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家家戶戶團圓夜,大街小巷上掛滿了紅燈,到處鞭炮轟鳴,滿地紅紙,酒樓商鋪全都閉了戶,店主掌櫃連帶着夥計全都回家過年去了。
清兒撩開轎簾看着外面喜慶的景象,心思放緩了些,他們一行在走在道路中央,施王爺坐在前面的轎子裡。隨行的只有轎伕和兩個丫鬟,念玉不知爲何沒有跟來,這讓清兒鬆了一口氣,她不來,省了不少事。
脫下身上厚重的禮服,清兒從座椅下拿出事先放好的包袱,脣邊漾起一抹冷笑。
轎外鞭炮聲不絕於耳,兩頂轎子在夜色下,緩緩地朝着皇城的方向行進。
“停轎!”
轎伕渾厚的一聲高呼,轎子四平八穩地落地,施王爺剛站定腳,一旁便迎上來三四個朝臣模樣的男子,“施王爺來了!”
“哦,劉員外,陳員外,來的早啊。”
一一問過禮,阿諛奉承之意不言而喻,一行人一同走入宮門,不曾看到,身後圍牆上,立着的一抹白影。
“啊!小姐!”
丫鬟的尖叫聲引來了衆人的注意,劉員外驚訝地問道,“施王爺的義女也來了?”
施王爺支開了旁人,走回了轎邊,看着丫鬟驚慌的神色,皺了皺眉,一把將轎簾撩開,只見清兒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毫無生氣,暈倒在座子上。施王爺臉色一陰,抓起轎中人的右手,一塊烏青的印記赫然於掌心上,施王爺臉色緩了緩,低聲道,“把小姐背進宮,我會安排人將她安置好。”
燈火輝煌,宮中四處高掛彩燈,一片喜慶,絲竹之樂嫋嫋迴響在整個皇宮的上方,宮廷樂師站在一棵高高的楊樹下。皇上坐在最高座上,兩邊長長的席桌坐滿了大臣,正中央空地上是龍鳳圖騰,臣子們依次走到中央獻上禮品,宮決崖站在皇上身後,臉色發黑。
“既然來了就別在朕這裡站着裡了,去你的位子。”老皇上一臉笑意,收下了傅瑜獻上的金銀玉如意,得逞地看着宮決崖,宮決崖悶哼一聲,“兒臣遵旨。”
扭頭看了看自己的位子,竟然是在女眷坐席的首位,意圖還真是毫無遮攔。看着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粉黛掩面的美麗女子,宮決崖輕輕嗤鼻一聲,這些人跟他家清兒根本沒得比。衆千金小姐看見宮決崖英俊的面容,臉蛋紛紛染上了嬌羞的紅暈,見他的視線從自己身上只是略過,沒做停留,紛紛露出惋惜之色。
沒想到老皇上竟然派人把他硬生生捆來了這裡,不然,他纔不會來這種鬼地方!
“施晉天施王爺到!”候在橋邊的太
監尖着嗓子高喊一聲,席間一片譁然,施晉天隻身一人走過了石橋朝會場方向緩步走來,臉上帶着溫厚的笑容,將手中的紫色錦盒交給了迎上前來的公公,便闊步走到中央,雙膝跪地,“微臣來遲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宮決崖眸光一緊,看向空無一人的石橋,眉頭微皺。
“愛卿平身,入座吧。”
施晉天看了一眼宮決崖,宮決崖立即含笑點頭,闊步走向坐席,一撩長袍落了座。衆位佳麗立刻圍上前來,“三皇子,奴家名叫劉葉。”一個穿着青紅色牡丹長裙的女子妖嬈一笑,朝着宮決崖施了一禮,大膽地自報家門,宮決崖邪邪地衝她笑了笑,“可是劉員外家的千金。”
“正是,沒想到三皇子竟然知道奴家,真是受寵若驚。”劉葉聞言嬌笑了起來,話雖謙虛,眼神中分明顯露出了幾絲得意,惹得一衆美人臉色微變。
宮決崖一一應付着,餘光撇向坐在自己身側一直未曾開口的女子,只見她輕着淡妝,一襲鵝黃色祥雲長裙,上身披了件狐皮披肩,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曾向他多投一個眼神,神情卻彷彿胸有成竹,宮決崖突然放聲笑了起來,一把將女子拉到了自己身邊,“想必這位就是傅依傅小姐。”
女子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隨即笑着點了點頭,“傅依見過三皇子。”
旁人看着宮決崖竟然出手把傅依拉到了自己身邊,不由得面露妒意,卻又各個都掩飾的毫無瑕疵,如今誰人不知下個月傅依便要入宮爲妃,這可是宮決崖的第一位皇妃,難保以後他做了太子,太子妃的位子會不會就這樣落到傅依的手中。宮決崖自然沒有放過衆人神情的變化,脣邊漾起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容,“不知傅小姐喜不喜跳舞?”
