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馬芹闖匪窩

第二十三章 馬芹闖匪窩

再說興隆店的秀香馬芹姑嫂倆,秀香雖然和劉先生想到一塊兒了,是振和武館綁了四爺和徐虎,但還不能確定。馬芹呢,只是從嫂子對韓文成的態度上猜測,韓文成不會幹,應該是他爸韓鐵腿與武館的人乾的。再說了,都幾天了,連四爺他們到底怎麼樣了都不知道,更別說把人救回來了。姑嫂二人心裡猶如滾湯一般,上下翻滾,吃不好睡不着,無時無刻不在想找到,並救回四爺和徐虎的事兒。劉先生雖然不讓她們來管此事,可有三點讓她們覺得不能不管:一是事兒出在她們店裡,爲責,她們不能不管;二是四爺對她們有恩,爲義,她們不能不管;三是秀香覺得自己已經是四爺的人了,不能不管。馬芹其實心裡一直裝着四爺,四爺出了事,心裡就一紮一紮地疼,恨和氣也就都扔下了,爲情爲人,不能不管。姑嫂二人想到了一處,爲找到並搭救四爺,她們要避開劉先生,夜探振和武館,哪怕是虎穴狼窩!

姑嫂倆要夜探振河武官,可是誰都不與誰言語。秀香不說,是從四爺和徐虎被綁想到以前被綁的人,有的都給害死了,覺得這事很危險,說不定有去無回,不能讓妹子也搭上。馬芹雖然不嫉恨四爺了,但是對嫂子的氣還沒消,覺得嫂子沒人味兒,是嫂子鑽了四爺的被窩子,做丟人現眼的事兒,四爺是喝醉酒的人,根本管不了自己,怪不得四爺,是嫂子下賤,根本就不想跟下賤人說。倆人又不住一屋了,夜裡誰也不知道誰在做什麼。

不過這事還是秀香搶先了一步,在四爺被綁的第四天,深夜人靜之時,她悄悄來到振和武館的院牆外,藉助隨身帶着的飛爪攀進了院子,前前後後轉了一圈,也和王元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只得掃興而歸。

其實馬芹的心裡,找到四爺,救出四爺已經壓倒了一切,至於以後的事怎麼着,她還來不及細想。她也深知被綁的兇險性,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兇險,多一時就多一時的兇險,等不得!

至於她比嫂子晚動一步,是她準備的更充分一些。她是在四爺失蹤的第五個夜晚行動的。

那夜的二更時分,她穿上自己縫製的夜行衣,悄悄地出了興隆店,來到振和武館的西南角牆外。因爲她擔水的時候,已經看好了,那兒的牆外有棵胳膊粗的小樹,滿經得住她的身子,樹身與牆頭還差不多高,離院牆也只有3尺來遠,借小樹她就可以進入院子。馬芹來到牆下,聽聽裡面沒有動靜,抓住小樹,就蹬上牆頭,然後溜進院子。

院子裡看不到一個人,很安靜,武館的議事房裡還亮着燈光,馬芹就踅了過去,到了窗下靜聽,屋裡也沒有一點聲音,就用手指肚兒沾着唾沫洇開窗紙,往裡窺看,還真沒有人,有點納悶,都死哪兒去了?想再細看看,可忽然聽到有人從後院踢踢踏踏地走了過來,迅速閃入暗處。她看出來了,過來的人是爬壁虎韓文星。韓文星並未看到她,徑直進了屋,不知拿了點什麼又出來了,出來後又朝後面走去,馬芹就尾隨其後,看看他在做什麼?

進了後院,馬芹看到韓文星進了靠西北角的一處房子,裡面也有燈光。馬芹快速來到了窗下,因爲窗紙破破爛爛,就看到裡面的人,一屋子人,有刀螂張、六猴子、許鐵頭……,她還沒有全看出是誰,忽聽門吱紐地一聲開了,再遠躲來不及了,恰好窗邊有一簇齊窗高的花叢,馬芹趕緊蹲在花叢後,眼看着那人走了過來。啊!馬芹心裡怦怦直跳,以爲自己被人發現,做好了制服對方的準備。可那人走到花叢前站住了。雖是黑夜,但馬芹還是看清了是小金刀。小金刀就站在那裡,解開褲子,馬芹明白他要幹什麼了,趕緊閉上了眼睛。就聽小金刀嘩啦嘩啦地朝花叢上灑起尿來,尿星子都濺到馬芹的身上臉上甚至鼻孔處的面罩上,溼透後,一股臊臭味衝進了她的鼻腔,她噁心的有點兒想吐,只得忍住。

