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吳廣起兵之初只得九百來人,在他們想來也不過是死中求生,拼上一把而已。所以在舉兵後,他們迅速佔領了河東郡轄下的左邑縣。也因爲是朝廷召集壯丁,縣裡的絕大多數男子都已經去了太原郡,包括縣裡的守備力量,而來的又是足足有九百人,縣官一見之下只得舉城投降了。
或許是因爲秦朝的暴政太過於苛刻,或者是本來中原地區的人對秦就不服,在陳勝他們佔領左邑打出反抗秦朝的統治後,中原各地本來應該趕去太原的壯丁都紛紛開始效仿起他們來,殺掉看守的秦兵,然後投奔了他們。只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陳勝吳廣麾下就有兵士兩萬。於是陳勝開始大張旗鼓地建立自己心目中的王國了,定國號爲張楚,自封爲王,同時也開始進攻周圍的一些小縣。
也該是他出頭的時候,這些小縣也和左邑一樣沒有多少駐防力量,被他三下五除二就拿下了,也就在張楚政權成立的時候,陳勝已經有了一個完全屬於他自己的郡——河東郡。然後陳勝開始封尚下面的官員,停止了對其他郡縣的進犯,在這期間他的力量也在不斷地壯大,中原大地上的其他勢力也開始蠢蠢欲動了。
但是中原的混亂還沒有傳到東邊的泗水郡。它治下的沛縣的一個亭長此時正爲接到上司的命令要去辦一件公務而大皺眉頭,他就是劉季。
本來他已經和幾個在縣衙裡一起工作的朋友約好了晚上喝酒,不料縣裡卻來了命令要他傍晚的時候押解幾個戴罪之人往去下一個縣。“哎,看來我和蕭何他們的約會要解除嘍。”劉季一邊捧着公文一邊嘆息地走着。
“劉兄這是怎麼了?爲何提起蕭何啊?”一把柔和的聲音從劉季的身手傳來。
劉季轉頭看去來者是個穿着下等吏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正是蕭何,便苦笑道:“和你們約好了今晚要一起喝酒的,不料來了這麼個玩意,看來老劉我只好失約了。”
“公事要緊,”蕭何呵呵一笑道,“你去忙吧,我會和兄弟們說的,可能你辦事快了,還能喝上幾杯呢。”
“但願如此了。我這就去西邊等那幾個傢伙了。”劉季一拱手捧着文書就向西而去了。蕭何微笑地搖了搖頭也故自去找朋友吃酒了。
“希望他們能早點來吧。”劉季無聊地站在沛縣的西郊等着,現在已經是冬季了,雖然這裡的冬季比西北方向的要暖和上不少,但是站在這裡吹風也受不了啊,劉季不禁想起了酒家中那溫得火熱的酒了,想到這裡他更是覺得時間過得好慢。
突然前面出現了幾條身影,劉季精神爲之一振,忙跑上去問道:“來的可是奉命押解人犯過我沛縣的嗎?”
當先一個人高馬大的差役點了點頭道:“正是,你就是來接我們過沛縣的?”
劉季一邊稱是一邊將公文遞了過去,那人確認無誤之後道:“那俺們就將人犯交給你了。你要小心,不要走脫了,那邊還有人來接他們。”
劉季答應了一聲,對那幾名人犯道:“哥幾個走吧。”說完就帶着他們進了沛縣。
因爲有不少路,劉季覺得無聊就問道:“你們犯的什麼事啊?爲何會被髮配到這邊來?”
