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

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

再說那天夜裡,韓鐵腿從關押馬芹的密室裡出來後,就把武館的人叫了起來,要他們立刻給馬芹喝“大碗茶”。刀螂張聽了先是一愣,立刻又涎起一張淫穢的嘴臉纏,纏了半天,韓鐵腿一覥下巴,默許了。

韓鐵腿默許,是他想到,他需要這些人給他幹事兒,沒有這些人,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幹不成多少事兒。他雖然不識幾個字,沒什麼文化,但他走過堂口混過街面,知道的世事不少。歷朝歷代,官場上想貪的,江湖上想黑的,山林裡想劫的,身邊都得有一幫子人。鴨子咬一口,王八們齊動手,才能打成鐵。而要想聚一幫子人,又要給你幹活兒,就得“喂!”餵飽了,纔會聽招呼,喂暈了,纔會乖乖地聽招呼,餵飽喂暈的最好辦法就是投其所好。這個世道上,人最喜好的是什麼?是權、財、色。像那些視權財色如糞土的“俠客”們,身邊不會留住幾個人,只能是獨來獨往,最後都是自生自滅,留不下什麼。

權,他給不了人,那是官府的,他只是個小武館的掌門,在官府眼裡就是隻螞蚱、蟲子;財,他也給不了,他自己沒有,得讓這些人去“掙”掙來才能給,掙不來也給不了;而這兩樣兒都是實打實的。只有這個“色”比較特殊,它不是權勢也是權勢,不是銀子也是銀子,亦虛亦實。如對那些獨來獨往、不近女色的俠客,就不是權勢不是銀子,是虛的。但在俗人身上,特別是在刀螂張六猴子小金刀這類人的身上,雖然不是權勢,但是銀子。給了他們“色”就是給了他們銀子,甚至勝過銀子。把馬芹給了他們,更是勝過給銀子,甚至金子!因爲馬芹不是娘們兒,更不是窯姐兒,是黃花丫頭,還是個如花似玉的黃花丫頭,對他們來說,就是比銀子還高一等的金子,金光燦燦的金子。面對這樣一個美人,不讓他們發泄,那就等於割了他們的舌頭,騸了他們的根子,肯定會記恨他,說不定還會引出麻煩來。因爲他還知道,他乾的這些事,一旦有人透漏出去,就會死無葬身之地。想到這些,覺得面子也就不重要的了。所以,他默許了。

有了掌門的默許,刀螂張一夥猶如打了興奮劑的公雞, 喝了陽藥的豺狗。他們進了關馬芹的屋子,拿着麻包要裝馬芹時,六猴子說了句等等,說塞上她的嘴!刀螂張說,塞嘛,她喊不出來。可六猴子又說,喊不出來還不能咬人嗎!六猴子還記住挨咬的那個茬了。這些馬芹聽得清清楚楚,想罵罵不出,想打打不了,因爲她被捆綁着手腳,不光給韓鐵腿點了“啞穴”還點了“僵穴”。說不出,動不了,但耳朵聽見了,眼睛看見了,可眼睛耳朵都罵不出來,打不出來,只有那雙憤怒的眼睛和那顆流血的心在罵!而這些,對一幫禽獸畜生沒有任何用處!

刀螂張說了句行,叫六猴子快點兒,六猴子答應着。他早想着了,從廳裡把馬芹那個頭套撿到手,帶着過來了。六猴子又叫着小金刀幫忙,小金刀掰開了馬芹的嘴,六猴子便把那個頭套還加着韓鐵腿的面布塞進了馬芹嘴裡。然後又抓了一把馬芹的胸,還趴上聞,給小金刀拽開了,接着幾個人就把馬芹裝進了麻包,紮緊包口,扛着從小角門兒出來,走到運河堤下,又把馬芹放下,解開了麻包。

