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
秀香跑進來一看，不是馬芹和那幾個人鬧了起來，那幾個人都在旁邊坐着，桌凳是惡痞英隼兒幾個混蛋掀翻的，茶壺茶碗摔了一地，他們還要掀其它的桌子。馬芹已經拉開了架勢要和他們打，秀香喊了一聲：“住手！”人也衝上來和馬芹站在一起！英隼兒幾個一看，也拉開了架勢，一場打鬥就要開始！有的茶客看着害怕，趕緊離開了。打起來難免茶碗茶壺桌凳亂飛，都可能遭殃，都怕傷着自己。
其實乾隆等幾個人，在外面轉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屋內茶客不多，馬芹一個人坐在櫃檯後，他們進來就像沒看見，坐着一動也不動，也不開口，幾天了馬芹都是這樣兒，他們已經習以爲常了。乾隆帶着笑，自己找了張空桌坐下了。和往日一樣，秀香不在，順全王元等動手沏的茶，而後，圍在一桌上飲用消遣。乾隆還興致勃勃地吟詩：天宮坐坐天宮，坐了千年都不動。若問身子爲何沉，原是馬後練氣功。這首詩，是乾隆把馬芹當成天后娘娘了，那天后娘娘不就坐在廟裡不動嗎。劉先生聽得笑了。
馬芹雖然不懂詩，也不知道天后是誰，可裡邊的“坐着不動”聽得明白，是說她的，心裡說，我就不動，就不伺候你們，氣死你！
馬芹心裡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坐的更穩當了，乾隆看出來了，她聽懂了，才故意拿小樣兒，又要吟。可這時候突然破門進了幾個人，都是男人，年齡都不過20歲上下的樣子。從穿戴上看，身上有肉的是個領頭的，領頭的一坐下，另幾個還沒坐，一個就大着嗓門兒喊上茶！馬芹早看到了，嚯地站了起來，不光沒答應上茶，還出言不雅，手指着他們喊：“滾，都滾出去！”坐下的“嘿”了一聲！馬芹又喊了一聲，滾出去！坐着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又掀翻了桌子！另幾個又把凳子給踢倒了，還掀翻了另一張茶桌，桌上的茶壺茶碗都摔碎了。整個過程乾隆都看到了，是馬芹不佔理，但也看出幾個小子不是好東西。可在乾隆的心裡，來者都是客，馬芹不應該這樣對待客人，這是壞了做買賣“和氣生財”的規矩。
馬芹已經衝出了櫃檯，要出手趕人。這邊，除了那個領頭的站着沒動，另四個都往馬芹跟前兒湊，馬芹站下了。這時秀香進來了，和馬芹並肩站在了一起。身上有肉的怔了下，便伸手一指說，一塊揍！另四個跟着拉開了架勢，馬芹秀香也拉開了架勢，打鬥即將發生！
乾隆看得分明，這四個小子也會武功，四比二，四男對二女，打起來馬芹秀香肯定吃虧。他一邊喊，都要冷靜！都要冷靜！一邊站起來就往這邊走。順全趕緊伸手拉，可拉不住，只得跟着走，還扭頭對徐虎王元說：“還坐着呀？”徐虎王元跟着站起來了，得保護皇上啊。乾隆走過來，插在中間，把馬芹秀香擋在身後，面對幾個痞子說：“剛纔是本人惹她們不高興了，氣還沒消呢，讓你們趕上了，年輕人，就多諒解吧。”
“別瞎說，他們想跑這兒來喝茶，泔水也不給他們喝！”身後的秀香更爲憤怒地說。
乾隆聽了一怔，明白了，他們之間有樑子。
