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道。”面對如此結果,蒼衣依舊不動聲色的說,甚至那雙深邃的眼眸並沒有因此而起伏半分。
香卓覺得在面對蒼衣時,她永遠都是一個失敗者,縱使用盡渾身解數,也沒有贏得他一絲注目。
他的眼裡,只有那個叫霓裳的女子;而他心裡,裝滿的也都是霓裳那個女人。
“既然如此,爲何你還對她念念不忘?”香卓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歇斯底里的質問。
一世了,就算堅如磐石的感情,也終究是要衝淡的。
“本王從沒有喜歡過你,爲何你還窮追不捨?”蒼衣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將問題丟給了她。真是高明,既避免了自己不願正視的問題,又成功扔向她一隻利箭。
對她,蒼衣何止是狠。
“秦衣,那是不一樣的,我愛你勝過生命,那是我自願的,我情願爲你做任何事,可是霓裳不是,她不值得你如此對她。難道你真的忘了前世今生她對你的傷害嗎?你是不會忘記的。”香卓開始語無倫次,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湘竹,如果沒其他的事,本王就不奉陪了,這王宮也不小,你隨便找一處喜歡的地方住下,剩下的本王自會安排。”說着,蒼衣就向寢宮走去,千裳還在昏迷之中,萬一遇到什麼不測,後果他不敢設想。最近南瞳也開始行動,僅僅兩個月,素傾已經抓住十幾個刺客,個個身懷絕技,特別是那毒藥,經太醫院檢查,都是觸及斃命的劇毒。
真不知道南瞳和裳兒有什麼深仇大恨,非要置她於死地不可。這件事他一定要盤查到底。
“如果說我要住進你的寢宮呢?”香卓挑釁的說,既然都撕破了臉,索性她也不含着掖着了,直截了當。
“可以,”沒想到蒼衣竟然想都不想的答應了,沒有半點含糊,“到時本王會和裳兒移居到清心殿。”
“不可以,”香卓不可抑制的嘶吼,羞怒讓她紅了眼睛,她不明白,爲何對她蒼衣就如此狠心,非要將她逼的體無全膚。“蒼衣,做人不可太絕了。”
“這句話應該本王對你說纔是,湘竹仙子。”蒼衣一字一句的說,眼眸中的溫度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冰冷和
嚴寒。
“別忘了你沒有多長時間,難道今世你們還要殉情嗎,要知道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死就能了結的,那將是一場魂飛魄散的盛宴,你想看到嗎,蒼衣。”香卓亦一字一句的說,仇恨已經將她逼的失去了理智,如果在平時,她萬萬不會說這句話的,因爲千裳身上的那道死咒,正是她用仙界的身份換取的,亦是她的生命。而這些,想必蒼衣都已經知道了。
“本王怎會忘。”這句話蒼衣說的意味深長,隨後不動聲色的望了香卓一眼,片刻不留的走了。
“蒼衣,你不能走。”香卓在後面喊破了喉嚨,但蒼衣也沒有停下半步,轉眼消失在殿門。
香卓望着空蕩蕩的大殿,眼睛裡的仇恨愈演愈烈,那火紅色的赤炎將她整個人淹沒。
霓裳,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來到寢宮,千裳還在昏迷之中,依然已經服下藥,臉色還是蒼白的嚇人,身體也瘦的要命,好像一不注意,隨時都會停止呼吸。這段時間,她受了太多的苦。
外面又多了幾十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他們個個手握利劍,嚴陣以待。就連一隻蒼蠅飛過來,那也是有去無回。即便如此,蒼衣還是覺得不安全,隨將素傾傳來。
“王,”素傾一身青衣,面色凝重。
“千裳醒來之後,本王不在,你就留在她身邊,任何人不得靠近,特別是香卓,記住,一有情況,立即向本王稟報。”蒼衣吩咐道,
“是,”素傾領命。
這時,張嬤嬤過來,她小心的看了昏迷在牀上的千裳,又趕緊垂下眼簾,掩飾住那一抹怪異。
“王,皇太后讓王去一趟慈寧宮。”
“知不知道什麼事,”蒼衣皺眉,這個時候母后讓他過去幹嘛。
“這個老奴不知,”
“好的,你下去吧。”縱使有一千個不情願,但她終究是自己的母后,在宮中也掌管部分權利,再說與烏疆的戰爭馬上就要開始,這個時候忤逆她,絕不是明智之舉。
張嬤嬤離開,關閉的殿門將外面的寒氣也一併帶了過來,蒼衣輕柔的將千裳露在外面冰冷的手放入絲被中,又體貼的幫她掖了掖被角。聖爵的冬天實
在太冷,千裳在這裡才兩個多月,怎會那麼快適應。或許只有紫非溫潤的南方氣候才適合她吧。
一開始生長在王宮,他也是懼怕這樣的冬天,老是跑到父王身邊,淘氣的窩在他懷裡,聽他樂呵呵的講一些南征北戰的事情。小時候父皇很寵溺他,王兄們對他也好,沒事的時候,他就在院子裡撫琴一曲,每次彈得都是那首《霓裳羽衣曲》,有她相伴,這個冬天纔不覺得寒冷。
可是,後來長大,宮廷的爾虞我詐不是平常人家所能理解的,就像大王子爲了爭得地位,將毒酒混到他的飲食中,二王子爲了除去立儲道路上的障礙,而陷害他和大王子,而父王,在望着幾個孩子的眼神中,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個時候,他才驚然發現,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因爲金鑾殿上的那把金燦燦的龍椅而變了質。
“母后,孩兒不想做什麼王,只要奧蘭統一就行。”那天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母后,卻看到母后皺緊的眉頭。
“如果你不是王,就只有死路一條,”
“爲何?”他不懂,
“你父王最寵溺的是你,如果他們登上王位,是絕不會容下你的。”
這句話果然驗證,無數次的死裡逃生,無數次的生殺掠奪讓他搏動的心慢慢死寂。那個在梨花樹下欣然撫琴的男孩再也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殘忍有着地獄閻羅之稱的蒼衣。
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從那以後,聖爵的冬天再沒有小時那般寒冷,因爲王宮裡的人情世故要比天氣嚴寒百倍千倍。
行走在慈寧宮的路上,蒼衣又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那些都是他掩藏在心中不願回憶的往事,今天卻不知爲何全部翻滾着涌現出來。看來自從找到他的裳兒,他的心也開始慢慢改變,竟然有點想念塵封在霓裳閣裡的古琴,不知這雙拿慣寶劍的手還能不能撫出當年的曲音。
沉思間,已經來到慈寧宮門前,皇太后半躺在太師椅上,雙眸微閉,手裡抱了個暖爐,好像睡着了一般。兩鬢間現出了數根白髮,看來這段時間爲了宮裡的事情,她也操勞了不少,恍惚間竟然蒼老了許多。
“母后,”蒼衣輕聲喚道,心裡閃過一絲異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