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虞妃這麼一鬧騰,我也沒心思睡什麼覺了,中午吃完飯,一時閒着無聊,就想出去走走。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看到我把自己裹得跟糉子似的,春香小心翼翼的問道。
“在這沒什麼事,我出去走走,一會回來,你們不要跟着我了。”說着,我將那件白色披風也披在身上,這樣就不會太冷了。
“可是王說要奴婢時刻照顧小姐,這宮裡不比外面,萬一出個什麼閃失,奴婢就算有十個腦袋也掉不起。”
“沒事沒事,我就到御花園散散心,難不成那還埋伏着殺手不成,就算有,本小姐也定會讓他們豎着出來,橫着回去。”這話我貌似說的有點大了,想當初李公公手下隨便幾個人就將我制服了。但是如果真的每天都這麼小心翼翼心驚膽戰的,那我豈不是還沒被殺,就被自己嚇死了。
“可是……”春香還想說什麼,卻只看到我身影一閃,便出了這寢宮,也一時無可奈何。
出了寢宮,我一個人在御花園亂逛,今天天氣還好,至少沒有颳風下雪,難得一個豔陽天,我可不想前呼後擁浩浩蕩蕩的去欣賞什麼花兒,估計那會就只能看人頭了,一點興致也沒有。
順着那條小路,我揹着手,踩着地上鋪着凹凸不平的鵝卵石,真想在上面盡興的跑上幾圈,最好再弄支劍,生龍活虎的耍上一把。可是這是王宮,凡事都不能隨性,不然又被人抓了什麼把柄。前兩天妖女的事情纔剛剛消停,我可不想再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竟然不知不覺的來到了書房。大門緊閉着,外面一個看守的也沒有,我走過去,擡手輕輕一推,門竟然開了。
我站在門口,尋思着到底進不進,這時,身後傳來一個不徐不緩的聲音,還夾雜着幾個零碎的腳步聲,我不禁打了個激靈,竟然是皇太后和幾個婆子們,這書房和御花園離得很近,估計她們今天也正巧散步剛走到這裡。
二話不說,我閃身進了書房,還是不要和她打面的爲好。這妖婆子整天沒事就琢磨着怎麼整人,那幾天在慈寧宮,我可是差點沒死在裡面。
擡頭掃視一圈御書房,沒想到皇家的書房竟如此之大,以前在紫尋宮也有書房,但氣勢和這個還是沒的一比。書櫃一排排的直向盡頭延伸,
上面的書籍大多也是珍藏版,還有幾個書架,上面放了一卷卷字畫,有些拆開了擺在上面,真不知道這小太監是不是偷懶,竟然沒有整理好放回原位。
我走過去,將那捲字畫攤開,上面畫了一個高聳入雲的山谷,紛紛飄落的雪花將天地間蒙上了一層潔白的色彩,山谷間一座宮殿,氣勢恢宏卻又難免不顯得落寞空蕩,而殿門不遠處的梨花樹下,一個白衣勝雪的男子席地而坐,那修長白皙的手指撫上琴絃,不遠處一名女子同樣身穿潔白裙裳,手拿長劍,瀟灑自如的舞劍,那漫天飄落的雪花在她劃出的無數劍花中,和着悠揚曼妙的琴曲,綻放出來了一場盛大的雪之盛宴。
看着如此熟悉的場景,我的手觸摸在上面,劇烈的顫抖,蒼白的指尖劃過席地而坐的男子臉龐,竟然有一種灼燒的滾燙。
此情此景,爲何會出現在宮中的書房。
“裳兒,你怎麼來了,”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我一驚,轉過頭,看到蒼衣手拿一本卷冊,站在我身後,視線在落到那捲畫上時,神色微動。
“這幅畫……這幅畫……”我開口卻不知道要問什麼。
“那是本王畫的,”蒼衣走過來,拿起那幅畫,神色專注的 凝視,那長如羽翼的睫毛掩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你……爲何要畫這幅?”我艱澀的問道。
上面的 景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在聖女峰,門口的梨花樹和記憶中的一樣,還有坐在樹下的男子,那神態,那琴曲,以及女子手中那把鋒利的孤鶩劍。無不像重錘一樣敲擊在我心口。
“裳兒不覺得這幅景很美,就像在訴說着一個讓人快要忘記的故事。”
“故事?”
“對,一個關於畫中男子和女子的故事,那是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要不要本王講給裳兒聽。”蒼衣伸出手指拂過畫中女子的臉龐,竟也有微微的顫抖。
“不要,”我搖搖頭拒絕,這不是故事,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是一個關於前世我的秦衣的生死相愛。
“爲何不要,或許這個故事裳兒也聽說過,只不過現在忘記了。”蒼衣不依不撓的說,:
“既然是一個快要被忘記的故事,就不要提起的好,我今天沒心情聽。”
說着,我將畫卷從蒼衣手中拿過,擡起手,將那副讓我心胸澎湃的畫面一層一層的裹在裡面,只剩下兩個圓圓的卷軸,而後又將外面的紅色絲帶繫上,望着蒼衣漆黑的眸子遲遲沒有放下。
尋思了片刻,
“這幅畫送我可好?”我說道,語氣帶着懇求。
“既然裳兒喜歡拿去就好。”蒼衣淡淡的說,然後將手中那本卷冊放在一旁。
我聽了感激的看他一眼,隨後如獲珍寶小心翼翼的將它放在長袖中,
“來人,”蒼衣走到書房中的長椅上坐下,“將今天的奏摺拿過來,”
面對着十幾本排放的整整齊齊地 奏摺,蒼衣擡頭看着傻愣着的我,詢問道:“作爲回報,今天陪本王一塊批改可好?”
“好,”看在他送我畫卷的份上,我爽口答應,
趕緊也搬了個長椅,在他對面坐下,輕車熟路的拿起硯臺還有筆墨,爲他細細研磨。
他打開摺子,認真從容的審閱,然後從我手中取出筆,在上面圈圈畫畫。有些摺子他打開只看一眼,便放在一旁,有些卻沉吟片刻,在上面稍作修改,放在另外一旁。估計是比較重要的。
我硯完磨,無事可幹,便趴在桌子上,看着他神情專注的樣子,竟一時也癡了神。
“本王臉上開花了?”他沒擡眼就知道我在看他,戲謔道。
“你咋知道我看你,”我否認道,趕緊轉移視線,臉頰上有點滾燙,被他看穿了。
蒼衣笑笑,從一旁拿出另一支筆,還有一卷紙,放到我面前,說:“沒事了就練字。都這麼久了字還是寫的那麼難看,你說你要是練字有練劍一半的用心,也不至於在朝堂上把那些大臣們嚇得那樣。”
“哪有啊!”我不滿的回嘴,可是當腦海閃現出那天的一幕,還是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
那是我第一次幫蒼衣批摺子,上面不是歪歪扭扭的爛字就是隨手畫的八叉對勾,連我自己都不忍心看了,那些大臣們接到自己上奏的摺子,更是被嚇得目瞪口呆,直到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偷偷擡眼看了下在王身邊笑的一臉詭異的我,才恍然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不服歸不服,我還是鋪開了宣紙,在提筆的那刻,我自言自語道:“該練什麼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