傅依柔柔地笑了笑,眼角帶着溫和,“小女不才,平時沒事跟着丫鬟一起練練罷了。”
眼看宮決崖笑意更濃,似乎很是中意傅依,劉葉輕輕握了握傅依的手,面露驚歎地道,“呀,妹妹的手好生漂亮,平日一定沒有碰過針線吧?”傅依一愣,隨後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姐姐好厲害,妹妹確實沒做過女紅。”
一旁人的心剛剛還妒火中燒,此刻卻又都掩面低笑了起來,劉葉紅脣微揚,剛要張口,卻聽宮決崖道,“以後進了宮,還用得着自己動手?”
傅依頓時紅了臉,乾笑了兩聲,劉葉面色一僵,暗地裡憤憤地瞪了一眼傅依,輕聲道,“是啊,是啊,妹妹以後可就要享福嘍!”衆位佳麗皆是敢怒不敢言地悶聲回到座位上,宮決崖終於擺脫
了脂粉味的包圍,輕輕鬆了口氣,撤開了身子,與傅依拉開了距離。傅依小臉上明顯劃過一絲失落,隨後恢復了恬淡的笑容,安安靜靜地坐回自己的位子。
施晉天不動聲色地坐在對面看着那邊發生的一切,眼神定在了傅依的身上。
大街小巷的歡喜抵不住寒風悽悽,恢弘依舊的施王府門口,立着一個白衣人。輕盈地一個躍身翻入了王府,寂靜無人,白衣人泰然地走在王府內,絲毫沒有躲閃之意。
“你是…啊…”一個從院中經過的丫鬟還未驚叫出聲,便已被掌風擊昏在地,緩緩放下手,月光下,鐵色面具冰冷的弧度駭人心絃。
白衣人微微擡起了頭,一陣寒風略過,白色的衣袂飄飄,一個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皇上,小女近日特意編排了一支邊塞舞,趁此佳節想要獻給您和諸位大臣,還望諸位不要見笑。”劉員外站起身來,高聲說道,皇上聞言龍顏大悅,大手一揮,“那就快些讓朕和愛卿們飽飽眼福!”
劉員外衝着樂師使了個眼色,樂師立即會意,當下的歡快輕靈轉變爲激昂的曲調,一衆身穿胡人衣飾的妙齡女子踩着拍子翩然走至,正中央,劉葉身着一襲金絲繡牡丹的大紅色舞衣,有力地舞動着腰肢,塞外女子的強硬氣勢渾然天成,手中的輕紗恰到好處地增添了舞蹈的柔媚,剛柔相合。
頓時整個會場都被浸染在舞姬們動人的舞姿中,宮決崖痞痞地端着金樽,仰頭將滿滿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大聲喝道,“好!”
經他提醒,大臣們紛紛喝起好來,皇上眼角含笑,目光盯着前方那抹大紅的妖豔身影,意味深長地看了宮決崖一眼,宮決崖又給自己倒滿了酒,痛飲起來。眼角餘光撇向對面,只見一個小太監俯下身子在施晉天耳邊耳語了幾句,施晉天臉色突變,向旁邊的人推脫了幾句,便起身和小太監離開了會場,沿着迴廊走去。
“皇子,您喝的太多了。”傅依看着宮決崖一杯接着一杯,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已微微泛紅,開口勸道,宮決崖扭頭衝她一笑,“要不要陪我一起喝?”
傅依紅着臉搖了搖頭,在她轉過頭的一剎那,宮決崖眼中流露出冷漠。
突然間,宮決崖瞳孔猛地收緊,他剛剛是不是看花了眼?前方宮殿的屋頂上,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即逝。
“快,扶我回宮!”宮決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身後的小太監趕忙上前扶穩,宮決崖整整比他高出一個頭,壓的他兩腿一軟差點沒摔在地上。
“兒臣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本章完)