馬芹明白他們要幹什麼後,羞辱至極,憤怒至極,可是說不出,罵不出。許鐵頭雖然說了兩句話,但什麼用都沒管,刀螂張還把他推到一邊。這時小金刀六猴子他們已經解開了捆麻包口的繩子,拽去麻包,又解捆着馬芹腿的繩子。馬芹拼死掙扎,在地上打滾兒,甚至想站起來跑。因爲綁匪們在扛她走的路上,不經意巔開了她的僵穴,她能動了。但是給幾個綁匪按住起不來,跑不了。馬芹拼死命掙扎,幾個綁匪沒法得逞,刀螂張便出拳猛擊了她的後腦,把她打暈了過去,這才挨個獸行了馬芹!馬芹終究沒有逃過這奇恥大辱地一劫,也幸虧她昏死了過去,如果在清醒之中,憑馬芹的性子,當時可能就心腦崩裂,氣絕身亡。

幾個畜生獸性之後,又把馬芹裝回麻包,放進了幾塊磚頭,扎住包口,扛到河邊撲通扔了下去,麻包立刻就沉入了河底,幾個禽獸也回了武館。

前邊許鐵頭說過,秀香去張莊確實是找馬芹,劉先生出門確實是爲拿銀子,這一半兒說對了,還有一半呢?

馬芹被慘害沉河,除了振和武館的十幾個人,沒別人知道,秀香也不知道。秀香不知道,一是馬芹沒對她說去那兒,二是誰也沒告訴馬芹,振和武館的人綁了四爺和徐虎,所以總往好處想,以爲馬芹是和自己慪氣離家出走了,便先到大姑家去找,沒找到,其他親戚家也沒有。秀香是按劉先生說的,以別的藉口去這些親戚家找人的,所以他們都不知道馬芹失蹤的真實原因。劉先生王元二人,爲了四爺也顧不上馬芹的事。

馬芹既沒帶錢,也沒帶衣,能去哪裡呢?

可是秀香也忽然想到,馬芹會不會聽見劉先生和她說的話了,也去振和武館了?既然他們做綁票的事,那就是個狼窩呀!她又想了想,就是氣再大也大不過人命啊!她確定了,馬芹就是去救四爺徐虎了,去振和武館了,給他們抓住關起來了!她趕緊找到劉先生,說去振和武館找妹子,劉先生早已經想到馬芹有可能去了振和武館,還被他們抓住了,可是他不能讓秀香去振和武館找人,影響了救四爺的大計。劉先生必須要給振和武館一個錯覺,那就是他們不知道振和武館是綁匪巢穴。

秀香一聽哭了,劉先生只得跟她說,如果她和四爺在一起,救了四爺,不也救了她嗎。秀香想想也是,甚至覺得這樣還挺好的,以後也不會再和他們鬧了,說不定還回心轉意又跟了四爺,這樣倆人還會在一起,不用分開了。秀香聽了劉先生的話,沒去振和武館,也不再找了,又按劉先生說的,忙小店的事。

見沒人來找馬芹,韓鐵腿這邊也放心了。

到了第四天,王元來了,告訴她四爺徐虎救出來了,因爲身體不佳,就不過來了,已經在回京城的路上了。秀香聽了,那顆心一下子落了地。可她忽然想到妹子馬芹,趕緊問王元,王元遙遙頭說:沒有見到,還說,四爺他們也沒見到馬芹。一聽沒有!秀香一下子愣了,睜大了一雙眼睛看着王元。其實王元也早想到了,如果馬芹去救人,那就凶多吉少了。因爲徐虎說,聽到過窨井上邊有過雜亂的腳步聲,好像還有女人的喊聲,還聽蹲在洞口的人問了句:“什麼人?”但因爲有嘩嘩地流水聲壓着,沒有聽清楚,他們覺得很可能是馬芹闖了進去,與綁匪們交手了,給綁匪們殺害了。可這個,他不敢說明。他見秀香直直地看着他,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兒,就言不由衷地說:“會找到的,會找到的,四爺他們不就找到了嗎。”秀香的眼淚涌了出來,她哭着說:“她能跟四爺一樣嗎,四爺他們是男人,那裡頭有幾個王八玩意兒不是人啊!”說完就嗚嗚地哭出了聲。王元也找不出多好的話來安慰秀香,呆呆地看着秀香哭了半晌,便有點站不住了,就藉口說:“我還得趕船,我走了。”說完趕緊轉身,一轉身也落淚了。秀香一雙淚眼看着王元走,也沒說出話來。這時有茶客連聲招呼,秀香只得抹了把眼淚過去伺候。