後邊坐着的這個頭兒，叫英隼兒，聽了後，一邊罵着臭娘們兒，活膩了，一邊又喊道：“給我揍，往死裡揍，扒了她們的皮！”隨着英隼兒的話，四個跟腳的惡痞就往上湊，可給徐虎王元擋住了。其中倆個惡痞便對着他們出手，而剛一出手，就給徐虎王元抓住了手腕子，一擰，人就叫開了；另兩個也出手了，其中一個給順全踹了一腳，踹的退了兩步，順全也會些武功；另一個又給徐虎另一隻手抓住了。接着徐虎王元就往門外推他們，挨順全踹的那個害怕了，也往後退。英隼兒看得睜大了眼睛，有點慌神，扭頭先走了。徐虎王元把幾個惡痞推出了門才鬆開了手，又堵在門口，不讓他們再進來。英隼兒他們幾個也是有點武功的人，看出來了，這些幫手都會功夫，手上腳上的勁頭都很大，沒敢再往上竄。退出門外的英隼兒，看徐虎王元在門口站住了，也站下了，定了定神兒，又轉了轉眼珠子，還知道秀香馬芹會功夫，那白臉客嘴上說是倆臭娘們兒不對，可他看得出來，他們是向着倆臭娘們兒的，一定是她們叫來的幫手。
英隼兒就是來鬧事的，他雖然知道馬芹秀香有些手腳，但他帶來的人也都是有手腳的，四個男人滿能收拾兩個女人。更惡劣的還在他剛喊的“扒了她們的皮”那句話上，他來鬧事不只是因爲有樑子，是想扒了馬芹身上的衣服，戲弄馬芹，因爲馬芹俊，沒想到馬家女人請來幫手。英隼兒知道自己的5個人，對付不了他們，不能吃眼前虧，便對另外幾個說了句：“咱們走！”幾個人扭頭跟着他走了。
乾隆這纔回過頭來，對馬芹秀香說：人家是茶客，你們是茶坊，不給人上茶就是不對嗎，還出口不……
誰知馬芹秀香沒聽他說完，幾乎同時怒“哼！”了一聲，馬芹還說：“有你什麼事，多管閒事！”說完一扭身子走了，秀香也扭身走了，都回了後面。她們之所以生氣，是覺得憑倆人的一身武功，能把英隼兒幾個打攔了，可給他們一攔，一個都沒打着，於心不甘，所以才忿懟乾隆他們。
乾隆一聽，嘿，幫忙卻落了不是，真是管閒事落閒人啊。可心裡更明白了，他們之間還是大梁子，樑子有多大，不知道。乾隆見馬芹秀香都走了，搖頭一笑，又走回茶桌坐下了，站着的劉先生也坐下了。順全對徐虎王元喊了句，過來吧？他們看那幾個人已經走遠了，這才轉身，先把倒下的桌凳扶起來，王元還拿來工具，把摔碎的茶具清掃後，才坐下，幾個人又開始飲茶。
原來屋裡的幾個茶客都怕殃及，離開了，茶堂裡只剩了乾隆他們幾個。
秀香馬芹回到裡屋，還沒消氣，生乾隆幾個人的氣，比生英隼兒一夥兒的氣還大。馬芹憤憤地說，他們指定是一夥兒的，是貓哭耗子！秀香倒沒這麼看，說不會吧？馬芹又說，怎麼不會？你沒看見，他們剛回來，那幾個王八玩意兒就跟着進來了嗎，不就是他們叫來的嗎？都在氣頭上，秀香也點頭信了。馬芹又說，他們就是護着那幾個王八玩意兒，還裝着充好人。秀香又點頭說是，她知道叫“四爺”的白臉兒心裡想着佔馬芹便宜，可也知道，她們不接茬兒，所以就用這個討好她們。倆人越說越氣，直恨自己功夫不強，要是強，非把他們一堆兒打爛了不可！
這個時候，又進來了新客人，坐下後喊了聲喝茶。馬芹沒出來，不願看乾隆的老臉，秀香出來了，給客人上了茶後，又聽乾隆喊添水，順全要站起來，乾隆示意不讓他動，順全明白另有他意，便沒有動。秀香也只能過來，拉着臉給添水，添完就要走，給乾隆一把扯住了，秀香衝口一句：“幹嘛呀！”還滿臉怒氣地想掙開，乾隆扯的緊，掙不開，就怒視着乾隆。乾隆看着她問道：“剛纔是爲何？”“礙你嘛事？”秀香生氣地回他。乾隆已經知道，秀香馬芹誤解他們了，彎兒還沒繞過來，再問也不會說，就改口說，你們開店賣茶，和氣才能生財嗎……