小金刀根本沒有看到她,灑完尿繫上褲子,就回了屋裡。馬芹“呸!”了一口,但沒出聲兒,然後就又來到窗下,對着紙孔往裡一瞧,裡面的十多個人,她都認識,都是振和武館的人,還有掌門韓鐵腿,儘管他用青布蒙着口鼻,可她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馬芹就見韓鐵腿蹲在地上,低頭衝下面說話:“……嘿,你小子是要錢不要命啊!你不買是不是?那好,大爺我他孃的還不賣了,我請你喝他孃的‘大碗茶’……!”“大碗茶!”馬芹吃了一驚,差點喊出來。她知道這“大碗茶”就是把人裝進麻包沉進河水裡活活灌死,是鎮上的王八蛋們害人的損招,前幾年河裡水少的時候,看的麻包和白骨頭,就是這樣給害死的,馬芹的氣更大了。馬芹再往地面一瞧,就看見地上有一圓洞,忽然知道了,是個地窖,下面肯定有人,“啊,四爺!”馬芹一下子想到了,頭就像炸開了似的,想都不想了,衝過去,一腳踹開了門!

韓鐵腿等人聽見門響,都朝門口看來,見闖進來一個黑衣蒙面人,都嚇了一跳。韓鐵腿也收了獰笑,擡頭問:“什麼人?!”“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王八……!”沒等蒙面人罵完,韓鐵腿就迅速蓋上了小洞口。馬芹沒罵完,是她一眼看到正在放水的六猴子,就衝了過去,一腳把他踹到了一邊,並伸手去關閘門!因爲馬芹突然闖了進來,一屋子人都愣了,馬芹衝過去踹六猴子關閘門兒,都沒人管。還是六猴子回身拽住了馬芹的腿,往後拉,閘門沒有關上。馬芹只得回手抓住六猴子雙肩把他甩開。可這時刀螂張小金刀醒盹了,竄上來了,只得再出腳,並把他們踹到一邊,爬壁虎又上來抓住了馬芹,被馬芹回手一拳打在臉上,打得他“哎呀!”了一聲,倒退了幾步,身子撞在牆上,沒有摔倒。人雖然沒摔倒,可鼻子裡竄出血來。馬芹又回身再關閘門,又給爬起來的六猴子拽住了腿,只得再把六猴子踢開!其他的人又上來抓馬芹,馬芹只得再出手腳,把他們打開。一幫人有點怕了,不敢上了,馬芹這纔回身關了閘門,之後,又回身指着他們罵道:“你們這幫沒有人味兒的,喪天良的……!”

開始韓鐵腿也愣了,這會明白過來了,也聽出來是個女人,就一聲招呼:“抓住她!”可是沒人敢上,爬壁虎更是捂着鼻子縮在後邊,韓文清在後邊兩條腿直打哆嗦。韓鐵腿見沒人動,便又喊了聲:“抓住她呀!”爬壁虎韓文清聽他爸喊,只得先上了,其他人這才又一窩蜂湊地來!還好,因爲馬芹背後是牆,不能圍成一圈,馬芹都能面對。馬芹已是怒火中燒,驚現了母性的瘋狂!武功、力量平添了十二分,便上來一個踹倒一個,上來倆踹倒倆,竟把七八個有武功的男人踹得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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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馬芹要是逃走,絕對沒有問題,可她一心要救四爺和徐虎,根本不想走不能走,更別說逃了。韓鐵腿一看這女子如此厲害,也是看到他手下這些人太慫了,不敢上了,就喊道:“都滾開!”喊罷,韓鐵腿擡手扯掉自己的蒙面布,就和馬芹交了手,頭十幾招,韓鐵腿並未佔到一點便宜,後身還捱了一腳,差點趴下。韓鐵腿站住後回過身來,沒有馬上出招,看着對手,轉了轉眼珠,再出手時,變成了虛招,不讓馬芹碰到,和馬芹周旋。因爲馬芹剛和七八個人打了半晌,體力漸漸不支,招法有些慢了。此時她要逃走也還來得及,但她不達目的不罷休,早把個人的死活放在一邊了。忽然她一拳對着韓鐵腿的臉打來,韓鐵腿急閃,由於她用力過猛,身子跟着往前一衝,被閃到身後的韓鐵腿,乘勢一個飛腿砸在背上,站立不住,往前一撲,正撲進刀螂張的懷裡,刀螂張先是一驚,而後乘勢抱住了她,跟着又上來幾個人也抱住了她,馬芹已無法掙脫。韓鐵腿上來,要扯掉馬芹的頭套,但一把沒有扯掉。因爲馬芹這個頭套做的比較大,大,是因爲她把辮子盤在脖子上,一塊兒套在了裡邊,這樣利落,免得辮子礙事。韓鐵腿一把沒扯掉,一激愣,又伸出另一隻手,倆手一撕,哧啦!頭套撕開了,這才扯下馬芹的頭套!