一個多時辰後,秀香想把店裡的事交給大伯,自己去武館找人。這個時候,王元又回來了。因爲船才走了二十多裡,還繞了兩個大彎兒,直路距離不過十里,王元騎着快馬,走的直路,很快就追上了。王元對劉先生一說,劉先生聽後非常後悔自責,因爲他想到一件大事,皇上絕對不會放過這夥子綁匪,他也覺得綁匪一定得抓,不然沒法給皇上交差。秀香如果要去武館找人,會引起綁匪們的警覺,給抓捕帶來麻煩。因爲他已經知道,這是一羣非常狡猾的東西,綁票的事幹了不是一件兩件了,時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可連絕地街上的人都不知道是他們乾的。他從徐虎嘴裡說的腳步聲和喊話聲,已經判斷出,就是馬芹,因爲她也是在那個晚上失蹤的。馬芹是去振和武館找人了,而且發現了藏匿皇上和徐虎的窨井,並和綁匪們交了手。一個小女子怎麼敵得過一羣會武功的綁匪呢,肯定被綁匪殺害了。劉先生想了想,只能暫且用謊言穩住秀香,因爲說實話也救不了馬芹了,秀香也會很危險,說不定又是個有進無出,也把命搭上,而且會給抓捕造成麻煩。

王元便按劉先生說的,快馬回到興隆店,還好,秀香還沒去武館找人。王元就對秀香說,路上碰到馬芹了,這幾天她在四處尋找四爺和徐虎。見面後,馬芹看到四爺病了,不放心,跟着去京城了。還說,綁四爺徐虎的不是振和武館,是一幫在河道里四處流竄的河匪。這樣就把秀香穩住了。可秀香一聽馬芹跟着四爺去京城了,先是漲了氣,心裡還罵了句:“該死的丫頭,怎麼不犟了!”不過也放心了,跟着還挺高興,覺得姐妹倆兒又會在一起了。

剛送走了王元,張玉林進來了,見到秀香,便紅着臉叫了聲表嫂,又吞吞吐吐地問這幾天馬芹去了哪裡,怎麼見不着面了?

這個時候秀香的心情變好了,也知道馬芹不會跟着張玉林了,便有些討厭他這麼問話,冷着臉回說,你問這個幹嗎呀?還揶揄道,人有臉樹有皮的,你老跑這兒來看着合適嗎?說的張玉林臉更紅了。的確,自從馬芹答應了親事,張玉林這幾天都會過來趟,就是不好意思進門,躲在不遠處看着店裡。前幾天他看見馬芹一直在店裡忙,也看見那個四爺出來進去的,有時還看見四爺跟馬芹說話,可馬芹不理不答,總是扭頭走開,心裡才覺得踏實。可是後幾天看不見四爺了,過了幾天也看不見馬芹了,心裡便有點毛,這才忍不住進屋來問秀香。秀香見張玉林不說話也不動地方,便攆他快點走,就又說了一句,以後別有事沒事的往這兒跑,不叫人笑話嗎!張玉林站不住了,這才扭身走了。

可是張玉林走了不久,大姑和張玉林的娘來了。張玉林雖然木訥些,但並不笨,心還挺細,聽出來秀香話裡有話,相信了他聽到的傳言,住店幫馬家打官司的四爺,因爲看上馬芹了才幫忙的。是馬芹嫌他歲數大,不願當小兒,不答應,他就纏着不走。嫂子秀香還逼她,馬芹跟她翻臉了,打了一頓,連話都不說了,馬芹沒辦法,這纔跟他急着定親的。既然定親了,馬芹就是自己的媳婦了,就得看緊點兒,便每天過來看看,看看那幾個人走了沒有,馬芹怎麼樣?頭幾天還好,可後幾天不見馬芹的人影了,也看不見那個四爺了,又聽表嫂秀香這樣對他說話,明白了,是那個四爺把馬芹拐着走了,還覺得是表嫂幫着乾的。

