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邊走邊想,“父親還是不放心把鹽行全交給致遠,所以纔會鎮江、京城的兩邊跑。不過這也並不是件壞事,至少父親已經開始慢慢放手了。這樣想來,致遠倒不是很讓人擔心的。只是萍玉的事,不知道她怎麼樣了?如果真的被退婚,她這麼心高氣傲,該如何自處呀?”想到自己的這位閨閣好友,慧娘心裡生出了許多擔憂。
慧娘想的這位萍玉小姐,孃家姓沈。沈家和嚴家是世交,到了慧娘、致遠這輩,已經是第四代了。
第一輩的沈家老爺和嚴家老爺都是窮人。當年是一起曬鹽的鹽農。兩位先祖原以爲兩家都會一輩子做個人下人。不想,連年的戰事,官府無暇再管理鹽業,一時間私鹽氾濫。兩位先祖見販私鹽有利可圖,便相伴着一起鋌而走險的販起私鹽來。
幾個月下來,並沒有出什麼差池,兩個人賺得一大筆銀子。遂結伴回家,各人一半的分了這些刀背上舔血得來的錢,相繼翻修了自家的房子。選了個黃道吉日,兩個人結成了異性兄弟。
這兩位先祖必定是得到了上天的份外眷顧。私鹽生意越做越大,才半年多的光景竟已經成了規模,有了自己的一家鹽號,控制了十幾個鹽農的年產。到這時候兩個人只需要在家裡處理、調停一些鹽號裡的事務,每月便可以有幾千兩的銀子入賬。沈、嚴兩家一直都關係和睦,從未在銀錢上有過隔閡。
就這樣順順利利的過了十幾年,嚴、沈兩家已經成爲了鎮江數一數二的大商賈。索性兩家都是男丁興旺,相繼把生意交給了第二代。
洪武元年,當年的一家鹽號,已經發展成南北一共擁有三家鹽號的鹽行。新登基的天子大赦天下,兩家的鹽行竟也成了官家許可的商號,開始名正言順的經營官鹽。再加上嚴家早年曾資助的一位遠親舉子黃文勝,改朝換代後,竟坐上了都轉運鹽使司的轉運使。上任的第一天黃昏,剛下了差,黃文勝就換了便服親自到鹽行登門致謝。有了此位黃大人的庇護,鹽號生意更加的興旺起來。
沈家傳到第三代,也就是萍玉的父親,因爲喜好古玩、玉器,已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和嚴昇睿商量後,退出了鹽業生意。嚴昇睿按照當時的市價,折了一半的銀子給沈家。萍玉的父親,拿出這筆銀子的一半,在鹽號的旁邊開了家鎮江最大的古玩店。沈家老爺也確實適合做古玩生意,短短二十幾年,沈家的古玩店已經在江南各地開了十餘家分號。財力上與嚴家不相上下。
慧娘自小和沈家小姐萍玉形影不離,兩個人玩在一處,吃在一處,住在一處。兩個人更是無話不談的摯友。沈、嚴兩家爲了更加穩固的關係,在致遠弱冠之年便爲致遠和萍玉訂下了婚約。原籌劃着明年開春便迎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