其中一個長相兇悍的人道:“我們殺了個財主,所以才被官府抓起來了。”
“殺了人居然沒有砍你們的頭?這倒是我大秦的一件異事啊。”劉季有些好奇了。
另一個人犯呵呵一笑:“這有什麼奇怪的,那傢伙想要對一個女子用強,俺們幾個看不過去就出手教訓了他一下,不料他不禁打,幾下就死了。當時和那財主關係曖昧的狗官的確是想要殺了俺們的,但是那財主在當地得罪的人也太多了,百姓都替俺們說話,那狗官怕激起民變,就象河動那幾個縣令一樣,自己的腦袋不保,所以才改殺頭爲發配了。”說話間他還頗爲自得。
“原來幾位是俠義之士啊,倒是劉季我失禮了。”說着他連連拱手,“但是你們想過沒有那狗官和那財主在當地不敢拿你們怎麼樣但是到了別的地就可能對你們出手了。”
“這。。。俺們還真沒有仔細想過。”又一名人犯搔了搔頭皮。
劉季好奇地問了下河東出了什麼事情,那幾人就將陳勝吳廣起義的事情告訴了他,聽了這事情劉季有好一會沒有做聲。
突然他說話了:“劉季我最重的就是俠義英雄,你們幾位能爲一名不認識的女子出頭,那我劉季也當救你們一命。”說話間劉季抽出了一把銅刀,刷刷幾下就把那幾人身上的繩索給砍斷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放我們走?”那長相兇悍的人奇怪地問道。
“正是,現在你們可以走了,一切後果我會擔着。”劉季一點頭,將刀又插回了自己腰間。
“那豈不連累了你?”一衆人犯還相當有義氣。
“放心吧,我自有辦法。看得出來你們幾位都是英雄好漢,我們後會有期。”劉季說完一拱手就大踏步地走了,也沒有問他們姓名。
那幾人奇怪地站了半晌,那明顯是頭領的兇悍之人一豎拇指道:“這人是條漢子,值得俺們認他做朋友。”
劉季放了人後回到了縣裡的王記酒店,他的朋友已經喝得興起了,一個滿臉鬍子的大漢正將一大碗酒倒進嘴裡就看到他了:“老劉我們當你還要過上一時半刻纔會回來呢。”
“哥幾個我有話要說。”劉季沒有理那人的招呼,反而是很認真的說道,雖然他是說哥幾個,但是眼睛卻是隻看着蕭何一人。
蕭何放下了酒杯,奇怪地問道:“什麼事情啊,能讓劉季這個小子也開始認真起來了。”
劉季來到衆人面前將自己剛纔的所作所爲告訴了他們。“什麼你將那幾個人犯給放了?你還要不要命了啊?”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大漢輕聲問道。
“曹參啊,你別忙啊,我話還沒有說完呢。”劉季笑嘻嘻地道,“其實我之所以放了他們是聽到了一個消息才做出的決定。”
衆人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爲什麼一個什麼消息會讓他將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那就是有人已經舉起反秦的旗幟了,河東郡已經被陳勝打下來了。”
衆人眼中露出了一絲瞭然,一個冷麪的人問道:“你是想造反?”
“沒錯,我劉季已經受夠了那些官員的欺壓,現在輪到我們兄弟出頭了。周勃你是跟我的吧?”
周勃無奈地一撇嘴:“誰都知道我周勃,他曹參、蕭何、樊噲”他指了指三人,最後又一指遠遠地一言不發的青年人,“還有這個不說話的夏侯嬰都是你劉季的好兄弟,你要是造反了,能有我們好果子吃嗎?”
看着衆人苦笑的臉劉季笑道:“放心吧,我看準了這次一定可以把暴秦推翻的。”
“既然到這一步了,我們總要有個章程啊,可不能亂來。”蕭何道。
“那就要靠你老簫了,你可向來是我們兄弟的智囊啊。”劉季馬上就把蕭何擡了出來,蕭何只得苦笑着答應了。
“如今我們手上無兵無馬,只有突然殺了縣令後自立。”蕭何想了好一會才道。
“的確,以我們在沛縣的人望,除掉縣令後極有可能得到大家的擁護,天下苦秦久矣。”劉季也點頭稱是。衆人商量了一些事情後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日,劉季來到縣衙覆命,看到周圍的兵丁都是素來和自己關係不錯的人,就知道是蕭何動的手腳。來到大堂上正看到縣令怒氣勃發地踱着步子,見到劉季進來了喝問道:“昨天要你去押解人犯,怎麼叫他們走脫了?”
劉季也不慌張,緩步來到縣令面前:“因爲我看得出來他們幾個都是好漢,我劉季也是好漢,好漢不能爲難好漢。”
“你可是我沛縣的官吏,如今縱了人犯,那就由你去替他們吧,來人!”縣令大喊道。
但他的話音剛落,劉季就拔出了刀了,刷地一下砍向他的脖子:“你這個狗官,我已經忍你很久了!”刀到頭落,那縣令怎麼也沒想到劉季會突然發難,死時兩眼還是睜得大大的,彷彿還在斥罵劉季。
外面的兵丁聽到縣令的喊聲已經衝了進來,卻看到劉季殺人的一幕,都被嚇得呆住了。這時蕭何從門外走了進來,後面還跟了曹參等四人,手中拿着兵器。樊噲瞪着那些兵丁道:“這些秦的狗官沒有一個好東西,殺得好。如今河東陳勝已經聚集了五萬人馬反秦,馬上天下就要亂了,你們難道還要助紂爲虐嗎?”聲若巨雷,一下就將這些兵丁給震住了。
這些兵丁向來就和劉季幾人交好,也知道這幾人武藝不凡,此時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了下來,加入了劉季的隊伍。既然有了帶頭的,沛縣的其他兵卒自然也就有了一個投降劉季的藉口,也不過一天而已,沛縣就已經徹底成爲了劉季的天下。於是他一邊整頓人馬(雖然目前只有幾百人),一邊對外宣稱自己已經叛秦自立,同時聽取了蕭何的建議自稱沛公改名劉邦,廣招天下義士前來一起抗秦,而來的第一批義士正是劉邦放走的那幾名大漢。
與陳勝遙相呼應,劉邦也組織起了一支義軍,但是天下間的起義者又怎麼會少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