秀香根本不想聽他說，一使勁掙脫，提着壺走了。乾隆搖搖頭笑了，劉先生也笑了，幾個人就又喝茶。乾隆忽然又來了興致，隨即吟道：嬌花一怒容顏微，豈知雷霆能傷花。劉先生跟着補了兩句：自古雷霆不足懼，驟雨過後花更濃。
幾個人繼續邊說邊笑邊飲茶，秀香雖然看着聽着都煩，但陸陸續續地有茶客進來，也沒法離開，可除了給客人上茶，也不理他們。
然而，下午4點多，乾隆他們幾個又在喝茶了時候，英隼兒等人又來了。這次來了一大幫人，有十幾個，氣勢洶洶，有的手裡還提着棍子，進屋就大罵：“臭娘們兒都滾出來！”馬芹沒在，秀香也出去提水了。英隼兒就指着乾隆他們說：“這幾個也不是好東西，一塊兒……！”他話還沒說完，秀香提着壺進來了，隨後馬芹也跟着進來了。英隼兒便轉手指着她倆罵說：“臭娘們兒，爺爺今天要開葷，嚐嚐你這倆兔子精是嘛味的！”喊完，英隼兒一揮手，四個壯漢，就朝秀香馬芹走過來。徐虎王元剛要站起來，英隼兒又扭頭指着他們幾個說：“那幾個瞎摻和的也不是好玩意兒，你們過去給我一塊兒揍！”話音一落，另外八九個踢開凳子桌子，就朝乾隆幾個走過來！客人又都嚇跑了。秀香馬芹已經跟那四個交上手了。這次乾隆坐着沒動，劉先生和順全都拉着都不讓他動，乾隆便沒動，看情況再說，順全就站在乾隆身邊，保護他。徐虎王元都跨出了一步，迎上了，並亮開了架勢。一個惡痞掄棍子朝徐虎打來，給徐虎伸手抓住了，又隨手一推，前頭撞後頭，就撂倒了倆。王元一手抓住一個惡痞的手腕子，一推一拉兩個就叫開了，爲什麼？胳膊脫臼了，後邊上來的又給王元徐虎出腿踹倒了，因爲屋子空間有限，一個的腦袋還磕在桌子沿上，破了，流出血來，是徐虎出腳重了些。當然桌子也翻了，茶壺茶碗也摔了。乾隆看到了，喊徐虎輕點兒。徐虎王元把後邊跟着竄上來也給撂倒了，手腳上放輕了一些，閃開了桌凳。接着幾個摔得輕的爬起來又撲，又給徐虎王元撂倒了，這會兒都不敢爬起來了。
四個圍着秀香馬芹的惡徒已把她倆逼到了牆角，乾隆早看到了，但坐着沒動。他也看出馬芹秀香倆人，還能防一陣子，故意耗耗她們，泄泄她們的戾氣。徐虎王元也看見了，還不敢馬上過去，擔心跟前幾個爬起來。徐虎便回頭看順全，順全明白徐虎的意思，剛要擡腿，給乾隆拽住了，順全一愣，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嘴裡說，看我幹嗎！徐虎也看見皇上拽着順全了，也明白皇上的意思了，再一看馬芹秀香這邊還能抵擋，還給了王元個暗示，就誰也沒有動。
他們看了一會兒，見馬芹秀香要吃虧了，才聽乾隆說，別傻站着了，徐虎王元便衝了過去，幾招就幫秀香馬芹把四個東西撂倒了。這邊趴着的看徐虎王元離開了，想爬起來，聽順全喊了聲：“都別動！”這女人腔兒更讓他們覺得害怕，都不敢動了。