張玉林回去對家裡人說了,他娘就找到大姑家裡說。大姑不信,因爲馬芹答應了親事,還是秀香上門讓她給馬芹說親的,怎麼會跟那個四爺走了呢,這不是打自己的臉嗎?大姑不信,就拉着張玉林的娘過來了。

秀香見她們來了,也覺得沒有必要瞞着了,就把馬芹跟着四爺去京城的話說了。張玉林的娘嘴撇的更大了,大姑像被打了臉,又羞又氣,生了老半天氣才說話,覺得不是侄女馬芹的錯,是那個四爺的錯,是他把馬芹拐着走的,馬芹還小,好糊弄。大姑還說,那天進屋就看出來他不是個好東西,就像個騙人精!幫人打了官司,就騙人家個閨女,這叫缺德,沒人味兒,就不是個好東西,還說要進京城要人去。秀香不得不大聲說,京城那麼大,你上哪兒找去呀?大姑一聽,是呀,她一個鄉下老婆子到那裡認得誰呀。可她想了想,對張玉林的娘說,叫林子去找!張玉林的娘聽後,撇着嘴說,我們家玉林可沒閒工夫去。她心裡想得呢,馬芹已經是別人的女人了,找回來幹嗎,叫人戳脊梁骨呀!兒子得娶個乾淨媳婦。這話當着秀香和大姑倆的面不好說出口,就冷着臉說了句,我家裡還有事呢,說完擡屁股走了。大姑覺得丟了面子,把秀香數叨了一頓,也走了,事也過去了。

不知是因爲皇帝泡妞老天爺不高興了,還是乾隆皇上被綁票惹惱了上天,大雨提前一個多月來了,連續七日黑雲密佈,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大運河水暴漲,上游客水還大量下泄,再加上河道失修,大運河決口了。當然決口的不是絕地街這一邊,而是對岸,洪水象洶涌的猛獸,奔騰咆哮,一瀉百里,淹沒了莊稼,淹沒了村莊,到處是哭聲,到處是被淹死的人和家畜家禽。河西邊的百姓拼命的往東岸逃,秀香的店裡成了災民接待所,一下子住進了上百人。住進來的都是女人孩子和老人,因爲青壯年男人都去堵決口了。秀香一個人顧不過來,就把年輕的媳婦姑娘們和身子骨硬朗的大娘大嬸們組織起來,除了照顧好這一百多個人外,還爲堵決口的男人烙餅炒菜。秀香簡直就像一個指揮官,分派着:張家大娘李家大娘,您二老就照看孩子們吧;劉家大嬸王家大嬸,您二位照顧有病的老人吧;周家大嫂黃家大嫂,你們去磨面吧;於家大嫂田家大嫂,你二位去烙餅;鄭家嫂子秦家嫂子,你二位去熬菜,男人不吃菜沒勁幹活;趙家妹子葉家妹子管燒火,後院柴房裡有幹劈柴;大妞和二鳳跟我一塊往堤上送飯,哎,鄒嫂元嫂,你二位熬兩鍋綠豆湯,喝生水會鬧肚子的。噢,綠豆在那邊袋子裡,要淘洗乾淨。哎哎,孩子別亂跑、別亂跑……!旁邊的人看着她都累,可她跟沒事人似的,一天到晚嘴不閒,手不閒腿也不閒,就這樣從早忙到深夜。

