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慢慢睜開眼,看到是蒼衣,臉上的神態緩和,她坐起身子,將左右的宮女嬤嬤支開,開口道:“哀家聽說納蘭的香卓來了,可知是爲了何事?”
其實這件事皇太后早就知道,不過她還是要聽聽蒼衣的說法,因爲傳言總歸傳言,國家之間的事,並非兒戲。她經歷了大半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等荒唐的事,作爲納蘭之主,香卓竟然放棄所有,只爲了成爲蒼衣衆多妃子中的一個,這實在讓人費解。所以,她想到的是巨大的陰謀,一場陷聖爵於危難中的滅頂之災。
“正如母后聽到的那般,”蒼衣神色不變的說,恐怕這件事的真相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爲何?”皇太后不可置信的問。這次把蒼衣叫來,她想聽的是另一種結果,而不是如蒼衣這般輕描淡寫的承認。
“母后,這件事您就不要過問了,孩兒自有打算。還有,裳兒懷了孩兒的子嗣,孩兒不希望她在這兒出現任何差錯。”
“你是擔心我對千裳不利?”皇太后說完,那雙抱着暖爐的手不禁捂上胸口,沒想到她辛苦拉扯大的孩子竟然對她說這樣的話,作爲一個母親,怎讓她不感到心痛。
“不是,”蒼衣搖頭,“是香卓。”
“香卓?”皇太后又一驚,“你是說她來聖爵的目的並沒有那麼簡單,一切都是針對千裳?”
蒼衣沒有回答,直覺卻告訴他,前世的陰謀在今世,又重新上演了。但是,他絕不會讓悲劇再次發生。臨來之前,香卓問他,難道千裳對他的傷害他已經忘記。那時,他的心狠狠疼了,忘記?怎會。不管隔了多久,那把刀依舊插在心口,每次想到,都流血不止,疼痛難忍。
神色不禁黯淡幾分。
“那關在順貞殿旁邊的秦嵐你打算怎麼辦?”覺察到蒼衣的異樣,皇太后沒有繼續問下去,她知道蒼衣早已不是剛剛登上王位的孩子,那份冷靜沉着明察秋毫就連他的父王也不及,如果她意識到的事情,那蒼衣也絕對早已察覺,想必早已經有了對策。
“孩兒已經讓人將他送出聖爵。”蒼衣恢復常態,慢慢說。
“那就好,”皇太后放心的點點頭,“畢竟他是納蘭的前君,不管你和他有什麼
私人恩怨,但一直囚禁在我們聖爵,總歸不大好。”
“這個孩兒知道。母后,過幾天孩兒就帶兵去烏疆,王宮的事就拜託母后了。”
在聖爵,朝堂之事唯有交與母后他才放心。
“王兒放心。”皇太后點點頭,雖然對於千裳的事情他們之間存在間隙,但那也影響不了母子之間的信任。
之後,蒼衣在慈寧宮坐了一會,陪皇太后說會話就回去了。
戰爭即將開始,還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處理,行軍之際,容不得半點馬虎。
寢宮內
“唔,”我呻 吟一聲,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睛,全身疼的厲害,就想被人凌遲了一百次,每一寸肌膚都撕扯着血肉呼嘯着席捲而來,就連頭都昏昏沉沉的。
眼前模糊一片,視線無論如何也集中不到一塊,恍惚間感覺旁邊坐了一個人,迷濛一片,閃爍不定,看不清他的模樣,只是一片絳紅色彩。
“水……水,”我艱難的開口,聲音因爲乾裂而嘶啞難聽,就好像冬天躲在樹丫間嘶吼的烏鵲,真後悔開口。
“你醒了。”眼前的人開口,卻是一個女子,有點熟悉,卻又一時忘記在哪聽到。
只見她從牀邊站起,走到桌子邊幫我倒了一杯水,然後遞到我手上。
這個人是誰?聽起來不像春香秋香的,難道又來了一個新的宮女在我旁邊伺候,可是如果是宮女,怎會如此大膽的坐到我旁邊。
我遲疑的接過水杯,眼前光影閃爍,就連水杯也幻化成了兩個。心中無數疑問閃過,我低頭喝了點水,一股清涼暫時壓制住了喉嚨內的一團烈火,身體的疼痛也暫且得到緩解。
將水杯遞到她手中,視線也開始聚焦,我眯了眯眼,在看清那人的面目時,全身不由的一陣繃緊,就連體內每一處神經也被調動起來,心口閃過數道嚴寒,將我迷濛的腦子洞徹的清醒無比。
她……她怎麼會在這裡?難道這不是蒼衣的寢宮嗎?
我環顧四周,在看到周圍熟悉的擺設時,內心的緊張暫時得到緩解,但是,在面對她高深莫測的眼眸時,我還是不確定的試探的問道:
“香卓?”
她點點
頭,臉上隨即綻放笑容,如一朵初日向陽葵,帶着和熙的春風,陣陣附上臉頰。
即便她笑得如此無害,我的心卻沒有放下半分警惕,因爲上次在烏疆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忘記,以及她與前世的我有那麼多相似之處,這些,無意讓我的心都感到不安。
“你怎麼來了?”我問了一個很沒有大腦的問題。
“蒼衣要納我爲妃,便差人將我接到了王宮。”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眼眸中帶着欣喜,臉頰上兩團紅霞將她嬌羞的面孔映照的無不光彩照人。
“哦,”我下意識的答道,胸口卻有股悶氣堵在那裡,如何都呼吸不暢,還窒息異常。
原來他又要納妃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擡頭喃喃的問道,蒼衣的動作爲何這麼快,昏迷前他還抓住我的肩膀問我爲何不要那個孩子,可是醒來之後,就已經將香卓接到王宮,看來他臉上的痛楚不過是我一時的錯覺,竟然傻瓜一樣的以爲他會因爲我的決定而心痛。
真是自不量力,天大的自嘲。
“兩天吧,”香卓說,
才兩天而已,爲何我要這麼快醒來,還不如等到他們舉行立妃儀式之後再醒來的好,可是舉行不舉行,那終究只是一個儀式而已,香卓成爲蒼衣的妃子早已是個定局,我又何必在意時間的早晚,真是可笑至極。
“千裳,”香卓抓住我的手,輕聲喚道,
我的身體一僵,忍不住想要把手從她冰涼的之間抽出,卻終究沒有動彈。
“聽說你懷了蒼衣的子嗣。”這句話無意再次將我心中的傷疤狠狠解開,我全身一陣戰慄,她不知道,這件事我是多麼沒有勇氣去面對,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嗯,”我點頭,苦澀的說,“我不想要這個孩子。”
“我知道,”香卓輕輕拍着我的手背,認真的說,
“你知道?是不是蒼衣告訴你的?”
爲何他要將這件事告訴香卓,難道要她來勸我改變心意嗎,休想。我恨恨的想着。
“不是,我知道不能要這個孩子是因爲你不能再對不起秦衣了。前世你們相愛的那麼苦,你怎會因爲蒼衣而再次傷害秦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