“啊,馬芹兒!”十多個人不約而同地說,都驚愕地張大了嘴巴,睜圓了眼睛,韓鐵腿也是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來!

馬芹趁機猛一掙,竟然掙脫了,並擡腿踹了刀螂張一腳,踹得刀螂張“哎喲!”一聲,差點摔倒。可是她又被韓鐵腿抓住了,小金刀六猴子爬壁虎幾個一齊上來,又把她抱住了!馬芹沒辦法再掙脫不了,就怒斥道:“你們這些喪天良的,幹這種齷齪事,就不怕天打五雷轟嗎!全街的人臉都叫你們丟沒了!!!”

“哎哎哎,你這孩子,一個姑娘家,嘴上有個把門的好不好?”韓鐵腿這樣說話,是他冷靜下來了,也是因爲他們家兩次託媒人上門提過親,馬芹雖然沒有答應,可他知道,兒子老二還沒放棄,他又是個長輩。

馬芹能聽他這種話嗎,還罵:“呸,幹這種齷齪事,豬狗都不如!”馬芹啐了韓鐵腿一口,怒視着他又罵道,還喊放開我!

韓鐵腿被馬芹啐罵得臉上掛不住,又怕她嚷,便一沉臉說:“把她嘴堵上,弄前邊去!”說完扭頭先走了。

六猴子找了找沒找着合適東西,就把馬芹的頭套團巴團巴,覺得不夠,又撿起韓鐵腿的蒙面布,團把一塊兒,往她嘴裡塞,馬芹趁機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三根指頭,咬的六猴子豬似得嚎叫,給刀螂張踢了一腳,讓他別叫喚,他們害怕給外面的人聽見。六猴子只得咧着嘴咬着牙忍住,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手指抽出來。要不是給布裹着,要不是三根指頭,還有六猴子的另一隻手,拼力捏着馬芹的兩腮,就給咬斷了。六猴子把手抽出來後,幾個人連推帶拉就把馬芹拖到了前邊的議事房,又把馬芹綁在了樁子上。

武館的人都知道,窨井是館裡的死密,沒有外人知道,連館裡人知道的也就是十幾個。韓鐵腿還有個死規矩,外邊人誰見了窨井都得死,韓鐵腿叫把她帶到前邊,就是處死馬芹。

韓鐵腿帶氣地看着馬芹不說話,馬芹也怒視着他。馬芹頭髮散了,披頭散髮,怒目而視,但掩飾不住一身的俊氣,馬芹的臉跟桃花似的,比他大姑好看的多。他也沒忘當年和馬芹大姑的事,他沒娶,不是他不願娶,是父母不答應,他們讓娶的是另外一個女人,他不能不聽老人的。倆家的親事雖然沒成,除了馬芹大姑外,他和馬家還保持着挺好的街鄰關係。他還挺喜歡馬芹,平時馬芹見到他也會叫聲“韓叔”

他和馬芹大姑的事,是三十多年前,馬芹不知道,家裡也沒人對她說過,也沒聽外人說過。韓鐵腿也知道,馬芹是街上最俊氣的丫頭,他二小子就是看上這一點了,這才託人提親的。雖然馬家沒答應,可連他也沒完全撂下,兒子更別說了,別人家的丫頭一概拒絕,所以又二次登門。這次登門,雖然給馬芹大姑怨懟了幾句,但韓鐵腿並沒放在心上。他心裡明白,是她還記着從前的事,心裡還有氣,畢竟那時自己跟她說了許多湖深河長的話,還抱了她,就差點成夫妻了,可沒有成夫妻。遇到機會,她說幾句難聽的撒撒氣也是自然,他不計較,是自己做的不好,負了她。