秀香只有到了夜深人靜,她一個人躺在炕上的時候,才覺得身子痠痛,也纔想起了馬芹。如果妹子不走,就是兩個人,她也不至於會忙成這個樣子,而且還可做更多的事情。可是妹子走了。妹子跟四爺去了,去過好日子,去享福了,剩了自己一個人,天天累得要死要活。四爺,你總不能把我忘了吧?咱倆雖然沒做成實夫妻,也算你知我知了吧,幹嗎不叫着我一塊兒走呢?想着想着秀香就流出了淚水,覺得自己特委屈,盼着四爺早點把她接過去。

口子堵了幾日還沒堵住,原因是口子太大,洪水太猛,水流太急,上邊來的水太多太兇,投下去的泥土或麻包袋,頃刻就被卷得無影無蹤,船隻也靠不上去,一靠上去,就被急流捲走了,人們束手無策。新來的知州何順達和鎮上的老船工們,在一塊兒合計了幾次,就把圩堤移到一里以外,拉了個大圈子,用了十幾個日夜築了道圈壩,減緩了水流,這才堵上了口子。

決口堵住了,河水又暴漲,人也不能撤下來,日夜守護在河堤上,以防再次決口,秀香她們還得把飯送到河堤上。河對岸一片汪洋,百姓還在往東岸逃。

這天中午,秀香剛把烙餅和炒雞蛋送上河堤,擔子還沒放下,河面上一隻滿載女人和孩子的渡船,因爲上的人太多,到了河心被一個大浪掀翻了,二十幾個人都落了水,被浪濤卷推着、掙扎着、哭喊着,頃刻就有被吞沒的危險。秀香想都沒想,放下擔子,縱身跳進河裡。

秀香是從河邊長大的,有一身好水性。只見她劈波斬浪,衝向落水者。隨着水流,她救起一個、兩個……救起五個了。當她第六次躍入波濤時,還沒救起的人,已經隨水流衝到了一里外的一個急轉彎處。由於河水湍急,在這兒形成了巨大的漩渦。河邊上的人都知道這兒有多兇險,人們都大喊:“別下了!別下了!”可河裡還有人呢!秀香沒有半點猶豫,飛身又衝入浪濤中,她一手抓住了那個在水中掙扎着的女孩兒,並用力把她推出漩渦,女孩被趕過來的人抓住了,並游到了岸邊。可秀香因爲體力已經耗盡,在漩渦中掙扎了幾下,便消失了。岸上的人們拼命地呼喊着,然而,再也聽不到她的回聲了。岸上哭聲一片,人們沿河尋找着、呼喊着……!

街上人都知道,秀香河邊長大,是街上水性最好的,說她是鯉魚變的,她不會被淹死,就一直尋找。可是第三天,人們在十里外的淺灘上找到了她,是她的遺體。她是被岸邊的樹叢掛住了衣服,才留住的。

因爲馬家已經沒人了,孃家也沒人了,是河兩岸的人們爲秀香舉辦的葬禮,有上千人爲她送行,被她救的人都爲她披麻戴孝,哭聲一片,將她與馬強合葬在了一起。

那兩個被她救起的孩子,一個是最後從旋渦里拉出來的10歲的女孩兒,另一個是個8 歲的男孩兒,是作爲孝子孝女給她戴孝的。後來倆孩子又做孝子孝女給她立了碑,年年祭奠。

然而,在秀香下葬的那天夜裡,振和武館的十幾個參與綁票的綁匪飲酒狂歡。是因爲他們知道,如果秀香不死,肯定要找馬芹。馬芹來武館找人,就是她知道些什麼,起碼對武館有懷疑,過來探底。馬芹懷疑,秀香能不懷疑嗎?說不定要來找人,甚至去衙門報官,肯定會鬧出一些麻煩來。秀香死了,馬家沒人了,這些麻煩就沒了,所以擺酒慶賀。

然而,屋裡正在舉杯狂飲的時候,突然,從不進武館的韓文成闖了進來,怒不可遏地摔碎了幾罈子酒,又舉起一罈子澆在自己的身上,之後,抓起一支燃燃着的蠟燭,丟在地上,立刻就起了火,跟着憤怒地喊道:“都死吧!都死吧!!都死吧!!!”十幾個綁匪都驚呆了,連他爸韓鐵腿也愣了。