英隼兒一看要跑，被王元搶上一步抓住，卡住了後脖頸子，卡的英隼兒直哎喲！那十多個惡痞有的趴在地上，有的攥着胳膊都哎喲哎喲地亂叫喚。秀香過來對着英隼兒的臉就“啪”地甩了一巴掌，打得英隼兒一激愣，不叫了。可他猛一下掙脫了王元的手，撲向秀香，並抓住了秀香。王元跟上一步，下邊出腳一勾，上邊出手一按，就撂倒了英隼兒。因爲正倒在秀香腳邊，秀香擡腳踩住了英隼兒的腦袋，踩上就碾，英隼兒這才又叫起來，不是叫，是嚎！鼻子還流出血來。王元一把把秀香拽開了。秀香不樂意，對着王元大聲喊：幹嗎呀？王元說：“再碾就死了！”“就叫他死！”秀香又喊，還掙着要踢，王元不敢鬆手。馬芹更不省油，見王元拉住了嫂子，衝過來出腳踢在英隼兒後背上，聽到了一聲豬嚎似得“哎喲！”聽秀香這邊喊：“踢死他！”馬芹的腳就對着英隼兒的腦袋踢過來！幸虧給徐虎往後拉了一把，沒有踢上，不然英隼兒的腦袋就得出個窟窿，人也許就完了，怎麼也不能出人命啊！這時，乾隆說了一句：行了，打人不打倒嘛，好了好了。又對地上的人說，都起來滾吧！躺着的趴着的一聽，爬起就跑，跑不動的給拉着跑。英隼兒也想爬起來，可爬不起來，給兩個惡痞拉起來，架着走了。
秀香馬芹給徐虎王元拉住了，掙不開，秀香便喊道：“不行，叫他們賠我東西！”屋裡的九張桌子翻了七張，茶壺茶碗摔了一地。乾隆聽了說，行了，值幾個錢呀，我給你們買。秀香聽了瞪開眼，扭頭看着乾隆說：“你買，你真跟他們一夥的，怪不得呢！”因爲剛纔，徐虎王元把英隼兒一夥兒打趴下時，她已經改變之前的想法了，可乾隆這一說東西他買，又回去了，又把他們當成一夥兒的了。開店的人，腦筋轉彎兒快。也是，不一夥的幹嗎幫他們賠東西。乾隆一聽笑了，劉先生也笑了。乾隆還故意順着秀香的話說：“對，一夥兒的，一夥兒的。”說完，還笑出了聲。秀香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馬芹也聽到了，憤怒地看着他！
乾隆爲什麼說了這麼一句，是玩笑也不是玩笑，因爲他忽然想到，天下的子民跟他都是一夥兒的，他是一國之君，皇上，所以他笑過後，又跟了一句：“你倆也跟我一夥兒的呀”馬芹一聽立刻怒懟：“誰跟你一夥兒的，別胡說八道！”乾隆和劉先生他們又都笑了。
這時王元忽然想起什麼，鬆開秀香追出門去，大聲喊：“站住！”惡痞們聽喊想跑，只是瘸的拐的跑不動，特別是英隼兒走都走不動，又聽王元喊站住！不得不站下了，都一臉的驚恐。王元過去後，叫過幾個脫臼的，抓住他們的胳膊一拉一推聽到幾聲“哎喲”可給復了位。其實受傷最重的是英隼兒，給兩個惡痞架着，人半昏迷狀態，是給秀香拿腳碾的，這個王元沒法給他“復位”讓他們走了。秀香馬芹也都看到了，更覺得他們是一夥的了，滿肚子是氣。王元進屋從她們跟前過的時候，對秀香說，你真夠狠的。秀香一愣，沒開口。王元過去了，徐虎也放開了馬芹。秀香看了看，拉上馬芹回後邊了。一進後屋，秀香就掩飾不住地對馬芹說，知道他說的嘛意思嗎？馬芹沒回答，看着她。秀香又說，怕是那個王八玩意兒活不成了！馬芹一愣，跟着開心解恨地說“死了纔好呢！”
竈上的老廚工採買一回來，就聽到了廳裡的打鬥聲，過來了，但不敢進屋，看英隼一夥子惡痞給打慘走了，秀香馬芹也走了，這才進來收拾屋子，徐虎王元順全一看也跟着幫忙。老廚工一邊收拾，還一邊搖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