了這世間最不幸的人。而現在我只有一個機會能夠改變這一切,所以今天的任務真的很重要。’
他微微轉頭,看向咖啡廳一角中有一個男子正在不停的喝着冰水,但他額頭上依然有汗,即便這裡面冷氣開的很足。
‘很多人在面對重要事情的時候都會緊張。緊張這種情緒會被大腦誤認爲是機體邁向死亡,所以它會自主的讓人類增加氧氣的吸收量,加快心跳,增加血液循環,同時也會分泌腎上腺素,讓人的所有神經都比平時加快數倍運轉。所以他們會不停的喘息,也會因爲體溫上升而感到口乾,口乾就想要喝水。但在任務前絕對不能喝水,緊張時血液加快,體溫上升,身體就會用排汗這種方式來降溫,手心這種地方也會出汗,而手心出汗了,是握不住槍的,只要槍口出現一丁點的偏差,就會要了他自己的命。’
他彷彿判了那個不停喝水的男人的死刑,轉過頭,又看向另一邊,也是坐在窗邊,但卻不看窗外,而是低着頭不停的吃着面前的意大利麪,這一會的功夫,他已經吃了三盤,不同風味,在他脣邊留下了不同的色彩。彷彿胃口很好,吃的很開心的樣子。
‘也有一些人在做大事之前,是沒有緊張這種情緒的,甚至也沒有興奮,他們只是做好一切準備。這種人往往跟野獸一樣,毫無憐憫,毫無恐懼。可惜,他們會犯下更爲致命的錯誤。野獸,會遵循自己的天性,在一場大事之前,他們最渴望做的就是吃飽,通過攝取食物的方式來讓自己擁有最巔峰的狀態,他們在儘可能的補充自己的體能。但人體遠沒有人們想象中強大,人體的機能是不能夠支撐整個身體所有的活動的,所以當我們冥思苦想的時候,都希望安靜,因爲要杜絕聽覺對能量的損耗,身體要儘量靜止,低頭或者平躺,因爲身體的活動同樣也會消耗能量。而吃飯後,人體會自然而然的將大部分的能量都用在胃腸消化上,越想要力量,力量卻分走的越多。吃飽喝足的人,連智商都會比不上飢餓的時候,更不要說體能了。反應力,應激性,判斷力,身體各部位的爆發力,都會在飽食之後明顯下降,而這本身就是最致命的了,因爲這次任務,是必須讓我們所有人都達到巔峰狀態,纔能有一線生機的。’
他同樣給這個大吃大喝的人判了死刑。
隨後他再轉一個方向,這次是咖啡廳的雅座,一個用酒紅色天鵝絨簾子稍微隔絕的一個小房間內,隱約的能聽到裡面有男人女人的笑聲。
‘他很聰明,聰明到知道這次任務具有多大的風險,他意識到了自己生存的危機,所以他忍不住的做出了人類自然的另一個反應,就是繁衍。當一個生命在即將消亡的時候,總會第一件想到繁衍,這不光是人類,也是所有物種都遵循的一種天性。生存,就是吃,繁衍,就是女人。但紅粉枯白骨,他看似聰明,但其實跟那個人一樣,都犯下了最大的錯誤。’
他最終轉過頭來,看着對面的小女孩,依然用那小女孩肯定聽不見的聲音說道:“你問我爲什麼不勸勸他們?他們都會死的,不過這也是任務的一部分,他們是炮灰,死去,纔是他們的成功。”
沉默一會,又說道:“你問我這到底是個什麼任務?是殺人,殺一個人,女人。我是一個殺手,只要殺掉她,我將再也不是殺手,而是英雄。”
長時間的沉默,對面的小女孩一臉的茫然,不停的小口的吃着一個很大的冰淇淋杯,偶爾擡起頭衝着那男人笑笑,然後繼續的吃,彷彿很喜歡吃。
叮——
咖啡廳的拐角處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悅耳的鈴聲,彷彿讓整個喧譁都消失不見,所有色彩都變得蒼白頹然,只有那一個鈴聲,由遠而近,緩步而來。
“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