一向文質彬彬地韓文成爲什麼暴怒縱火?因爲白天他去參加秀香葬禮的時候,一出屋門,撞上了大嫂。大嫂一看他的穿戴,就明白他要去做什麼,便憋不住地說,你別去了,馬家沒人了,馬芹也沒了!韓文成覺得特別扎耳朵,嫂子是咒馬家咒馬芹,噁心人。因爲她想讓他娶她表妹,給他回絕了,才記恨馬芹,才說這樣的喪氣話。韓文成有些生氣,瞪了嫂子一眼,側身走過去了。嫂子在後邊又說了一句:“我沒騙你,你哥跟我說的,馬芹真沒了!”可韓文成就當沒聽見,徑直地往外走了。

到了送葬的現場,看不到馬家一個人,更看不見馬芹。韓文成忽然想到嫂子說的話,還想到,是好長一段沒見馬芹了,也想到人們說的姑嫂倆鬧彆扭的事?可如今嫂子都死了,該一了百了了,幹嗎還沒完沒了呢?連葬禮都不出來呢?再想想,馬芹不是這麼小心眼兒的人啊?這麼想過,便又覺得嫂子可能不全是胡說,有點疑惑和吃驚了。韓文成不知道馬芹是不是真沒了,又是怎麼沒的。喪禮一結束,韓文成就匆匆回了家,直接去了嫂子屋。看到嫂子一個人在吃杏兒,也沒拐彎兒,開口問道:“嫂子,你剛說馬芹沒了,什麼意思,她去哪兒了?”嫂子便回他說:“你哥說,頭些日子,她夜裡上武館瞎胡鬧……”“上武館瞎胡鬧,鬧什麼?”沒等嫂子說完,韓文成就急着插上問。“你哥沒說。噢,我猜她是去要飯錢,金三兒六猴子他們有時候欠她飯錢,她肯定要飯錢去,他們沒……”“你快說,別囉嗦?”韓文成想急於聽到結果。“嗨,你不想想,她是個嘛人,喪丫頭脾氣,還會點雞爪子把式,金三兒他們可能沒帶着錢,她就急了唄。你哥說,她又罵又打的,不知是誰一把把她推倒了,腦袋磕磚上磕死了。”韓文成聽的兩眼都瞪圓了。可聽嫂子又說:“這事不能叫外人知道,夜裡就給拽出去扔河了。”嫂子的話說完了,還很開心。可韓文成的腦袋嗡嗡作響,幾乎暈倒,他什麼話也沒說,踉蹌着出了嫂子屋子。一出屋正遇上大哥韓文星迴來,便一把抓住他,怒問:“你、你們爲什麼那樣幹?!”“我、我幹什麼了?”韓文星聽的蒙楞,反問了一句。韓文成“哼!”了一聲,沒再問,用力一搡,幾乎把韓文星推到,扭頭走了。韓文星看着他說了一句:“抽風啊!”話一打住,忽然想到他從自己屋裡出來,是不是媳婦把事告訴他了?不免有些吃驚!便急忙進了自己屋子。進了屋子看見吃杏的媳婦,便氣問,是不是你跟他說馬芹了?媳婦可不吃他唬,眼瞪着他說:“說了,怎麼了?”“你怎麼能跟他說呢?”韓文星怒道。“怕我說你別說呀?再說,我是爲他好,省得他還矇在鼓裡,還老想着呢,我是叫他快點兒撂下!”“你……!”媳婦的話把韓文星噎住了。媳婦又說:“行了,過兩天就過去了。”說完接着吃杏兒。

韓文星想了想,覺得媳婦說的也對,不然這個二百五玩意兒還得老想着。但再一想,又有些害怕給父親知道了,他知道父親的規矩,武館的事不許跟家裡人說,是自己多嘴了,也沒囑咐媳婦嘴上放個把門的,都是自己的錯。不過也覺得沒什麼,反正一家子人,一家子不外說,沒人會知道。

韓文星還覺的有必要自己囑咐老二兩句,叫他把事撂下,別老想着了。他就來了韓文成的屋子。可走到屋門口忽然又覺得不能說,想了想才進了韓文成的屋。

再說韓文成回到自己屋子,又氣又怒又悲,可往深處一想,忽然又覺得不可能,如果馬芹沒了,馬家能不找人嗎?還有那個住店的四爺也不見了,一定是他帶着馬芹先走了。人家是有錢有勢的人家,沒辦法比,還是嫂子又咒人家,這該死娘們兒。可他又想到,馬芹爲什麼還和張家定親呢?