還有,雖然聽說馬芹跟張家定了親事,他怎麼想也覺得蹊蹺,不門當戶對,兒子也沒死心。還有剛纔那一幕,一個小丫頭兒家,把一幫男人打的跟頭跌跤,竟然有這麼好的武功,又讓韓鐵腿多了一層喜歡。他讓人把馬芹帶到這裡,並不是要處死馬芹,而是想說服馬芹,聽他的,最好成一家人。這事他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說,他是個長輩,還是外長輩。韓鐵腿就叫別人都出去,屋裡的人互相看了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因爲都知道他們家託媒人提親的事。

等人們都出去了,他就把馬芹口裡的東西拽出來,帶上笑臉說:“馬芹啊,好賴我也是你韓叔啊,親事不成咱們也是一條街上的,你幹嘛跑我這來胡鬧?”

“呸,你是豬狗,連豬狗都不如!”馬芹罵道。馬芹之所以這麼罵他,是因爲他綁了四爺,一個只有17 歲的女孩子,無法掩飾嫉惡如仇的心情,何況她還是帶着仇恨長大的。因爲四爺爲他們家報了大仇,是恩人,大恩人!和恩人一比,平日的“韓叔”就成了她心目中的“豬狗”甚至不如豬狗。

韓鐵腿聽馬芹又罵,並沒生氣,還帶上笑臉說:“哎喲,哎喲,聽聽,聽聽,一個閨女家,這、這說的什麼呀,臊不臊啊,我怎麼成豬狗了呢,我是你韓叔呀?”韓鐵腿還逗着她說。

馬芹聽了說:“你把下面的人放出來,我就還叫你叔。”

“放人?放什麼人,沒人啊!”韓鐵腿攤開兩手說。

“呸!你騙誰呢?就在你那地窖了,你說那話我都聽見了!”馬芹憤怒地說。

韓鐵腿一聽,知道瞞不了,就亮明瞭說道:“哦,人是在我這兒,其實韓叔沒別的意思,就是手頭太緊了,館裡幾十號人得吃飯過日子,得蓋房娶媳婦,跟他們這有錢的人借點,有什麼不對。我也知道他仗義,爲你們家一下子就花了好幾萬兩銀子……”

“你胡說!根本沒花那麼多,再說人家那是願意花,你們這是幹嘛,你們這是綁票,這是搶劫,豬狗不如!”馬芹連說帶罵。

韓鐵腿聽了還未上火,還帶着笑說,哎,話不能這麼說,取財有道,各不相同。哎,要不這樣,你別瞎鬧了,跟着我幹,這次的銀子拿回來,我分你一份,也別開你們家那受罪的店了,整天在些爺們兒堆裡串悠……?

沒待他說完,馬芹就回道:“呸,我噁心!”

韓鐵腿皺了皺眉頭,便想到,看來難用錢說通這個瘋丫頭了,因爲那小子有的是錢,就想到手下人從馬家店和街上聽來的那些傳聞,改了話題說:“是,他是願爲你們家花錢,可他爲嘛願意,你心裡明白,對不對?”馬芹聽得當然明白,但她不會開口。韓鐵腿接着說:“啊,我也聽人說了,他爲你家花錢,不都是衝着你,還有你嫂子嗎,你願意給一個四十多的人當小婆兒嗎?你那個嫂子也跟了他?嫂子小姑子都跟他,丟人不丟人啊,寒慚不寒慚啊?”

“你胡說!”馬芹忍不住喊道。她喊,是聽到韓鐵腿的話並不全是胡說,韓鐵腿的話還說到了她心裡的痛!四爺就是爲了她才花錢爲她家報了大仇的,也是因爲嫂子和四爺做了醜事,她才生氣那麼做的。馬芹心裡雖然明白,但她不能承認,尤其嫂子做那事,她更不能承認。

韓鐵腿笑了,說:“你這一嚷就是告訴我了,我沒有胡說,說對了,是不?”

“就是胡說!胡說!胡說!胡說!”馬芹又嚷道。

“好好好,我胡說,我胡說。”韓鐵腿故作示弱地說。

馬芹把頭扭到一邊,不看韓鐵腿了,她的臉上火辣辣的,怕給韓鐵腿看出來,胸部一起一伏,既痛苦又氣憤。

韓鐵腿又說,既然你說我胡說,就是你眼裡沒有他,他是剃頭刀子一頭熱。噢,我也聽人說了,你是好樣的,不像你那個嫂子那麼不要……

“你閉嘴,別瞎說八道,別胡噙了!”沒等韓鐵腿說完,馬芹就說道,在她心裡,她罵嫂子行,別人不行。

韓鐵腿愣了愣,又帶上笑臉說:噢,那就不說這一層了,我就舍個老臉了,你不知道嗎,我家文成打心眼兒裡喜歡你,文成的長相在全街上也算上乘,還識文斷字,還準備考功名,你們倆其實最般配,我們家日子你也知道,不會委屈了你,咱們成一家人好不好?