就在他還沒想明白的時候,韓文星推門進來了,韓文成也不跟他答話。韓文星便說,別聽你嫂子瞎咧咧,沒有的事。

因爲韓文成還沒想明白,嫂子的話不信,對韓文星說的也不信,要一個人好好想想,也不願聽韓文星再說,起身把韓文星推出了屋子,哐地關了門。韓文星只得在門外嚷了句:“別犯渾啊!”嚷完悻悻地走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膽小兒的老二,敢來武館放火,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韓文成來武館縱火,是他從弟弟韓文成的嘴裡知道了實情。

那天中午,韓文清回家吃飯時,飯後他把弟弟悄悄拉進自己屋,因爲他對嫂子和哥說的半信半疑,從別人嘴也不可能聽到實情,只有問弟弟了,因爲弟弟天天在武館裡。其實此刻,他已經不是娶不娶馬芹了,只要人不出事就好。而當他一開口,弟弟韓文清就緊張的不行,一問三搖頭。一看弟弟這個樣子,韓文成越發急着問,問的緊了,韓文清才帶着哭腔說:“爸爸不讓說的”一句話全明白了,韓文成腦袋又轟得一聲,接着便是一片空白,什麼都不存在了!

大火燒起來了,喝酒的綁匪們都嚇得跑出了屋子。他爸韓鐵腿還有韓文星韓文清,想把韓文成拉出屋子,但他一身是火了,不敢靠近,韓文成還憤怒地喊道:“滾開!都滾開!都滾開……!!!” 韓鐵腿韓文星韓文清的身上也着火了,韓鐵腿只得喊着他們跑出了屋子,就勢躺地上打滾滅火。許鐵頭刀螂張六猴子等又幫他們撲滅了身上的餘火。這個過程裡,屋內的韓文成大聲喊着:“都死吧!都死吧……!!!”

之後,聲音消失了!

大火燒燬了武廳,韓文成也被燒爲灰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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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前言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十五章 後語點乾隆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十二章 府衙再擊鼓第二十七章 舉兵剿綁匪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前言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十七章 姑嫂大反目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二十二章 失水不如蟲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二十一章 窨井囚天子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第三章 蹬岸覓黛青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十六章 秀香使騙術第三十一章 四爺是皇上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三十二章 京城開茶店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十二章 府衙再擊鼓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二十七章 舉兵剿綁匪第三十章 天不收馬芹第二十四章 少女遭慘害第二章 春風吹深宮第二十三章 馬芹闖匪窩第二十五章 重金贖乾隆第二十章 武館藏玄機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十章 秀香訴沉冤第二十二章 失水不如蟲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二十八章  天子哭烈女第八章 老廚說後患第二十七章 舉兵剿綁匪第二章 春風吹深宮第三十一章 四爺是皇上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五章 小店一攆客第六章 小店再攆客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二十七章 舉兵剿綁匪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第十一章 姑嫂不接招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三十三章 臨終訴衷腸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第十四章 卦叟又神侃第二十六章 秀香勇獻身第三十章 天不收馬芹第十九章 四爺遭綁架第三十一章 四爺是皇上第九章 馬芹三攆客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二十一章 窨井囚天子第三十二章 京城開茶店第三章 蹬岸覓黛青第二十九章 飭河濟百姓第一章 御碑藏幻聞第十三章 沉冤得昭雪第七章 地痞鬧小店第十八章  馬芹鬧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