“呸,別做夢了,你家的錢都是搶來的,骯髒,臭,噁心人,白給都不要!”馬芹怒視着他說。

韓鐵腿聽了又一笑說:骯髒,臭?前頭你家爲嘛輸了官司,搭上了好幾條人命,不就是當官的收了英家的銀子嗎!新知州來了,你家又去告,有用嗎,人家英家每年給知州送兩千兩銀子,你家有嗎?你家沒有,沒有銀子人家就不理你,你家就有理變成沒理,就白告就搭上人命,是不是。這次你家攀上了有錢人,錢花的多了,官司就打贏了。這年頭官都是給有錢人當的,不是給沒錢的人當的。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孩子,這是世道兒,該懂事了!

馬芹沒有合適的話反駁韓鐵腿的這套話,沒有開口。

韓鐵腿又說:我聽說這次在倆知州家裡抄出了好幾萬兩銀子,還有好多珠寶,好多值錢的東西,還有那麼多的房和地,哪兒來的?不都是貪來得嗎,當官的那些王八蛋,哪個不比咱骯髒得多呀?哦,不光當官的,那些當差的有好東西嗎?那天大夥都看見了,你嫂子帶衙門的人來抓那小子的倆下人,他們是光抓人嗎,手裡都大嘟嚕小嘟嚕地拿着東西,不都是搶你家的嗎?你不氣得在門口跺腳罵街嗎!衙門裡有幾個好人,有幾個乾淨的?

馬芹還聽得開不了口。在她的心裡,衙門裡也沒一個好人。

韓鐵腿又說:“就說幫你家打官司的那個四爺,他的錢就乾淨嗎……”

“你別胡說,四爺是買賣人,做買賣掙的!”馬芹不願聽他說四爺壞話,截住他的話說道。

韓鐵腿笑了笑跟着說:他掙的?怎麼別人家掙不那麼多?就說你家,開那店,黑下白下地忙活,掙了多少,發財了嗎?還有你白死的哥哥馬強,也是實實落落地賣力氣幹活,發財了嗎?也沒有!看看英二,是個東西嗎,可人家就把你哥收拾了,把別人也收拾了,就把碼頭開大了,就發了財……

“他發個屁,他坐監牢了!”馬芹憤怒地說。

這個沒錯,因爲你家遇上了更有錢的人,他就得倒黴,就得挨抓。可是話說回來,孩子,韓叔過得橋比你走的路多,在這個世道上,靠一五一十的做事的人,賺不了幾個錢,更別說發財了。人家那些官不是給咱老百姓當的,是給有錢人當……

馬芹聽不下去了,說:“你別瞎說了,你就等着吧,你也得跟臭知州臭英二一樣,也得挨抓,也得坐牢!”因爲此刻在馬芹的心裡只有“四爺”的安危,別的都不會聽。

韓鐵腿看了看馬芹接上說:“好好好,我挨抓,我坐牢……”

“就得坐牢,還不得好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馬芹又罵道。

韓鐵腿又聽笑了,笑過之後說,咱不扯這個了,我怎麼聽說你答應嫁張莊那個張林兒呢,那張林兒要人沒人,要個沒個,聽說還窩窩囊囊,沒個爺們兒樣兒。你再看看你,長相又好看又亮堂,闆闆生生的,還一身武功,他配上你了嗎?

“你管得着嗎,鹹吃蘿蔔淡操心!”馬芹瞪着他說。

韓鐵腿馬上說,我不是淡操心,我是真爲你操心。你爸爸你娘都不在了嗎,我爲你操點兒心不應該嗎,你到他家過窩囊日子去呀?

“你別胡說八道了!”馬芹又喊起來。

韓鐵腿聽了,一字一字地說:“我沒胡說八道”可一拐話頭兒說“噢,你說我胡說八道是吧?這就是說,你跟張家不是真的,是吧?好啊,你過來吧,韓叔會保護你,你不願跟文成也沒關係,我保證給你找個好人家,行不行?”

“你別胡說八道了,別胡噙了,你快點兒把人放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馬芹又連罵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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